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赌,赌的是秦玉龙的后半生。
赫连奚心乱如麻,又羞又恼,就这么一出戏,他把底子都交代干净了。
但也不算是被戏耍了。毕竟秦玉龙……是真的冒着受宫刑的风险来试探他的心意。
这么一想,赫连奚突然又气不起来。
他的心意就这么重要吗?值得秦玉龙拿后半生去赌?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看重他的心意。
他身如飘萍,灵魂也漂泊无依,头一次感受到这样沉甸甸的分量。
赫连奚胡思乱想了一堆,面上只道:“陛下,赫连不能接受赐婚……”
“朕知道你的顾虑。”谢重锦道,“说的是等解除宫妃身份后完婚,不是叫你们立时成亲。夜郎之祸并非一朝一夕可解,你们还有很多时间考虑,消息也不会外传。”
赫连奚哑口无言。
陆雪朝见两人都缄默不语,想来是有他们在场,不便多言,便道:“本宫有些乏累。”
谢重锦会意:“你们回去罢,朕陪皇后午休。”
–
赫连奚和秦玉龙就这么被赶出了重雪殿。
两人一路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偏偏因为同路,还不能分道扬镳,只得双双沉默着。
好不容易到了钟玉宫,秦玉龙却看都不看,仍是跟在赫连奚身后。
赫连奚终于忍不住回头:“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宫殿在那边。”
秦玉龙看他:“你还要躲着我吗?”
之前他以为是自己玷污了毫无意识的赫连奚,一直心怀愧疚。秦家家风清正严明,他简直令列祖列宗蒙羞。
现在知道赫连奚当初醉酒后看似无意识的举动,其实都是刻意引诱,人也清醒,心情就……
就挺复杂的。
他承认他有被勾引到。
但也不像以前那样理亏了。
秦小将军语气都理直气壮起来。
“……”赫连奚没辙地继续往前走。
秦玉龙跟着赫连奚进了飞泉宫,赫连奚进门就让所有人退下。
他在床头坐下,破罐子破摔道:“是,我是故意的,也是清醒的,反正你都听见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现在你没有对不起我了,也不用负责赎罪了。我骗了你这么久,该道歉的是我。你要是还生气,就揍我几拳。”赫连奚一口气说完,闭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现在可以尽情、大胆地笑话我了。”
反正秦玉龙也经常笑话他。
干出这事,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一国皇子,借酒勾引,事后还倒打一耙,这都是什么事啊……
赫连奚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泄露了他的紧张。
秦玉龙走到他面前,抬起手,却没有一拳揍赫连奚脸上。
他捏了捏赫连奚的脸,严肃地问:“你是何时喜欢我的?”
赫连奚睁眼,咬牙道:“……你放手。”
他又不是小孩子,捏什么脸啊!
秦玉龙不放,自顾自道:“你不说,我先说,我在战场上就喜欢你。”
少年难得紧张地垂下眼问:“你……你也是吗?”
赫连奚习惯性地不说好话:“你觉得你宫里那个样子,配得到喜欢吗?”
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最早在战场上就已动心。
秦玉龙傻笑了一下,突然捧起赫连奚的脸,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赫连奚瞪大眼睛。
也不知道秦玉龙这个样子,是孟浪还是纯情。
说他纯情,他那夜比战场上还勇猛。说他孟浪,他吻得这样害羞小心。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秦玉龙一触即分,抿了抿唇,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那么多顾虑。”
他在屏风后听到赫连奚那些真心话,半天都是呆的,渐渐才有了欣喜。
可喜悦过后,就是心疼。
他听见赫连奚哽咽着说他有多担心他的父亲和姐姐,多不敢犯错,忽然就心疼得厉害。
秦玉龙的成长环境很简单,想不到亲人之间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陆雪朝谢重锦不演那一出戏,赫连奚不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顾虑,秦玉龙根本想不到那层面。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虽不能完全体会赫连奚的心境,却也心生怜爱,更不会怪罪对方的欺瞒。
他只是想,赫连奚该有多怕,才小心翼翼到这地步呢?
_
重雪殿。
“他们都不是忸怩的人,这出戏后,大概就能说开了。”陆雪朝垂首思忖。
谢重锦说:“要真正毫无顾虑,还得等赫连钰掌握实权。”
他们也算是为这对鸳鸯操碎了心,演戏都如此卖力。
感情之事总要循序渐进。不过见证了无数世他们要么白首,要么殉情,各种或美好或悲情的结局都看过,回到最初,谢重锦恨不得直接快进。
再者,谢重锦和陆雪朝细细讨论过。要想破坏游戏剧情,就得帮各位剧情妃的命运拨回正轨。事业线是一条,感情线也是一条。
剧情妃各有各的感情,另一半无论是谁,反正都不该是谢重锦这个皇帝。
因此撮合剧情妃的姻缘,也是谢重锦和陆雪朝的目标任务之一。
“陛下,殿下,花美人求见。”霜降道。
陆雪朝抬头:“传进来。”
不一会儿,穿得粉嫩鲜艳的花颜就进来了,匆匆行完礼后,一脸愁容:“陛下,殿下。”
陆雪朝问:“何事?”
花颜欲言又止,踟蹰再三,纠结道:“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以前觉得这是句废话,要讲就讲,不讲就不讲,说什么不知当讲不当讲。可现在他真遇上这事,才知道这话太贴合心境了。
难怪那两人最近怪怪的,竟是秦玉龙轻薄了赫连奚。
花颜觉得这事应该要向皇后殿下禀报,又怕说出去对赫连奚不好。
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秦玉龙那个登徒子逍遥法外,赫连奚吃下闷亏么!
思索再三,他还是来了。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花颜快纠结死了。
谢重锦见他如此,开口道:“怎么?这般难以启齿,傅惜年向你提亲了?朕给你们赐婚就是。云珞,拟旨。”
花颜:“……?”
第73章 盟友
谢重锦一鸣惊人, 成功让花颜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
他向来口齿伶俐,这会儿也结巴了:“陛, 陛下说什么呢,臣和探花郎,清清白白……”
谢重锦挑眉:“朕听闻他日日给你写情诗,今日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明日又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瞎子都能看出状况, 你道是清清白白?”
花颜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臣曾向探花郎讨教情诗情话,学以致用,添进话本里, 他这些都是在教臣写话本呢。”
谢重锦:“朕岂会不知?朕还知道探花郎为人正经, 起先不肯教你,后来如何又肯教了?不就是喜欢上了。”
花颜一呆,真, 真的吗?
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花颜下意识就不会质疑,难道探花郎真的喜欢他?
花颜在感情上并不迟钝,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喜欢探花郎的,不然也不会事事第一时间就想到找傅惜年。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拉赫连奚进寝宫,一起坐在床上缝衣谈天, 是真把赫连奚当兄弟。却不会让傅惜年踏进自己寝宫——自然, 傅惜年是正人君子, 也不会踏足旁人寝室。花颜怕一让他进来, 当晚就能梦到两人巫山云雨了。
他虽放浪不羁,在心上人面前,尤其还是如此文雅的读书人面前,总是有些害臊的。
但他并不清楚傅惜年是不是也喜欢他。
他所能参考的有情人,也只有谢重锦陆雪朝、柳雁声沈鹤洲这两对。前者不用提了,亲密黏糊的劲儿整个后宫都知道。后者虽表面低调,关起门来也是耳鬓厮磨、难舍难分。花颜有一回去沈鹤洲宫里玩,宫人说沈贵人身体不适不见客,花颜道这样他更该去看望了,接着便往寝殿走,结果就见散发的柳雁声压着沈鹤洲在床头吻,衣裳都褪了一半,见他进来,柳雁声赶紧就扯过被子给沈鹤洲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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