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横滨的某个角落,一间普通的不显眼的房间里,泡面的水汽蒸腾而起,少年的杀手又一次接起电话,并且重复道:“抱歉,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嗯?什么时候洗的吗?两个月前,对,就是刚要接下你的单子的时候——很抱歉,但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因为你的定金还没有打进账户,所以并不算违约。”
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他淡定的挂断客户电话,然后挑起一筷子泡面填饱肚子。
一桶泡面吃完,他才开始继续两个月来的未完成的思考。
“……从昨天开始理清了所有的记忆,所以,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怎么保护好这个极容易损坏的世界,限定条件还是在不超过三个人得知‘书’的前提下。有点麻烦呢,聪明如太宰和真白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办法达成,我得做点什么才能帮助他们呢?”
同样的夕阳余晖照进乡下的庭院,被念叨的太宰和柊真白无知无觉的带着捕网踏出森林。
喧闹了一整天的蝉鸣声退却,满身草屑的柊真白站在家门口,郑重的把装满的小挎包递给太宰,在他们的身后,愤怒的山本一郎骂骂咧咧的被小伙伴们拖着走远,更远的地方,炊烟升起,灯火点亮,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顺着风吹远。
吃完晚饭,洗过澡,跑了一天山路的柊真白和太宰终于还是抵不住困倦,靠在一起躺在纳凉的木廊下睡了过去,拿着扇子给他们赶蚊虫的柊老爷子借着一点萤火虫的微光好奇的打开了他们的小挎包,然后被满袋子的夏蝉吓得一个战术后仰。
“这么多,难怪山本那小崽子会哭着回家了,啊——等等,他们不会这个夏天都不找真白玩了吧?”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性,挥着扇子,老爷子又忧心忡忡起来。
“毕竟去年夏天,他就因为真白把他们家泥塘的鱼捞干净而哭了一整天啊……”
第149章 “夏天我做的每个梦都是你。”
因为奇怪的攀比,运用武力作弊单方面抓完山上的蝉的柊真白再一次失去了同伴山本一郎的心,以至于在夏天将要结束时,单方面宣布绝交的山本一郎都没再上门找柊真白玩。
不过,忙碌的柊真白并不在意,在他眼里,太刀永远比泥巴好玩,何况还有太宰呢!而且,他还要带着太宰一起锻炼身体,虽然太宰总是魔鬼一样在他练习太刀时往他脑子里塞国语胎教。
很快的,夏天过去了。
新的学期与秋天一起到来。
开学第一天是开学考。
第二天公布成绩,柊真白罕见的得到了国语老师的表扬,虽然还是没有及格,但比暑假放假前的期末考翻了一倍,高达三十分!
国语老师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回到家之后,老爷子看见感动的眼泪也要掉下来了,他把太宰邀请到演武室,十分郑重的带着柊真白一起给太宰来了个武士的最高礼仪——土下座,把太宰吓得几乎同时回了一个土下座——经过了系统的锻炼,太宰现在反应力极其的迅捷。
被爷爷摁头靠在榻榻米上的柊真白倒是没有抗拒心理,一是对于爷爷的想法,他一直都会认真的给予反馈,比如去山本家玩泥巴,又比如到后山去捕蝉;二是,国语真的是他们家不能言说的隐痛。
从他爷爷去哪里都拿着一本古籍,但古籍从没翻过页,还时不时会拿倒就能看出来。
虽然有把太宰吓到,但老爷子最终还是把自己国语稀烂的孙子托付了出去,他欣慰的起身离开,朝着安放神龛的和室走去,看样子是想告慰祖宗。
等到脚步声走远,柊真白才直起腰盘腿坐起来。
同样盘腿坐起来的太宰看着他有些泛红的额头,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疼吗?”
柊真白抬起眼睛试图去看,但看不到,又伸手去摸,也摸不到,只能摇摇头:“不疼,可能是低头久了留下的印子。爷爷他用的是巧劲,我没有磕到。”
说完他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翻出自己的国语成绩单,看着上面的三十分,皱着眉,然后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成绩单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悲惨世界。”
太宰沉默。
太宰微笑的看着他。
柊真白好脾气的开始商量:“……那个,阿治,下次我们能不能不要在练刀的时候背古诗,也不要半夜三更把我拍起来问我单词的意思。”
太宰继续微笑:“但是,这很有效不是吗?”
柊真白沉默了。
柊真白不肯接受的挪到墙角开始自闭,一边自闭一边呢喃道:“不行了,真的不行,这太残忍了,残忍到这个夏天我做的每个梦都是你。”
太宰一顿。
“每个梦里你都拿着那么厚的国语书问我这个词有几种意思,每个意思的用法,这句话要怎么解析,解析的得分点在哪里,吓得我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太宰:“……”
太宰:“呵。”
于是,虽然很认真的陈述了内心的忧愁,但并没有什么效果,甚至太宰老师还变本加厉,进化到洗澡会考成语速记,做饭会考作文速写,等到秋天过去,冬天走到尽头,柊真白照着镜子,无比认真的对身后烤着被炉的老爷子和太宰说道:“我变得憔悴了。”
老爷子正在看漫才表演,表演正到关键时刻,他连头都没有抬。
倒是太宰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上上下下很认真的看了一眼之后,凭借着过人的眼力开始点评:“长高了四厘米,胖了五斤。”
柊真白:“……”
柊真白:“…………”
太宰微笑着把手里的橘子塞给他,无比温柔的安慰道:“长高了体重会增加很正常。”
柊真白选择了相信。
柊真白也掀开被炉坐了下来,然后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
下一瞬,酸涩在每个味觉细胞上绽放开,酸的他当场失去了颜色,罪魁祸首没忍住,靠着他的肩膀笑得打颤。
冬天的尽头是圣诞,圣诞之后是大晦日。
圣诞到来之前,学校就放了假,在咨询了家里两个厨房杀手之后,柊真白定下了圣诞夜晚餐吃寿喜锅的决定,老爷子和太宰举双手表示赞同,但让他们仨都没有想到的是,圣诞那天,熟悉的客人再次来到家里。
而且还是两个。
于是,同样的廊下,同样的武士刀,远道而来的福泽社长再次陪同自己的剑术老师端起热茶。
老爷子看着跟随福泽社长一起来的黑发碧眼的少年,少年高兴的凑到柊真白和太宰的身边,举起手大声表示要跟他们一起去山本家的商店取今日订购的寿喜锅食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吗?”
福泽社长点了点头:“是的。本来只是想去看看他,不巧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杀人案,提供了一些必要的帮助之后,才发现破案的人正巧就是他的父亲,后来正式提出拜访。”
拜访是很正式的拜访,乱步的父母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的乱步居然十分认可他——可能是得知了他为他父亲提供帮助的原因吧。总之,他们相处的很融洽,甚至在他逗留旅馆的几天时间里,乱步还带着他去热情的参观了家乡。
虽然总是逛着逛着就迷路,最后一起看着地图寻找回家的路。
因为看到乱步过得很好,他放弃了想要带走乱步的打算,待在父母的身边总比跟着他去横滨流浪要好,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第三个意外出现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那天,一辆因酒驾失控的卡车径直冲向来送行的乱步父母。
“因为我当时就在身边,帮忙推开了无力闪避的江户川夫人,避免了伤亡的发生,不过,江户川夫人还是因此受了伤,住了许久的院。这是我今天才得以赶回来的原因。”
柊老爷子摆了摆手:“一个圣诞节,你想着老头子就已经很不错了。那现在那个孩子就跟着你了?”
福泽社长点了点头:“是江户川先生提出来的。江户川先生因为警局的工作本就很忙碌,又要照顾住院的乱步母亲,实在无力照顾幼子,所以才会委托我暂时照顾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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