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腾骁额角青筋狂跳,熟悉的,对上木渊时才会出现的头疼席卷而上,“我记得你之前明明没有这么……富有口才。”
木晨老实巴交说:“那时候怕挨打,现在不抗揍但能跑,再说我儿子都这么大了,您也不能在他面前削我。”
怪不得直到木渊进门前,对方都那么老实。
老友,他错了,你家基因可能从你儿子开始就往奇怪的方向变异,策马奔腾一去不回了……
在将军府没找到人,打个通讯被叫到木渊家来镇场子的镜流接受度良好,倏忽那事儿她和丹枫对了一晚上,已经想好怎么合理对腾骁透露,这时候没空去听他们讲群口相声,对两夫妻淡道,“不愿回仙舟进编制,可以,但你们终究是仙舟一份子,当出一份力。”
总算进入正题了……迟暖松了口气,要不是算到今早有兆临头,她现在就该坐在飞船上喝星芋波波了:“您说。”
镜流点点头:“据可靠消息,丰饶令使倏忽有意在未来针对罗浮仙舟掀起大乱,你二人此后可自由行走星间,但需配备同仙舟联络的仪器,并在外时,仙舟鞭长莫及应顾不暇之地,留意对方的动向。”
“丰饶令使,倏忽……”两人收起那副摆子样儿,肃容颔首,“我们知道了,会做到的。”
腾骁和镜流交换了个“回去详谈”的眼神,拍拍手,起身:“既然如此,我那边还有事务,就不多留了。”
“那个,我这还有两件事儿,正好人齐,就一起说呗。”从坐下起就安静如鸡,把自己伪装成大型摆件的木渊忽然举手,清了清嗓,“是这样的,我……呃,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一个?”
腾骁作为实际监护时间最长的家长,率先发言:“那就先好的。”
“我……昨天找到了伴侣,”在家长面前,木渊少见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双眼亮闪闪的,满是欢喜,“这辈子就认定了的那种。”
除了镜流外,想走的,想送的,都怔愣地看着他,木爹缓了缓,脱口而出:“你才多大就一辈子……”
后半截被迟暖掐着腰肉咽了回去。
腾骁回过神,第一反应是:“又是新的恶作剧?”
真是作孽太多,镜流叹口气,无奈道:“是真的。”
“……”腾骁有点惊,确认道,“你才二十多……认定了?”
木渊想说我看着二十多,但我喜欢人家的时间能有几十个二十那么多,他重重点头,“对,认定了,不是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还不错,镜流想,她可以放心了。
算是看着长大的皮猴子就这么正经站在面前,用词还不是“对象”、“女朋友”,而是无比正式,透着决心的“伴侣”,腾骁突然有点不知滋味,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你喜欢……什么时候把她领来见见。”
木晨老怀甚慰:“那我的孙子或孙女,是不是过个几十年就能见面了……?”
迟暖还没到盲目幻想的程度,凑过来摸摸木渊的脸,柔和道:“那坏消息呢?”
她的手没有腾骁掌心那么高的温度,却带着无可取代的温柔,木渊垂眸眨掉眼中水汽,说道:“坏消息……你们抱不上小不点了。”
一阵安静。
大概联想了什么身体不好啊天缺者啊之类的事情,木晨立马转口:“其实孙子孙女的,也就是那回事儿,我去星网上刷幼崽图鉴看得头都疼,抱不上也挺好的。”
希望还贴在脸颊上那柔嫩的手一会儿不会扇过来,他皮糙肉厚,别再把老妈打得手疼……故意在心里破坏气氛,鼻子不那么酸之后,木渊才说:“你们都见过他,景元,云骑骁卫,爸妈是地衡司那个,镜流姐的徒弟。”
安静过后,是死寂。
两个男人僵硬看向在场唯一被提名的那位,后者淡定附和:“对。”
腾骁沉默好半天:“我记得,入伍体检不能作假吧……”女扮男装肯定能筛出来吧……
木渊:“如假包换的男性长生种。”
木晨恍惚道:“我、我和老景成亲家了?世事弄人……”
迟暖沉默着,又摸摸儿子的脸,她缓缓抬手,却没再重重落下,而是上移,啪地一下拍掉腾骁震惊之下没收住力道,把木渊头都压低了的手。
她仔细整理了被按扁的头发,最后轻轻盖上去,微微弯腰和他对视,碧绿的眼荡漾着细碎春水:“渊渊,你已经去工作了,是个能主掌自己未来的大人了。”
木渊点头道:“是,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妈妈相信你是认真的。”迟暖莞尔,继而说道,“但你可能不明白,有些时候的决定,关乎了你一辈子的未来。”
木渊胸口一窒。
“那个,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木晨讷讷地上前,又不敢直接把她扯开,“我看你不是挺喜欢景家孩子么……”
腾骁也道:“他俩关系挺好的,这样想来也是顺其自然,未来这种事……”
“先听我说完,”迟暖摆了摆手,“虽然妈妈很喜欢景元,但人有远近亲疏,肯定更为你着想……所以……”
木渊抿唇,正准备和她讲道理:“我不会和他分……”
一本黄色封皮书被放在眼前,封面上两个重点部位打码的裸男,以展现人体不可能的姿势怼在他眼前。
“我们也该继续出发了。渊渊可以找时间把它看完,以后……要注意安全。”迟暖最后拍拍木渊的头,面带微笑直起身。
木渊抓着书,被白花花晃的头晕目眩,槽多无口。
阔别已久的母爱果然很沉重,还是算了吧,他承受不来。
“……求你们了,赶紧走吧。”
第57章
怎么送走的人,木渊记不清了,等意识回笼时,家中的热闹有如镜花水月,不留痕……
好吧,也留了不少痕迹。
黄皮书上的两具白花花视觉冲击力太强,木渊面红耳赤,鬼使神差的没把它撕了烧成灰,而是比对数次,将其塞到书柜最不起眼的位置,才回到客厅。
桌面上粉色厚皮大相册,满满当当全是伉俪夫妻争分夺秒在仙舟上洗出来的旅游照片,旁边放着一本三指厚的记事本,挤满公式的扉页右下角,遒劲的字迹龙飞凤舞,从公式心得中杀出一片天地。
【好好学,把你爹师父踹下去】
望子成龙,好一片拳拳父爱。
木渊感叹着,把扉页拍下来,特意用红线把那行字圈上,发给了崇文。
虽然但是,欺师灭祖可不是个好想法。
刚抓准时机向家里出完柜,虽然家长都很开明,木渊还是觉得有点累,概念图纸都扫描存档到了玉兆里,不去工造司也能在家里做些初期工作,他想了想,把腾骁来时木晨切来献殷勤的果盘吃了个干净,抹把嘴钻进了工作间。
彻底休息是不可能的,想都别想,只有贴近他亲爱的零件们,才能感受到工作美好这样子。
既然是在不标准工作室干着不需要赶工的活儿,木渊头次改变了习惯,把玉兆放到身侧,并在它第五次差点被螺丝刀挤掉时,放下手头活计,抽空给它在墙上安装了个专门放置的筐。
刚刚互通心意的小情侣,再怎么黏糊都不为过,更何况两人互通之前都让被迫近距离观众席的直男应星又是眼睛疼又是胃里酸的。可稀奇的是,玉兆一整天都没怎么响,木渊好不容易从工作中抬头,发现一条未读信息都没有,自我挣扎了片刻。
“我只是有点好奇,看一下,就看一下……”木渊咬了咬下唇,“之前不看是因为人不是我的……现在都是我的了,我看一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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