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看电影。”
夏树:“……哦。”
琴酒又说:“你选。”
他摸不准主意,只得根据排片随便选了部最近上映的超级英雄片,海报上穿着战衣的主演满脸坚毅。
夏树不太关心看什么,他有点想吃爆米花,检票之前回了头,视线装有爆米花的玻璃滚筒上黏了一秒;然后自嘲地笑了下,鸿门宴还想点菜好像有点过于天真了。
他收回目光。
“你想吃?”琴酒问。
夏树:“……啊?”
琴酒将两张票塞到他手里,转身去给他买爆米花,面庞仍是冷冷的。
这事儿和他实在太不搭调了,吓得夏树从“上司想睡我”联想到了“Boss命令琴酒杀我所以他想让我死前过得舒坦一点”,又开始想从这里跑路的事。
不过他脑袋里想法过山车一样高低变化,身体倒是钉在原地没动,乖乖等着琴酒回来。
他们一块看了部电影,应该是当下十分卖座的商业片,主题沾点美国梦,从第10分钟就开始讲正义和邪恶的大道理,镜头碎而晃。
北条夏树觉得没什么意思,强撑着眼皮打架的欲望囫囵看完了,出去之后立刻忘记男主叫什么名,头一次和琴酒在记性方面同调。
夜幕彻底降下,只剩洛杉矶的灯火倔强地织了片耀目的光亮。
他为自己系上安全带,知道接下来八成是要经历一些潜规则了;早知道在那之前先看些男同的性知识资料学习一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完全陷入被动。
车缓缓启动,涡轮声擦着街道的风。
夏树侧头看着窗外后退的街景,然后觉得越来越熟悉,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从心口升起来——
保时捷停到了他的安全屋楼下。
夏树立刻快乐了,他松了口气,心想琴酒真是个好上司,是他心思龌龊把人想得狭隘了。
他这几个小时的情绪变化比美股指数震荡还夸张,因为过分开心,脸上实在藏不住笑,且是种很微妙的、劫后余生般的惊喜。
“什么表情?”琴酒挑眉,薄咬着根烟,“想跟我回去?”
北条夏树立刻摇头:“没有!”
“否认那么快。”他嗤笑,“又没碰你。上去吧。”
对方语气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北条夏树乖乖开门下车,还是放不下心,回头拍了拍车窗;窗户降下来,他双手搭到窗沿,像只乖巧的、揣着手的猫。
夏树犹豫地喊道:“Gin.”
“嗯。”他应了。
“……我们是朋友的吧?”他说完,也感觉自己的问法十分愚蠢,“我是说,我们……”
琴酒齿尖稍微用力,重复了那个单词:“朋友?”
他的声音像木质提琴一样低沉,语调却含着叫人发瘆的深意。
这句话叫十七岁的黑泽阵来听也会发笑。
他漫不经心地想,怎么有人可以天真成这样。
“你以为。”琴酒讥笑,“我为什么来找你,浪费一晚上时间。”
夏树眼神漂移:“……”
不是,也没人让你找啊……但他肯定不敢说,安静地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他有点不妙的预感。
琴酒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规律地叩着方向盘,喊了他的全名:“北条夏树。”
夏树:“……在。”
他薄唇轻启,语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无奈:“还不够明显?”
北条夏树一惊:“………!”
他几乎要落泪了,生活的起落落落落落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难、难道,还是要潜规……
琴酒转过来,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我在追你。”他说。
第36章 玫瑰(50雷加更)
北条夏树懵了:“……”
北条夏树:“……啊?”
足足愣了十余秒, 夏树打开手机看了眼NASA日报,今天的太阳没出什么异常,行星们也如往常一般绕日运行, 有一架耗资百亿美元的空间望远镜准备发送到太空, 第一个任务是是观测离地很近的某个星团。
很好, 地球今天照样和平,人类也没有突然灭绝的迹象。
……这就更恐怖了!说明琴酒并没有在开玩笑!
琴酒显然因为他怪异的举动感到不满,神色隐约流露出一丝令人恐惧的危险;他偏头, 将唇边含着的烟丢掉,从烟盒中敲了根新的出来。
他在等夏树开口。
北条夏树仍就着那个扒窗的猫咪揣姿势, 却不敢抬眼看他了, 垂眸盯着真皮座椅的纹路, 满脑子胡思乱想。
琴酒有什么目的?莫非这是boss的任务?他认真的吗?等等琴酒都会追求人了那他会是卧底吗?琴酒难道是前苏联特工?还是FBI?不对不对他的气质更像有文化底蕴的国家……BND?M16?
他走神的样子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琴酒倾身, 臂展越过副驾驶的座椅,手掌触上他的脸颊, 想要像从前那样轻拍两下提醒他回神。
然而在那之前, 夏树感觉左脸被摩挲得发痒, 下意识侧头, 脸颊轻蹭了两下他的掌心, 像只依赖主人的小动物。
做完这个动作北条夏树自己先愣住了, 怪异的本能反应令他大受打击。
他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扒着车窗的手, 惊慌地往后跳几步。
“跑什么。”琴酒唇角浸了点笑,“尾巴被点着了?”
北条夏树怀疑他在骂自己是狗, 但他没有证据。
“我没有尾巴。”他一本正经地反驳了一句, 说完又觉得有点傻。
夏树想转移话题然后遁了, 对上琴酒的眼睛, 又深切明白自己这样绝对是找死。
半晌,他哭丧着一张脸,问:“我可以拒绝吗?”
琴酒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态度散漫:“你可以有考虑的时间。”
夏树小声说:“好的,考虑完了,我拒绝。”
“很好。”琴酒解开安全带。
“等等等等!”北条夏树又退了两步,在离车一米半的距离大声说,“你冷静一点,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琴酒已经下车,半靠着车前盖,仁慈地为他留出了一小段自欺欺人的安全距离。
“你跟我谈法律?”他问。
北条夏树:“……那我重新考虑一下,再给我点时间。”
“一天。”
夏树一点也不意外,可怜巴巴地讨价还价:“太短了,起码得一周吧。”
“那么明晚。”
“三天!”
“可以。”他说。
北条夏树目送保时捷潇洒地离去,脑海中骤然出现几个大字:【生命倒计时72h】,后面的数字还是能翻页的台历样式。
说是给他考虑的时间,实际上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吧,这和下达一个任务、然后设定必须完成的时间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恋爱这个选项比潜规则要容易接受得多,北条夏树诡异得松了口气,人的个性向来是折中调和的,他认真考虑起和琴酒恋爱的可行性。
恋爱与潜规则最终的导向都是犯罪关系,无非一个死缓一个死刑,不过这点小事在探索异次元论坛面前又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不讨厌琴酒。
那喜欢吗?
……不知道。
北条夏树满腹忧心地上了楼,恰逢波本和诸伏景光在客厅叽叽咕咕地讨论事情。
波本抬头,似是诚恳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夏树君。”
他目光扫到夏树的耳垂——上面有个明晃晃的牙印与红痕。
波本撤退的时候当然不会像夏树一样大摇大摆地走正门,也就错过了门口停着的那辆保时捷,北条夏树显然不可能有啃自己耳朵的特异功能,理所当然的,留下牙印的人是富婆……
于是波本尾音还没落下,又转了个调,重复道:“……你实在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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