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塔那托彻底萎靡了。
当天晚上,由于没找到食物,他们一起分吃了乌里尔包里的小面包。
第二天,头顶依旧没有垃圾扔下来,尤托皮亚人已经饥肠辘辘的开始吃草捉虫了,乌里尔和塔那托继续吃所剩寥寥的小面包。
第三天,小面包终于吃完了,他们不得不出去寻找食物。
塔那托垮着脸,但乌里尔却没有一点挫败,仍旧精神抖擞:“怎么好几天都没有东西掉下来啊?”
塔那托已经麻木了:“因为有人得罪了坦布人,说了不好的话,被举报给了佣兵军团,他被抓走了,但我们同区的人要一起受罚,一周都不会有新垃圾扔下来。”
这个区的尤托皮亚人因为气愤,已经把那家的房子拆了,那家人被迫躲进了深山,估计很快就会被野兽咬死。
没有人会同情他们,因为那一句话,一周内就可能饿死很多人。
乌里尔:“不对啊,坦布人又不会不制造生活垃圾了,这一周他们的垃圾难道堆在家里吗?”
塔那托:“傻,当然是扔到别的区了。”
“咦,那我们不是可以去垃圾多的区找吃的?”
“可以啊,晚上偷偷去,或者白天去被打。”
“为什么会被打?”
“你到底是不是老师啊,怎么这么笨,人家凭什么把多余的食物分给你?”
乌里尔一拍脑袋,恍然:“抱歉,我太想当然了。”
这里的人平时生活如此困苦,想让他们学会分享,要花很多心思。
塔那托站定,皱眉:“你怎么这么轻易就道歉?”
在她看来,道歉是屈服,认输,不够勇敢的象征,她有意识以来说过的对不起屈指可数,宁可被揍一顿,她也不愿道歉换来别人的嘲笑。
“说错了当然就道歉,道歉又不会掉一块肉,而且你还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原谅我。”乌里尔露出一口白牙,银色的大胡子支棱得更讨喜了。
塔那托哑口无言,她确实会因为他的道歉而脾气好很多。
“当然啦,这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如果是坏人,我向他道歉他就会欺负我了,我绝不。”乌里尔补充道。
好人?
塔那托眼神晃动。
从来没有人会说她是好人,他们说她是混账,是无赖,是可恶的地虫,诅咒她像她母亲一样早点死。
乌里尔已经走的有点远了,塔那托唇边不自觉噙着笑,她快步追上去,利落潇洒的短发在黄昏中飞舞。
“那我们吃什么?”
“你以前都是怎么做的?”
“打劫。”
“好,那我们就去打劫。”
“啊?”塔那托目瞪口呆,“你不是还说什么正直善良?”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我们打劫家里存粮多的,这样他们不会饿死,我们也能吃饱。”乌里尔背着包,不知从哪儿捡了根木棍,连头都没削,在空气里舞剑似的挥舞两下,“就它了!”
塔那托看他拎根棍子就要打劫,还以为他外强中干,为了防止这傻子被别的觉醒者揍死,她只能长叹一声,带乌里尔去了兀都家打劫。
天色昏暗,兀都的父母都回家了,她不敢靠得太近,于是抬起两根手指抵着唇,吹出清脆的鸟叫。
果然没一会儿,兀都就偷偷跑出来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塔那托学的像,而是兀都认出了她的声音。
塔那托一把将兀都推搡到角落里,凶巴巴道:“把吃的拿出来,否则就揍你!”
而兀都被她抵在墙上,却慢慢弯了眼睛:“你很久没来了。”
“少废话!”塔那托红着耳朵暴躁道,“我在打劫!”
兀都点点头:“好,那你别走,我去给你拿吃的。”
塔那托这才松开他,看他步履轻快地跑回家去。
乌里尔扛着木棍,纳闷道:“欸,你们这里是这么打劫的吗?”
塔那托板着脸:“他,他比较好欺负。”
很快,兀都从家里偷了食物出来,是两颗烂苹果,一包快过期的酸奶,还有被舍弃的三文鱼尾。
“只有这些了,今天我们这里食物也不多。”
塔那托抢过食物大快朵颐起来,乌里尔只捞到一个苹果和一袋酸奶,因为兀都暗搓搓的把食物全塞给塔那托了。
“想到了!”乌里尔一拍大腿,吃饭期间,塔那托已经把如何认识乌里尔的事跟兀都说了。
作为垃圾城里生活还不错的家庭,兀都是跟混血尤托皮亚人上过学的,所以他认得字,也听过些世面。
兀都:“什么?”
乌里尔兴致勃勃:“如果垃圾多的区可以把食物分给垃圾少的区,那大家就都不怕被坦布人惩罚了。”
塔那托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把食物让出来。”
乌里尔一指兀都:“他不就把食物让给你了吗?”
塔那托一愣。
乌里尔:“如果下次他快要饿死了,而你有很多食物,你不会让给他吗?”
塔那托哑然。
兀都则眼睛亮亮地望着塔那托,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
塔那托不自在的扭开脸,违心道:“不会。”
兀都笑了,他能读懂塔那托的情绪,在意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早就熟稔于心,他知道塔那托不会让他饿死。
乌里尔无奈挠头:“唉小孩子好让人头疼,希望我弟弟上大学晚点谈恋爱啊。”
“你在胡说什么,谁谈恋爱了!”塔那托跳脚。
乌里尔却一本正经道:“其实这不叫让食物,而叫资源的再分配,或者说是宏观调控,坦布人每日生产的垃圾是固定的,那么咱们得到的垃圾也是固定的,惩罚无非让有的区多有的区少。”
“这种连坐是不合理的,残忍的,明明是坦布人的过错,但却让尤托皮亚人争斗起来。”
“按理来说,每个区都可能被惩罚,都会有饿肚子的时候,如果每次食物多的区都能帮助食物少的区,那大家都不会饿肚子,也不用担心被惩罚,尤托皮亚人也会越来越团结,坦布的诡计就不攻自破了。”
“团结?资源再分配?宏观调控?”塔那托喃喃重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乌里尔的解释仿佛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的确,如果真能这么做,那他们的生活就会非常有安全感,她也就不用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四处坑蒙拐骗了。
乌里尔干脆盘腿坐下,拄着那根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你们俩看啊,如果兀都不给塔那托吃的,而塔那托又饿红了眼,那你们必然会打起来,最后两败俱伤。”
兀都急忙道:“我不会的。”
“所以——”乌里尔笑呵呵,“你给了她吃的,她以后也会给你吃的,你们就团结在一起了,那么你们俩饥饿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因为你们两个区同时被处罚的可能性很小。”
“概率。”兀都轻声念叨,这个词很新鲜,他很感兴趣。
乌里尔一眼看出他的兴趣:“这是个数学概念,我以后可以慢慢教你。”
“喂,你不是说做你学生很难吗?”塔那托拍了乌里尔一掌,怎么随便遇到一个人就符合了。
乌里尔指着兀都:“他很符合啊,正直善良,看得见你的悲苦,而且对我的想法感兴趣,我相信他有勇气挑战权威,至少在我这里,他比那些有钱聪明出身高贵的坦布人更难得。”
兀都的心脏在胸膛激荡着,他从未听到过这种夸奖,居然有人说他比坦布人更难得。
他像是一只丑小鸭,却被承认了作为丑小鸭的价值。
乌里尔继续说道:“团结两个人,你们饿肚子的概率就很低了,当团结一千个区的一千人,你们饿肚子的概率就是零,当团结了所有尤托皮亚人——”
说着,乌里尔抬手指了指遮在头顶的庞大的上帝城,微笑道:“它会坍塌,而你们会得到阳光,以及世上最好吃的小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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