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年大吉(14)

　　陆英微微失神在勾人的食物香气里，甚至感觉到饿了，忽然，眼前一道黑影略过，涌来一股久违的，却再熟悉不过的香味，他浑身一颤，双眸锁定将将与他擦肩而过的颀长身影。
　　秦、秦拙朴！
　　陆英瞪大眼，下意识张嘴想喊，却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他只能愣愣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心脏扑通扑通跃动，说不出话。
　　倏地，走远的身影眸然回首。
　　深邃的目光直直落向怔忪仓惶的陆英。
　　这张脸，时隔多年当真一点没变。
　　多看一眼就心潮涌动，热血沸腾。
　　“……”
　　两人隔着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双眸相对，相顾无言。
　　姬小凤早已扔了玉米棒子，眼睛瞪得比陆英还大，一会看看秦拙朴一会看看陆英，心里跟猫抓一样痛苦，卧槽！演什么哑剧！他偷偷掐了陆英一下，陆英疼得飞快低下头揉胳膊。
　　秦拙朴微一垂眸，敛去眼中的所有，再抬头时双眼覆上了墨镜，迈着长腿步履稳健地前行。身后大气不敢出的助理快步跟上，飞快回头盯了陆英一眼，他直觉，老板刚才看人半天肯定有猫腻，实在是这个推电动车的年轻人长得太他妈惊艳嗷！看那俊脸！那细腰！那大长腿！……
　　一句话都没说成。
　　好似被泼了一桶冷水，陆英激灵回神，脸色无比难看。
　　他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再见的画面，但，不包括这一种！
　　秦拙朴……
　　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不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或者，觉得这个人真眼熟啊，但是看半天，死活想不出名字。
　　想起前不久的那箱无名车厘子，是不是他……想岔了。
　　“陆英……”姬小凤扯了伙伴一下，陆英像被抽干水的恹恹稻草，看着实在让人不忍心打击，好朋友当然是选择安慰：“你还好吧？别忘了正事。”
　　陆英恍惚点头，重整精神，“哦，去找胡大夫。”
　　他再次坐上电动车，姬小凤在后面入座，鬼神神差伸长手，双臂紧紧抱着陆英的腰：“走吧，正好赶上吃午饭。我跟徐老说了你要来，保准管够。”
　　“谢谢了。”陆英扯出一抹笑，电动车轻巧地前行，叽哥说的对，什么人都比不上崽崽的药重要。他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
　　电动车再慢也比步走快，陆英屏息，目不斜视地超过一个又一个行人，终于，与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道背影擦身而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后视镜，其实这样的重逢未尝不好，不言语，可以当做没发生，没看见。一旦开了口，说不定会比沉默更难堪，吵一架，骂一架，甚至打一架，什么气度脸面啊都没了。
　　透过厚厚的镜片，灰黑的画面中电动车又小又可怜，驮着两个人笨拙如龟地突突跑。骑车的人很专注，背脊崩得笔直，车后的人似个软骨头贴在司机背上，双手搂着腰。
　　秦拙朴摘下了墨镜。
　　姬小凤骤然回头，冲着一身精贵的墨镜男人做个鬼脸，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秦总……”
　　目睹一切的助理小心出声，只要秦总一声令下，他立刻让保镖冲上去把那个杀马特撂倒！
　　秦拙朴若无其事：“去诊所。”
　　

　　☆、不孕不育

　　17 不孕不育
　　“老胡，我回来了。”
　　诊所前，陆英的车还没停稳，姬小凤已经飞奔进屋，紧接着就听他一声惊呼：“卧槽！你们干什么？”
　　陆英忙扔了车跑进去：“怎么……了？”看到满屋黑衣人，陆英的声音戛然而止。等看到屋中和徐老喝茶的秦夫人时，陆英表情一僵。他好像知道秦拙朴这对母子此行目的了。
　　求子。
　　脑子转了转，陆英面色复杂，镇定自若地告诉姬小凤：“叽哥，既然胡大夫今天有客人，我就下次再来。再见！”
　　见到陆英跑进来后一口茶差点喷出的秦夫人愣神站起身，欲言又止。
　　姬小凤怒吼：“不许走！”
　　然而为时已晚，陆英机灵转身往外钻，他速度飞快，生怕慢一点走不掉。这一下结结实实和正好进门的秦拙朴砰砰相撞，俩人狠狠撞到一团又反弹开去，秦拙朴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要摔，助理惊叫。千钧一发之际，陆英快如旋风略过，伸手一拽，稳稳将人扯了回来，抱个满怀。
　　助理：“……”个高的秦总忽然间小鸟依人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出手的众保镖：“……”这是什么神仙速度？
　　秦夫人：“……”辣眼睛！没出息的熊儿子！
　　姬小凤：“哈哈哈！”小伙伴好样的！
　　近在咫尺，紧密相拥，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间，真的是……一点没变。
　　只是秦拙朴的胸口在隐隐作痛，撞到一块铁板也不过如此。
　　几年不见，软绵绵的旧情人变了……变铁了。
　　“谢谢。”秦拙朴直视陆英，低沉的嗓音仿佛有重量。
　　陆英觉得好似被敲打了一下，心跳失控，憋红脸飞快松开怀抱连退两步，扭过头要撤，姬小凤一把逮住他：“陆英，你要敢走下次就别想来，徐老把你爱吃的菜都点满了，你要是不吃完，知道老胡的脾气吧？”
　　“……”陆英萧瑟一抖，哪里还敢走半步。
　　“走，先跟我进去喝茶。”姬小凤压根不理秦夫人一行，拉着陆英去后院。
　　身后灼热的目光如芒在背，陆英整个都不好了，想到色色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从看到陆英起就脸色复杂的秦夫人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她不想搭理表情一言难尽的儿子，直接问徐老：“徐先生，没想到在这能遇上多年不见的故人，不知道陆英和胡大夫是什么关系？”
　　徐老笑容慈祥道：“小陆和胡大夫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和胡大夫的爱人是发小挚交，关系好着呢。小陆的爷爷和胡大夫家是世交，所以胡大夫也是长辈。”
　　“原来如此。”秦夫人吸气，想不到陆英那穷小子能结交胡大夫，怪不得上回在这碰到他儿子。
　　一旁的秦拙朴忽然问：“姬小凤是胡大夫的爱人？”
　　徐老有点吃惊：“你还认识他？”怎么刚才姬小哥没吩咐，不像熟人啊。
　　“刚才那是姬小凤？”秦夫人激动起来，满脸震惊和恍然，仔细回想一番，那不是姬小凤还能是谁。咋咋呼呼又目中无人的小混混，过了许多年还是那个德行，甚至变本加厉，连一张干净艳丽的脸蛋都画得像个鬼样。多看一眼都心塞。她看不上陆英，对姬小凤却是直接的讨厌。
　　徐老不知阔绰的秦夫人震惊个啥，笑呵呵点头：“没错，他是胡大夫的爱人。”
　　叱，秦夫人差点摔了杯子。
　　一瞬间产生前所未有的怀疑和动摇，胡大夫的水平到底能不能信？
　　“拙朴，看来胡大夫今天是等不来了，我们走吧。”秦夫人委婉地打退堂鼓。这世上又不是就栖霞镇一个高人。
　　哪知道来时无比抗拒的秦拙朴却稳如泰山，“不急，等着吧。”
　　“你……”秦夫人哪不知道儿子心里的弯弯道道，早知这样，她就不该催儿子来栖霞镇求医。
　　秦拙朴挥挥手吩咐助理：“你带他们出去吃饭。”
　　“好的，秦总有事随时叫我。”助理连忙带着保镖们离开。
　　秦夫人心情更不好，看样子儿子是死活不想走。
　　徐老莫名其妙看着母子俩，而后提议道：“要不，我先替秦先生把把脉？”
　　秦拙朴立刻伸出手：“劳烦老先生。”
　　秦夫人沉默侯在一旁。
　　半晌，徐老松手，道：“秦先生体质很好，无甚大毛病。只略微肝虚火旺，平时还得注意休息，别熬夜。”
　　“最近很上火。”秦拙朴点头。
　　秦夫人正要细问，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他身高拔群，一头利落的短发，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镜片后一双上挑的眼眸好似野兽的瞳仁，很淡的浅茶色，凌厉而又危险。他的出现，无形中带来压迫的气场，满屋人随之肃然紧绷。
　　“胡大夫。”徐老起身上前，年纪大把的他在年轻人面前微微弯腰颔首：“秦夫人带他儿子来了。”
　　“胡大夫，我特意让沈老爷子为您做了全鸡宴。”秦夫人自己都没发现，面对年轻的胡大夫，她自动进入信任模式。
　　胡大夫目光一亮，终于正眼看向母子俩，露出满意地笑容：“沈家的全鸡宴我许久没吃，最近正挂念。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保证让你得偿所愿。”
　　“谢谢胡大夫！”秦夫人眉开眼笑，先前的怀疑和不满早已抛之脑后。
　　秦拙朴默然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献宝似得将食盒奉上，心中唯有叹息。
　　胡大夫比他预料中的年轻太多，也古怪太多。
　　这个男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危险。
　　“秦夫人，等我吃了午饭再为你儿子看病可行？”胡大夫闻着扑鼻的膳食香味，心情格外好。
　　“行行行，应该的，不能让大夫饿着肚子。”
　　胡大夫冲徐老吩咐：“摆桌吧，叫上秦夫人一起吃。对了，我家小凤回了吗？”边说边往后院张望。
　　“早回了，我去叫他，今天陆小哥也在。我还另点了许多菜。”
　　“好，一起吃。”
　　胡大夫第一个上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鸡。
　　秦夫人和秦拙朴安静入座，没急着动筷子。等徐老带着姬小凤和陆英过来，姬小凤笑眯眯坐在胡大夫身边：“全鸡宴啊！我也好久没吃，陆英你尝尝，沈家做的鸡味道特别好。”
　　陆英哪敢吃胡大夫的鸡，乖顺地伸筷子去夹别的菜。刚在后院他终于冷静下来，和‘故人们’同桌共宴已经能心平气和。总之一句话，天大地大没有崽崽大。
　　他正埋头吃得出神，忽然一个大鸡腿落进碗里，陆英忙抬头：“谢……谢叽……你……”
　　秦拙朴用公筷又夹了一个鸡翅膀放进陆英的大碗：“尝尝。”
　　“谢谢……”陆英捧起碗，想挡住脸，他怕自己憋不住会露出傻笑。
　　“……”秦拙朴打量那贼大的碗，嗯，一看就是特别了解陆英的食量，特意为他准备的海碗。
　　这时，徐老也夹起鸡肉放进陆英碗中：“小陆哥别客气，你胃口好就多吃，今天好些菜都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看你吃饭比什么都香。来来来，多吃多吃。”
　　“徐老您太客气了，够够够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