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厨小蛟在线养鹅[美食](22)

狐狸舔了舔爪子，小心翼翼抹干净脸，仰起头娓娓道来：
“在十多年前，花姑跟一个来烟花院卖首饰的行脚商人好上了，就是那个负心汉给她做的如意果，害得她傻傻在烟花院里等了那人这么久。”
听狐狸说，当年它受了伤，意外被个江湖卖艺的抓住，逼迫它街头表演杂耍赚钱。
有日花姑出门路过，见那个卖艺的拿鞭子抽得它鲜血淋漓，心生不忍，就把它买了下来。
“没过多久，花姑就遇上了那个臭男人，夸下海口说做完下笔生意就回来娶她，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要是让我找到他，我一定咬死他。”
提起这个人，狐狸气愤得张牙舞爪，尾巴的毛都炸开，双腮鼓得像两个包子。
“我可以试试，不过你得说得具体一点，味道有哪里不一样？”
烟花院的故事大多唏嘘收场，泽瑜知道再打听下去也是个伤心的故事，虽也好奇那位男子为何食言，但更想知道为何对方的如意果会不一样。
“我也说不明白，就是，甜味不同？”
狐狸歪了歪头，它哪里懂凡人的厨艺，答得含糊不清：“反正尝起来就是有差。”
“这样吧，我试着换一下材料，你再尝一尝。”
让狐狸和狗在厅里呆着，泽瑜想了想，转身走进厨房，却听跟在背后的崇云说道：
“万一花姑只是执着于做的人呢？”
“什么意思？”
泽瑜没听懂，放下手上的汤勺，回过头问。
“不是因为如意果的味道不一样，而是因为做的人不一样，所以往后再吃到，也再难找回当时的心境。”
此刻的崇云眉眼间少了几分傲气，目光飘向窗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心里有这样的人吗？”
泽瑜听得心中一震，双手不自觉握住灶台边，莫名忐忑。
“不知道算不算，在约莫三百年前，我无意中救过一条走失的小蛟，它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坚持要送我一棵仙草报答。”
崇云回过神，恰好对上泽瑜鎏金色的双眼，愣了愣，笑道：
“我问过仙友，那只是一棵普通的赤霞草，可我总觉得它的草汁味道与别的不同。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了，应该是因为那是别人的谢礼，所以意义不同吧？”
“那棵仙草，是不是叶子尖上带点紫蓝？”
泽瑜咽了一口水，手放开又握紧，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崇云想也不想就回道；“是啊，颜色倒是特别。”
“你说草汁味道不一样，你把它吃了？”
泽瑜快被这只蠢鸟气笑了，难怪，他当初还想回去道谢，还疑惑怎么就找不着人。
“对啊，回去的路上口渴，就把它嚼碎了，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不想说话，你让我静一静。”
不明白泽瑜为什么突然生气，崇云不知死活凑上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一甩一甩：
“我只是随口说说，花姑觉得味道不对，肯定不是指你做得不如别人。”
泽瑜：我怎么觉得你在越描越黑？！
“花姑可以说是因为有心结，狐狸总没有心结了吧？”
刚才的事让泽瑜仿佛一口气堵在心头，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桌上的食材陷入沉思。
“还是不一样。”
桌上摆着五六碗如意果和一杯浓茶，狐狸吃下最后一颗，肚子变得圆滚滚，在凳子上摇摇欲坠。
“为什么呢？”
泽瑜眉头紧锁，他试过换不同的红糖、花生和芝麻，或是控制姜汁的比例，可狐狸总说差一点，难不成还有他未曾听过的配方？
“应该是没那么甜，也没那么滑。”
狐狸怯生生说了一句，马上低下脑袋，害怕泽瑜会一个不耐烦，把它扔出去。
“没关系，我再试试，你们累了就先去休息。”
泽瑜一看门外，不知不觉已快要二更天，白狗眼皮开始打架，趴在门前昏昏欲睡；崇云一手支着桌，面上也难掩疲乏。
“我一点不累，我可以帮大人的忙。”
耳朵马上竖起，狐狸举起爪子，又因吃太饱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没事，你在这里就好。”
泽瑜拍了拍它的脑袋，先是安抚它两句，又劝崇云：
“你也快去休息，我得一个人琢磨琢磨。”
把自己关在厨房中，泽瑜蹲在地上，一手托着腮：
没那么甜、没那么滑、听起来不算美味，但花姑是老饕，她还是觉得好吃，那应该是差了什么？
“小狐狸，醒醒，你再试试这个。”
轻轻推了推半睡的狐狸，泽瑜居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猜对？
“团子的味道对了！”
狐狸兴奋得高呼跃起，又被泽瑜摁下，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吵醒睡下的白狗和崇云。
“你说糖浆的味道还是不一样？”
泽瑜刚振奋过的心，又渐渐沉下，听狐狸说：
“糖浆还是太甜了些，不是说大人做的不好，就是哪里不一样。”
“你再仔细说说，那是怎样的口感？”
即便是泽瑜也有些泄气，他读过这么多食谱，加上谢泽玉学厨的记忆，做出来的甜品还比不上一个行脚商人。
“大概是，夏天吃了，也一点不觉得甜腻？”
狐狸用爪子揉了揉脸，拼命回想，也说不清楚。
“夏天、不甜腻……”
泽瑜捧起桌上的如意果，头隐隐作痛：还是想不出来。
天色亮起不久，大街上的小贩稀稀落落，花姑睡眼惺忪，听到小厮的通传后也是一愣：
“谢小哥，昨天的钱款难道没结清？”
“不是的，昨天是我第一次做如意果，似乎做得不够好，难得花姑你没有怪责，这是我特意送来的赔罪。”
泽瑜垂下眼，从食盒中捧出一碗如意果，恭敬端到花姑面前。
“这个……”
看见碗中一颗颗味香四溢的米圆，花姑神色复杂，勉强牵起嘴角，回道：
“谢小哥有心了。”
她慢慢抬起手握住汤勺，心中纠结万分，无比迟疑舀起一颗金黄的团子，皱着眉头送入嘴中。
“是他。”
泪水不知不觉溢满双眼，一滴泪珠沿着花姑眼角皱纹无声无息滑下，她抽了抽鼻子，来不及擦拭泪痕，颤抖着手又舀了一颗。
“谢谢你，我就算今天就要入土，也可以安心闭眼了。”
花姑双眼通红，语气却是前所未有轻松，有如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卸下身上所有包袱，再无牵挂。
“谢小哥你知道吗？这道如意果，在南越之地，又叫糖不甩。情投意合的男女，共吃一碗，就会好比汤圆配上糖浆，绝对‘甩’不了；再添一碗，即为好事成双。”
临走前，花姑不顾泽瑜推拒，硬是把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塞到他手中：
“我这辈子只吃过两个人做的如意果，谢小哥你以后一定会有段好姻缘，这就当作是我花姑的红包。”
“怎么样？”
没想到一睁眼，泽瑜已经不在屋里，崇云着急想要出去找，人都已经回来了。
“你起来了？吃早饭了么？”
路上不住回想花姑的话，泽瑜一对上崇云的蓝眸，不知为何，忽然心砰砰地狂跳不已。
“还没。”
清晨的柔光中，泽瑜就那么静静站在门口，金眸褶褶生辉，连酒窝都漾着暖意，崇云一时呆在原地，移不开眼。
“我给你做如意果。”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先是花姑因病离开，再是头牌姑娘古小月离奇暴毙，宜春院这几天可谓衰事连连。
而泽瑜和崇云的小店中，则是迎来了一位令人头痛的来客：
“两位大人，请让我白天来学艺吧，我很勤劳，从不偷懒。”
“你不是去跟着花姑么？”
泽瑜哭笑不得，狐狸精趴在地上，煞有介事背起个小包袱，看着还有几分可爱。
“她就在几十里外，我晚上回去守着她，白天来这里学厨艺，以后学成，可以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
狐狸精不住向两人摇尾巴，举起双爪，乞求道：
“我除了可以帮忙打杂，还特别会招呼客人，大家都很喜欢我，不信你听。”
泽瑜和崇云心中顿时浮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狐狸瞬间换了一把声音，娇柔得能掐出水：
“大爷，来呀，来里面请呀。”
“别叫了！”
揉了揉肿胀的额头，泽瑜无奈地看了崇云一眼，想着这狐狸也算知恩图报，收下它也算做件好事。
狐狸却会错意，以为两人还不满意，急忙补充：
“我、我还会很多双修的秘诀，各种功法都有，说不定两位可以用上。”
泽瑜：！！！
“行了，你留下吧。”
表面冷静地回了一句，崇云侧过头，对上满脸震惊的泽瑜，镇定自若解释道：
“把它留在这里，比起让它到别的地方采阴补阳好，而且多个帮工也不错。”
“是吗？”
总觉得崇云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泽瑜莫名背后发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谢两位大人！”
狐狸高兴得打了个滚，眨眼间变成一个双丫髻的小姑娘，眼睛水灵灵，十分讨人喜欢，又听她开口问：
“泽瑜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道如意果里面，到底添了些什么？”
“是山楂碎。那时你说，夏天吃依然甜而不腻，没有糯米的厚重感。我就想，应该是加了些开胃的干果。”
泽瑜笑了笑，不由感慨：
“虽然你说那个男子是负心汉，但我却觉得，能为姑娘动这些心思，说不定是个细致温柔的人。
“以后叫我泽瑜就好了，大人听着怪怪的，还有，记得以后不要用那种方式招揽客人，你先去忙点别的吧。”
两三句话打发过狐狸，泽瑜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般问起，崇云之前提及，曾救过一条小蛟的事。
“那是一条一百来岁的小蛟，角都没长完整，在海边哭哭啼啼找爹娘。”
将近三百年前的事，崇云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脑中只剩几个片段：
“我那时恰好去巡视，就在海边看见它，要不是它的声音大，整条绿色横在岸上，还以为是海草。”
没察觉泽瑜脸色沉了下去，崇云想了想，又说：
“它的眸色跟你一样，都是金色的，不哭的时候还算可爱。”
“什么意思？其实不可爱？”
乜了他一眼，泽瑜压下不悦，冷声问道。
“不是，我很烦幼崽哭，幸好那条小蛟还算识相，在我答应它帮忙找爹娘的时候就止住哭声，不然我真想把它摁到海里。”
话音刚落，崇云就见泽瑜气冲冲站起身，连忙拉住他，莫名其妙：
“你去哪里？”
去把你摁到海里。
泽瑜气鼓鼓，差点脱口而出，转念又说：
“三百多年前，你不也才四百多岁，比起那条蛟，也大不了多少嘛，为什么把它当幼崽？”
“可是它本来就算幼崽啊，连人形也未化，还迷路就哭。”
崇云答得理直气壮，说完才注意到泽瑜脸色不对，疑惑道：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没什么，你……”
泽瑜还没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两声狗吠，一黑一白两条小狗跃过门槛，径直扑向他怀中。
“小黑、小白，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好友，泽瑜惊喜迎上前，揉着两条小狗的头顶。
“我们去地府问过，还拜会过龙王龙母，想快点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小黑舔了舔泽瑜的手，示意他取下狗脖子上挂着的锦盒。
“这是什么？”泽瑜好奇问道。
“这是龙王龙母带给你的法宝，只要你用它好生修炼，没多久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