楚蔑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赶紧下楼。
…………
等楚蔑将白大褂叠好塞进床头柜子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咚咚”声:
“请问014号病人在吗?”
楚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刚因为赶紧跑过来而急促的呼吸,确认好自己现在的状态后,才打开了门。
开门的是位不认识的女护士。她手里拿着盒饭,为楚蔑送上了今天的晚饭。
那名护士询问他几个简单问题之后,记录下了信息,就留下饭盒,转身离开了。
楚蔑拿起晚饭,迅速扒拉了几口,一边吃一边想今晚要不要出去,又该在几点出去。
最后决定在夜深人静的凌晨出去一次。
在此之前,他必须养精蓄锐。
…………
凌晨一点,b栋隶属老年人疗养区的二楼。
她是一个新手玩家,却在第一夜就被安排了独自一人值夜班。她不是没想过向老玩家请求帮助,央求他们跟自己换一次班,或者能够过来和自己值第一夜的班。
但这显然是不理智的。
他们这些新护士是不能随便换班的,所以她根本无法请求老玩家的帮助;另外,那些老玩家也没有必要非得帮她到底,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能在这里帮她一把,已是他们的善良了。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
不过听说这里是危险性最低的地方,也许小心一点,她就不会出事了。
她站在服务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凌晨疗养院的灯基本都是感应灯,除了在服务台上方的灯是可开关的,其他的灯由于没有声音,所以都是关着的。
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中,只有那服务台的灯亮着,在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中格外明显。
她不知道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但她无疑是闪着那一点微弱光芒的萤火虫,轻而易举便可被黑暗吞噬干净。
不过再恐惧的心情,撑到现在也已经只剩疲惫了。
她困极了。
恐惧似乎都已经渐渐离她而去,意识开始模糊时,她忘却了恐惧的心情,她不再想着自己会在今夜遭遇什么,她只是想自己好好睡一觉。
在她因为困倦,头点地像小鸡啄米时,服务台左边的走廊尽头,灯光突然亮起。
然后,感应灯挨个挨个有规律地亮起,那光亮的方向正好是服务台的方向。感应灯不断亮起,直到那光与服务台头顶的光交汇时才停止。
走廊尽头的灯又暗了下去,其他的感应灯也有秩序地暗了下去,本该从头灭到尾的灯,唯独离服务台最近的那个感应灯,迟迟没有暗下去。
她感觉到了眼睛有新的光源出现,困倦地撑开了眼皮,发现正是自己左手边走廊的第一个感应灯亮着。
是有人吗?
她揉了揉眼睛,从服务台上撑起,探了一下头,并没有在第一个感应灯的光源笼罩范围内看到人影。
她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
她压低声音,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请问……有谁在吗?”
没有人回应。
甚至离她最近,一直亮着的感应灯都暗了下来。
她紧张到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才回了肚子里,双腿一时无力,浑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喃喃道:“真是的,大晚上的我自己干嘛吓自己?肯定是感应灯出了点问题,不然怎么会就这么突然亮起来呢?”
“他们都说了,这里不怎么危险,所以我也别怕……少自己吓自己,乱了手脚才是最不对的!”
她抱着自己的头,忍不住碎碎念,念叨到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才抬起了头。然而在她抬头的时候,干净的服务台上却多了一只近乎皮包骨头的手。
“啊啊啊!!!”
她尖叫着猛地站起来,身体不断后退,退到了身后的椅子上,险些摔倒在地。
她赶紧蹲了下来,将身体缩在服务台下,抱着自己的头,语带哭腔地说:“别过来!别过来呜呜……我好怕………”
“小姑娘,你别怕呀!”
一个苍老且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些许安慰。
她缩在服务台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发现眼前只是个很瘦很虚弱的老人,但面容慈祥温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青面獠牙。
她维持着探出头的动作,语气中还有些呜咽:“您……您是……”
“别怕。”
那老人轻叹了口气,冲她温和地笑着说:“小姑娘,你别害怕……”
她见似乎真的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才扶着服务台的腿软地站了起来,冲老人苦笑了一下:“对…对不起啊……我…我怕黑……”
老人家一愣,善意地笑了笑:“大晚上的,也难为你个姑娘家家的了……”
“请问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唉,是的。”那老人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的苦恼,对她说:“我们那儿有个同房的病友,大半夜的说自己肚子疼,我们瞅了半天也没瞅出有啥毛病,所以就想拜托你去看一下。”
“啊?”她一愣,她又不是真正的护士,哪里会懂这些?
但老人却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笑容淡了几分:“小姑娘,你不想跟我跑一趟腿吗?”
她赶紧摆摆手:“哪有!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那好,我带你去吧!”
老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在前面为她带路。
老人带的路,正是左侧走廊的那一条。在他们走过的时候,感应灯都十分精准地亮了起来,瞧着似乎没什么故障。
可是老人家刚才正在服务台旁边的时候,左侧走廊的感应灯全是暗的呀!
她心中有些疑惑,也有些害怕。
老人家把她带到了左侧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病房,指了指半开的病房,说:“就是这里,进去吧!”
她迟疑地看着半开的病房,里面完全是黑的,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心中有些紧张起来,尴尬地笑着说:“老人家,你们不开灯吗?”
“那是因为还有病友在睡觉,不好打扰他们啊!”老人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好在外头有月亮,亮头也足。”
“啊……哦,好吧……”
她小心地推开了门,在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病房入门是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边上就是厕所,穿过了这条大概两米长的小过道就是病房的真正全貌。
她透过这个小过道,看到了病房尽头那稍稍打开的百叶窗,所以房内的光线很暗,只能看见几个坐在床上的黑色影子。几个老人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发呆,在听到动静时,才齐刷刷地看向她。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入了狼窝的小羊。
她咽了咽口水,手心开始不断地出着冷汗,她的手在墙边不断摸索着,试图找到灯的开关。
然而,颤抖的指尖,却在摸到干枯的手指一下子僵住了。
带她来的那个老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听见老人问:“你在干什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本能地回复着内心的想法:“我想找灯的开关。”
“找开关做什么?”那老人笑了一下,强硬地拽着她走到了病房中央,她奋力地想要挣脱手腕,却发现那力道大得惊人。
老人松开了她的手,朝百叶窗走去:“不用开灯,把窗户打开就是。”
她身体僵硬地站在中央,直到此刻才看清了病房的全貌——除去那个空着的床位,所有的老人都坐在床上,紧盯着她。
“吱呀——”
她听见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带她来的那个老人已经打开了窗户。
外边的月光一下子照了进来。
她看着老人脸上的笑容,原先觉得慈祥的笑容,却觉得此刻变得分外诡异。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