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星系的情歌(32)

查理亲吻他。
发情期的最后阶段如同红巨星的照射，安血液和身体中的热度像刚日出后肩膀上的温暖。
他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被亲吻了，那些疼痛历历在目，那些抚慰更历历在目。
他在查理的身体下勃`起，查理缓慢而完整地进入他的身体。
安仰起头，感受查理在他身体内部的动作和他的抚摸。
查理将鼻子埋在安的颈项边，摩挲他的喉结和锁骨，他的手握住他的手臂。
温暖包裹着他像蝉翼，痛苦记忆的释放则像一颗糖的融化，战舰的坠毁和爆炸都变成了慢镜头。那颗糖将苦涩涂满他的所有血管。
查理则用吻与它们道别。

＊＊＊＊＊
6300秒后，网络中的某处。

“跟着我。”查理说。他走在前面，形象是他自己，这是安第一次在公开的网络中看到查理以自己的形象出现。
安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将经历一场葬礼。
“无论探索者有没有亲人，每个加入探索者网络的探索者逝世时，我们都会在这儿为他们举行葬礼。这是探索者之间的协议。”
“但他们并非探索者。”安询问。
“然而每个探索者都愿意为你们举办这个葬礼。”查理回答。
他们飞过斑斓的土地，飞过海洋与湖泊，飞过琥珀山脉和迷雾之城，飞过长桥和悬崖，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区域。
他们向黑暗中飞行，在深处停下脚步，悬浮在空中。
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都是黑色，黑色的背景有星星点点的蓝色星辰。这儿像是一个缩小的宇宙，唯一不同的是，很多星辰之间密布着蛛丝一样的细线，细线将每个星辰相连，它最终如蛛网一样网络黑夜。
那儿已经站了很多人，一些安不认识的旅行者，那些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金蝉士兵。
他们都安静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等待这场丧礼的开始。
在那儿最终安静地像死亡一样之后，安开始看见船。
那是些蓝如桔梗与雨后勿忘我般的长尾船，它翘起的尖端让人像起人类甚至未发明蒸汽机的中世纪。
首先那儿是一艘船，紧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蓝色在黑夜中扩散。
最终的最终，四万七千九百三十二艘船在那儿出现，它们发出了更明亮的光。
每一艘船上都躺着一个战士，号角、折断的弓箭放在他们的膝盖上，身体边。
这些都是查理从数据库里偷出来的完整资料，而它在这儿变成了一场丧礼。
瞬间，长尾船被点燃了，冒出了银色的光芒，如同精灵的辉光。
船在黑暗的背景和蓝色的星辰下缓缓驶向远方。
柔软的光照进每个人的眼睛里。
眼如星辰。
安举起手，敬了一个军礼。
每个战士都举手敬礼，表达这迟到太久的哀思。
船驶向尽头，突然腾空而起，如漫天宫灯一样飞向高处，飞向低地。
安抬起头，凝视着被染成银色的黑幕。
甲板上腾起了红色的火焰，慢慢地、慢慢地，包围了这些承载着战士的长尾船。

“也许北风曾听见，号角长鸣，
在高墙上我极目西望，
却不见你从无人旷野返回家乡。
你英勇善战，无畏无惧
星辰之锁，守卫之塔，
陪伴你至地老天荒。”
四万七千九百三十二个生命。
超过一亿五千多秒的迟到的哀思、尊重与歉意。
最终，燃烧着的长尾船升上天空，变成了那亿万蓝色星辰中的一颗，融入了巨大的荧光蛛网。
他无声地哭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