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骨[异能](29)
加尔文有些动摇,在思索了几秒钟之后,他扯住“维吉利”的衣领,一把扯开噶吱作响的房门,然后将那个举止怪异的大个子塞进了自己的公寓。
在呼吸到加尔文这个单身汉房间里略显浑浊的空气后,“维吉利”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几乎是本能的朝着加尔文的沙发踉跄走去,企图跪在加尔文沙发旁边那一块小而旧已经掉毛的地毯上,然后他偏过了头,目光晶莹,深切地看着加尔文。
加尔文的额头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维吉利”现在的模样让他感到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就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包裹住他的身体一样,那种强烈的异样感让加尔文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再那样看着我……我就用勺子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加尔文瞪着“维吉利”,缓慢的,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
他没有容许“维吉利”待在沙发旁边,相反,他踢了那个家伙一脚,将他赶进了浴室。
“维吉利”在被加尔文脚尖碰触到的瞬间痉挛了一下,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粗哑嘶叫。
加尔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鸡皮疙瘩变得更加明显了。
“闭嘴。”
他粗暴地吼道,然后他摸出了一副手铐将“维吉利"锁在了马桶后面的水上。在这个状态下,“维吉利”不得不以一个相当别扭地姿势半跪在马桶和浴缸的缝隙里,原本就狭小的浴室在塞进他这样的高个子之后显得比之前更加紧迫。
在加尔文站在“维吉利”面前审视着这个怪人时,“维吉利”的头几乎只要往前探一下就能碰到加尔文的大腿。
在潮湿的空气中,“维吉利”沉重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然而加尔文并没有注意到“维吉利”逐渐充血地耳根,他转身离开了浴室,片刻后他回来了——带着一些让人不太容易放松的工具。
钳子,电工夹,刀片,一些铁丝。
他随意地将那些布满肮脏机油的工具扔在了洗手池里,然后弯下腰,用手指捏起了“维吉利”的下巴。
加尔文可以从“维吉利"那浅薄荷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呜——”
“维吉利”发出了一声呜咽。
“我不喜欢跟人废话。”加尔文盯着“维吉利”说,“我并不喜欢折磨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
加尔文瞥了一眼洗手池里头的工具,然后视线回到了“维吉利”的身上。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的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还有,你到底干了什么……乔吉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将一张随意扯下的废纸和一只笔扔到了“维吉利”的身上。
“……我承认你假扮哑巴假扮得很成功,”加尔文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不会说话,那么就写给我。”
然后他松开了“维吉利”的一只手。
他警惕地看着“维吉利”笨拙地抓起那支笔——如果“维吉利”想要攻击反抗他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可是加尔文却并没有等到预想中可能的攻击。
“维吉利”抬起头,哀伤地看着加尔文。
他企图比划一些什么,被手铐拴住的手晃动着,手铐和水管相互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你想耍什么花招?”
加尔文的嘴唇抿紧了。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现在的状态,“维吉利”表现出来的脆弱和无辜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什么恶毒的事情——他像是在欺辱一个手无寸铁的残疾人。
尤其是“维吉利”在这一刻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老实,他用手掌将那张废纸放在大腿上抹平,然后用拳头握住了那支笔。
……
几秒钟后,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嗬——”
“维吉利”抬起头,无措地凝视着加尔文。
第34章
加尔文与“维吉利”对视了片刻,他的脸色足以吓哭一个普通的小孩。
“你在磨蹭什么?”
他问。
“维吉利”可怜巴巴地缩着肩膀,他拿笔的姿势比幼稚园的新生还要笨拙。
“嗬——”
这个薄荷色眼睛的大个子拼命地想要挤出声音来,然而这除了让他更加可怜之外并没有别的用处。
加尔文几乎快要冷笑出来了,他挑起一边眉毛,双手环在自己的胸前。
“哦?”他缓慢地开口,“你是想要向我表示你不会写字吗?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
他忽然冲着“维吉利”眨了眨眼睛,如果艾扎克在这里的话,光是看到他那张让人窒息的美貌面容上的“甜蜜”笑容,大概就会因为强烈的害怕而两腿发软——然而跟加尔文一起挤在浴室的却并不是熟知加尔文本性的艾扎克,而是“维吉利”。后者在看到加尔文忽如其来的笑容后彻底陷入了恍惚之中,鲜艳的桃红色飞快地从他的脖子弥漫到了脸颊上。
“咔——”
加尔文扔在他身上的那支笔,在他的拳头中被捏成了两半。
“维吉利”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痴痴地看着加尔文,露出了一个傻笑。
加尔文垂下了眼帘。
他伸手从洗手台里捻起了一片薄薄的刀片。
“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欢这个。”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接着他在“维吉利”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抓住了“维吉利”的脚腕——后者的身体骤然僵硬得如同岩石。“
加尔文理所当然地将其看成是一种害怕的表现,他雪白的指尖捻起刀片,在“维吉利”的眼前晃了晃。
“你忘记了那一锅牛肉——我记得那个味道,你给我炖了牛肉,我必须得说,味道不错——”加尔文平静地陈述道,他将“维吉利”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扯下了对方的袜子。
“维吉利”的脚露了出来。
加尔文抬头瞥了“维吉利”一眼,后者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很细很细的一小点,这让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颜色看上去如同银币一样呈现出很浅的淡绿色。
“……你说你不会写字?不要忘了,你给我的那锅牛肉上,可是有一张很‘贴心’的慰问卡的。”加尔文说。
“维吉利”似乎也感觉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他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但是动作却异常虚弱。加尔文只用了一只手就卡住了他的脚腕。
“你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但是,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谎者。”
加尔文一边说,一边将刀片抵在了“维吉利”的脚心。
“我真的很不喜欢拙劣的谎话。”
他最后做出了总结。
刀片划过了“维吉利”脚掌的皮肤,几秒钟后,那极少出现在其他人视线中的部位出现了一道细长的红色痕迹。
血缓慢地涌了出来。
加尔文知道那会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并不是单纯的疼痛,在最开始的时候只会感受到细微的刺痛,在鲜血涌出之后,刺痛会变成一种炙热的痒和疼痛,最后才是强烈的痛楚,而这种痛楚会随着伤口的增多呈几何程度增加。这是他从霍尔顿医生那里学到的一些额外的小技巧,用来逼供非常有效——而且除了肉体上客观的疼痛之外,用刀片割脚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一种心理攻势,很多人或许可以承受躯干部位的强烈刺激和伤害,却没有办法忍受脚心受到的攻击,对于许多人来说,这个部位是他们的“脆弱点”。
加尔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实践这个“小技巧”,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而可怕。血腥味逐渐在狭窄的浴室里蔓延开来,再没有什么比私刑逼供更加让加尔文感到恶心的事情了,他的心跳得几乎快要撞断他的肋骨,必须回想起早上乔吉那令人作呕的尸体,他才能努力让自己继续下去。
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加尔文的举动似乎真的让“维吉利”感到了威胁和恐惧。“维吉利”开始了挣扎,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脚趾全部蜷缩了起来,身体抖得像是发作的帕金森病人。
加尔文死死地卡着他的脚。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到底是谁?”
他重复着自己的问话。
“维吉利”的眼珠充血了,他看上去虚弱得像是快要晕过去。
“嗬嗬——嗬——”
但是,他却并没有如同加尔文所希望的那样老实地说出实话,他依旧固执地维持着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假装成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
加尔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是你自找的。”
他说,然后用刀片在“维吉利"的脚底加上了一道新的伤口。他可以感受到“维吉利”的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在他掌心下方的小腿硬得如同石块。鲜血开始大量地从“维吉利”的伤口中涌出,远超过加尔文所预计的范围。
不得不说当加尔文意识到自己的整条裤子都快被“维吉利”的血染红时,他感到了慌乱和厌恶。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惹麻烦的人,加尔文擅长的是用拳头解决别人,而这种折磨人的手段是艾扎克的长处。
或许这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低语——他应该将这种事情交给艾扎克的。
哪怕艾扎克现在已经成为了加尔文最讨厌的群体中的一员。
“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加尔文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嘶哑地对“维吉利”发出了最后的威胁。
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加尔文看上去比往常还要更加凌厉和残酷。
“维吉利”死死地看着他,喘得像是即将被割断喉管的公牛,手腕因为颤抖带动了手铐在水管上咔咔作响。
加尔文不得不将刀片扔到了一边,他拿起了洗手台上得钳子,在“维吉利”的面前晃动。
“如果你还要继续这种无聊的伪装——我就不得不把你的指甲一片,一片的扯下来了。相信我,那痛得会像是在地狱。”
曾经的天使努力模仿着艾扎克的模样,阴森森地对“维吉利”说道。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可真不想做这个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