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也没谁敢吃饱了撑的去冒充朝廷命官。
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老头和老妇人赶忙就冲霍去病行礼:“参见御史老爷。”
霍去病赶紧将老头和老妇人扶起来。
“老头子不会说话,还望御史老爷海涵,不要同老头子计较。”得知霍去病的真实身份后,老妇人的情绪明显有些紧张。
也不敢再将霍去病当成孩子看了。
霍去病接收到刘彻的示意,心里神会。
“老媪,您别担心。我们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去你家里详谈吗?”
第046章 这章没课
好好的出门散心,最后却变成这样。
卫青和霍去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老爷无需动怒……”卫青斟酌着开口。
“仲卿不必劝。”刘彻的声音冷冰冰的,像是冬天的寒霜:“我有分寸。”
三人跟着老妇人一起回到了老妇人的家。
老妇人给刘彻他们各自倒了一杯水,有些拘谨的说:“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能招待几位老爷,真是惭愧。”
“不必这般客气。”霍去病起身接过老妇人手中的茶水,“方才田间说过有关商贩私压粮价格之事,可否请您将来龙去脉都再说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老妇人叹息着开口。
老妇人姓张,原本和丈夫儿子一家三口生活得幸福美满。
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我能问一下,发生变故的具体年份吗?”卫青插话道。
“具体是什么时候,老婆子我上了年纪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是十一二年前。”
十一二年前。
卫青和霍去病对视一眼。
那不就是陛下登基前后的日子吗?
“当时……”
好端端的,那一年村里来的商人突然说他们今年的粮成色不好,要降价。
一石稻谷卖二十五钱是官府定好的价钱。
私人压价这种事情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
张氏他们自然是不愿意。
不料那粮商竟十分嚣张,甚至放出狠话说。
今日若是不卖给他,那他们就等着粮烂在地里吧。
这话不止张氏不信,村里的农人都不信。
只是一个粮商而已,怎敢如此嚣张?
但令全村人都没想到的是,眼看着丰收之日近在咫尺。
竟真的再没有粮商前来收粮。
这下大家伙都有点坐不住了。
种地的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那点收成过日子。
若是今年的粮真的没人收,别说要如何过活了。
连怎么交上赋税都是个问题。
张氏的儿子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他带着村里几个青壮年一块进城去寻找其他的粮商。
可所有洽谈顺利的粮商一听到张氏儿子村庄的名字,就纷纷摇头不愿再谈。
张氏的儿子追问为什么,也没能得到一个原因。
对方只是摇头说不收,让他们上别家看看。
最终张氏的儿子跑遍了城中所有的粮铺,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
没有人愿意收他们的粮,没有人愿意帮他们。
几个青壮年们怀着满腔的失望回到村里。
那天晚上,张氏的丈夫沉默了很久。
最终,还是决定将粮卖给那个压价收的粮商。
没有办法,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可当他们再去找那个粮商时,那个粮商却又换了一副嘴脸。
他翘着脚对张氏的丈夫说:“哟?还不还是来求我了吗?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再来求我,可就不是那个价了。”
张氏的丈夫对这番奚落并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问:“那您看,您能用什么价格收呢?”
“比我上次给的价格,再低一成。”
“你怎么不去抢!”张氏的儿子情绪很激动:“你上次给的价格已经比官府规定的价格低了一成,你竟还要再低一成!”
“你也可以不卖给我。”那粮商很悠哉:“只是今日你若是走出了这个门,日后再来求我。那可就不是今天这个价了。”
这粮商有恃无恐。
是真的不怕。
“大不了就不卖了!”张氏的儿子很生气:“就是让粮烂在地里,也不卖给这种人!”
但张氏的丈夫显然和儿子想的不一样,他说。
他们卖。
那粮商闻言直接笑了,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一定会卖的。
回去的路上,张氏的儿子很不解,他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却听见父亲对他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氏的儿子不愿意妥协,也不愿理解父亲这种唯唯诺诺的心情。
他觉得,这天底下的事,终究越不过去一个理字。
等收税的日子到了以后,张氏的儿子和上次与他一起进城的几个人拦住收完税准备回城的衙役。
将粮商私压粮价一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衙役。
说到这里,张氏的声音有些哽咽:“老身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成材跟我说。衙役老爷说了,会向上面反应,一定会有人替我们做主的。”
卫青适时的开口,给了张氏一点缓和的时间,“衙役最后没有禀报上去吗?他骗了你们?”
张氏的丈夫沉默着给张氏递了一杯水。
张氏喝了两口水,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继续开口说道:“自从成材跟衙役老爷说了这事之后……”
他就天天等着有官府的老爷能为他们做主,惩处粮商,给他们一个公道。
可是张成材等了很久。
时间飞速流逝。
等到第二年的种子下了地、抽了穗、收粮的人又来了。
张成材都没能等到一个结果。
张家村的人似乎也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磨灭了希望。
这次粮商说依旧要一成价格的时候。
没有人出来反对。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价格。
除了张成材。
张成材不服。
他并没有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失去对官府的希望。
他觉得可能衙役只是忙忘了,所以这次他要自己进城去牙门敲鼓告状。
张氏劝儿子不要再执着于报官这件事。
那粮商既然敢如此嚣张,背后必然大有来头。
民与官斗,他们惹不起的。
可张成材说。
这世间的事不该如此。
并不是谁有权,谁说的话就是对的。
时至今日,张氏还记得儿子说话时眼里亮闪闪的光,那是对统治者的信任,和对光明未来的期待。
他说:“若是他们连陛下对旨意都可以抗旨不遵,那还当什么官!”
张成材是带着希望出发的。
跟上次与他一起进城的几个年轻人一起。
出发前他对张氏说:“阿母,你放心,我一定会讨一个公道回来的。”
可张氏没想到。
这一句话,就成了儿子在这人世间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张成材几人,竟就这样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
张氏和丈夫在等到第十天的时候,坐不住了。
按理来说,张成材他们早就该回来了。
就算回不来,也该派一个人回来递个口信。
决计不会这样毫无动静。
张氏决定进城去牙门问问。
公道现下在她眼中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东西了,她只想让她的儿子能平安回来。
可当张氏和她丈夫找到牙门。
牙门却说。
没见过张成材这个人,也没见过张家村来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没见过。
打破了张氏的所有希望。
怎么会没见过,怎么可能没见过!
那可是几个活生生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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