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掮客(86)
思及至此，曾经眼中的星河发生了某种很微妙的变化，星光不再是一个点，稍微侧开一点就能发现它们是一道道光柱。再换个角度，光柱交织成复杂的图像，他每挪动一点，图像就会变得与之前完全不同。
这个发现让安东兴奋无比。
他换了若干个角度，饶有趣味地观察着这场由光制造的魔术。
然后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回到起始点。向左？向右？没有参照物让他无法辨别方向，周围只有他一动就跟着一起变化的迷宫般的光柱，相互交叉宛如牢笼。
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安东加快速度左冲右闯，试图找到回去的路。
他会被困在这里吗？
恐惧像毒藤般在心底发芽，伸出卷曲的触手一点点爬出来，向四处蔓延。
安东有一瞬间慌神，但紧接着就破口大骂：【去尼玛的！这儿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了算！都特么给我全部归位！】
整个空间似乎都因为他的怒火而颤抖了。与此同时，交织的光柱开始移动，错乱的排列变得井然有序，不片刻安东面前就出现了由一排排光柱隔离出的四通八达的甬道。
【这还差不多！】
安东像个坏脾气的领主，横眉立目的在甬道中翱翔，忽而眼尾捕捉到一缕彩色的极光。
安东停下来，隔着光柱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步履匆匆地走过。
是他！
安东猛地向前滑行，却被光柱阻挡，就像以前撞在通道壁垒上的感觉。
【喂！】安东冲光柱之内的人招手。上次他就是这样，然后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但这次的“他”明显没有发现安东，转瞬间就消失了。
安东心里一急，又冲撞了光柱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就不信这个邪！
就在他打算拼尽全力再来一次时，突然想起林有建议过他不要总使用蛮力，还说以他的精神力，没有什么能拦住他。
安东想了想，伸出手覆在光柱上，紧闭双眼，静下心感受着这层看不见的能量。想进去的念头充斥着他的大脑，他自己不知道，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在这个空间内最明亮的光，而他的手掌已经陷入光柱，整个人都在缓慢地向光柱中推进。
突然！一只手从对面伸出来抓住他的手！
安东猛地睁开眼，只见之前那个制服男正眯着眼站在他面前。
“你很行啊。”他把安东推回甬道，“几天不见能耐见长。”然后他指着背后的光柱，“这儿不是你的空间，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不是我的空间？”安东看向他身后，各种线索在脑中交汇，一个大胆的猜测让他心如擂鼓，“你的意思是，每一片被光柱隔断的区域就是一个平行空间？”
制服男面色一寒，杀气像汹涌的浪潮一般涌向安东，然后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
安东：……
“哈哈哈！你果然也是用刀！”
制服男振刀摆了个起势。
于是安东也从后背抽出一把长刀，“谁没有似的。”
制服男：……
不知为什么，虽然对面的制服男杀气满值，但安东就是不怕他，并且还飞过去弹了他一个脑崩儿，“还给你！”
制服男：……
安东嗖一下飞走了，“来啊来啊，来追我呀~”
制服男的脸黑成了锅底。
一场追逐战在甬道中展开。
安东仗着主场优势从各种角度突袭制服男，每次弹一个脑崩儿就跑，简直贱得令人发指。
然而就在制服男要急眼时，安东突然停住不动了。
制服男疑心有诈，远远地观望了一会儿才追过来。到近前发现，安东正凝望着这个空间里唯一的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只有一束窄窄的刺眼白光，一个人正在光束中与两条黑影缠斗。他几次被偷袭得手，鲜红的血成了那片暗境中唯一的色彩。
制服男提着刀的手缓缓放下。看着黑暗中的人屡战屡败，却每一次都顽强地爬起来。
安东看到江逸在搏斗空隙一瓶一瓶地吞着精神力补液，但他头顶的光束却越来越窄，到最后只剩一线，马上就要被黑暗吞噬。
“别去。”制服男拉住想过去帮忙的安东，“这个结必须他自己解。”
就在此时，江逸突然疯了似的高高跃起，一刀斩向其中一条畸形的黑影！黑影被一劈两半，江逸却手上不停，继续一刀一刀地劈砍。
一刀，一刀，一刀……
游丝般的光束骤然明亮，重新笼罩住江逸。
一刀，一刀，一刀……
破碎的黑影被刀风带得四散，转瞬就被黑暗吞噬殆尽。
另一条黑影停止攻击，静静地站在江逸身后。
最后一刀！
江逸看着已经粉碎的影，仰天狂笑。而他身后那条黑影突然回头看了安东一眼，有那么一瞬具现成一个穿着大使团制服的“江逸”，然后黑影化作一股黑烟，变成江逸脚下的一道影。
与此同时，安东感知到一股强烈的情绪。这情绪太复杂，似乎杂糅着太多愤懑与不甘，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决绝。
江逸这是经历了什么？
制服男忽然说：“你们该走了。”
安东一震，这么快吗？“不，我还有话要问你。”
制服男像上次那样笑了起来，伸手弹了他一个脑崩儿，“你不需要问我，所有征兆都在你的记忆里，仔细想想，你能发现更多。”
腕表已经开始倒计时，手臂上的磁场检测器发出警报的蜂鸣，在一片席卷而来的红光中，安东踏出通道，再次看到了冬日的阳光。
在他身侧是同时退出的江逸。通道中的搏斗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一道伤口，但安东在他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裂痕。
“天呐！天呐！”林教授激动地迎接两位勇士，用双手握住江逸的手，“你这次的精神力已经突破600，你现在也是S级了！”
江逸淡淡地微笑着，“是么，那真是太好了。”
安东悄然摘下藏在耳后的芯片。他能感觉到，现在的江逸和进去之前跟他拉家常的江逸已经不一样了，即使看起来一切如常。
“这次历练的如何？”安东说：“有什么新发现吗？”
江逸缓慢地抬起眼看着他，“我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但并没有什么新发现。你呢？”
安东耸耸肩，“还是老样子。”
“看来咱们还要再努力啊。”
江逸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冷笑，但速度太快，安东也不太确定，“好。需要我什么时候再来？”
江逸侧过脸，“这要听林教授的调遣了。”
林教授先飞快地看了安东一眼，才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数、数据太多，只我一个人分析起来可能有点慢，你等我们通知吧。”
安东说好，之后再无半句废话，骑上摩托走人。
但在离开时，他无意间瞥了眼后视镜，发现江逸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并微微一笑。
安东后脖颈的汗毛炸了起来。这厮肯定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不过没关系，安东自信他的发现只会比江逸更多。比如，他的空间通道很可能就是各个空间的连接点，单这一项，足以完胜。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要先把芯片交给成凤阳。
骑着哈雷驰骋，冷风吹起安东的短发，让他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渐渐冷却下来。
要说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于他而言，既不是发现多空间连接点，也不是再次遇见制服男，而是他终于明白自己进入通道的目的：切断它空间与现世界的链接，恢复它们原本应该在的轨迹！
【永远别忘了你为什么要进去。】
张树国的话言犹在耳，而这正是安东之前所迷茫的地方。为什么要进去？以前的他只是被动的参加探索，被动的去寻找一切可疑的现象，而现在……他特么也是有目标的人啦！
回到现世界，把芯片交给成凤阳后，安东就去了小黑楼。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该春节了，街上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许多商店都在打折，喜迎新年的大横幅和红灯笼随风飘动。
安东招呼小太子和卫陶一起去超市采购，拉着一车鸡鸭鱼肉龙虾螃蟹回家做大餐。
晚上这顿他没少喝，52度的酒鬼酒自己就干了两瓶，直接喝断片儿。
要不是小太子拿出视频，他都不信喝到最后自己突然扛起卫陶就跑，说是早就看不惯他的狼奔头，非要给人家扛到理发店去剃个板寸。
视频里，在胖子和秦关各种围追堵截下，安东愣是扛着卫陶在小区里狂奔了两大圈，据说给卫陶都吓出心理阴影了。
而就在安东撒酒疯的同时，它空间里的江逸在听完林教授对今日数据的分析后，说：“您的意思是，扭曲空间通道是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没有具体的空间和相对的时间，只取决于进入者的精神意识？”
“也可以说是我们的灵魂！”林教授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江逸，“而你，是咱们唯一能进入这个维度的人！”
“荣幸之至。”然而与他的话相反，江逸的眼底凝聚起一股寒气，“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用我的精神意识，或者说用我的灵魂，可以开启多空间通道？”
“是的！”林教授兴奋的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所以你们就要牺牲掉我吗？”江逸就像一只狩猎的豹子，缓慢地逼向林教授，“你想把我扔进那片无尽的黑暗，为你们撑起去往其它空间的通道，对吗？”
林教授躲向椅子深处，“你、你要干什么！”
江逸咧开嘴冲他笑了笑，左手掏出一把袖珍手枪，“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屡次被弾脑崩儿后……
制服男：你到底要怎样！
安东：给你弹成佛头，略略略~
第82章 水滴宇宙
——江逸！江逸你冷静一点，我并不是要牺牲掉你，只要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开启多空间通道！
——哦？那要是我不够强大呢？
——这个咱们有办法补救，医学院已经在研究更高效的精神力补液。
——这样啊……那，如果我根本开启不了多空间，只能开启一个B空间……林教授，你还有什么办法么？
——怎么可能！扭曲空间通道不同于其它单向空间通道……江逸，你是不是见过天瀛会的人了？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咱们共勉学社的人坚决抵制侵略……江逸你要干嘛？江逸！江……
砰！
砰砰砰！
——很遗憾，我真的只能开启B空间，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其它的出路。
江逸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静静地站在一摊血泊中。
他垂下眼睛，悲伤地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林教授，“对不起，但我一定要挽救咱们的空间，我是咱们唯一的希望，我是救世主。”
他用一根手指压住嘴唇，对林教授说：“嘘~~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哦。”
指尖触摸到几滴腥黏的血珠，江逸抹了把脸，掌心被鲜血染成一片红。
“啧，真是麻烦。”
江逸的毛衣和长裤上沾染了更多鲜血。他转身走向卫生间，在他身后，猩红的血迹沿着雪白的墙面缓缓流下。
“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花儿醒来了，
鸟儿忙梳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