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仓鼠D骂骂咧咧努力挣扎,就要爬出金雕的包围圈时,就会被坚硬的鸟喙轻叼住后颈皮再度塞回湿润滚烫的包裹里。
“吱吱吱!吱吱——!!”
客厅里,是仓鼠D滋儿哇啦的抗议。
金雕抬起脑袋,视线越过客厅拐角处的绿植,看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映出的交叠身影,低下头,原本冰冷的鸟喙染上仓鼠D濡湿的温度,一点一点在仓鼠D的软肚皮上贴挨着摩挲。
银色的短发紧贴在磨砂玻璃上。
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他的后颈,慢慢没入湿润的短发中,托着他的后脑,将他再度拉回无法呼吸的灼热里。
乔九安还是没忍住发出闷哼:“这什么浴室……不正经的东西这么多……唔!”
似是一声轻笑,带着尚未餍足的享受:“只是浴室而已,还差得远。”
“我算是发现了,你现在是彻底不装——”
似是手肘或是手臂撞到哪里的闷响声,浴室里的动静安静了好一阵子,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不间断地打在温热湿润的瓷砖地面上。
几秒后,水声骤然停下,磨砂玻璃里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慢吞吞掠过,没入与浴室相连的卧室里。
……
况知舟等了十几天都没见到乔九安和周林的影子,发消息也不回,也没办法问会所,毕竟顶层所有客人的行踪资料都是隐私。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开的房间号,就只能眼巴巴地等,期间还不忘给老爷子发了消息吱一声报个平安,顺带将自己花钱把自己绑给代号D的光辉成果报告给了老爷子。
通讯的时候,况老爷子那边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没吭声。
“你觉得,那位D先生,性子怎么样?”
这就是在打探了。
毕竟和金雕有过信息或任务的人不算少,但那位D先生,除了曾经在黑市短暂露脸之外,就没多少人真正接触过。
况知舟盘腿坐在窗户边上,身边悬浮着显示况老爷子那边画面的光屏,闻言转头和自家老爷子对视。
“性子很好啊,直率、开朗……怎样都让人不自觉靠近,就像是冬天的太阳一样舒服。”
夏天的太阳太烈太灼热,让人畏惧;冬日的太阳温暖而希望,正正好。
“但如果您想搞从前的那一套,我劝你别想了。”况知舟嗤笑一声,抬手揉乱了叛逆支棱的红毛,眼睛却是清明一片,“D没有对权力的欲望,更不可能影响得到金雕改变主意。”
“您老了,有些事情就别那么执拗了。”
“金雕不可能成为你们等的,或者说,想要追随的那个人。”
“他的眼睛里有欲望,有掌控,但却没有心。”
“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接受了你们想要更进一步的投资同意更进一步,你们就不怕他转头笑眯眯拿着刀都给你们捅了?”
“胡乱说什么!金雕先生不是——”
况老爷子的脸上露出挂不住的表情,呵斥的声音却被况知舟散漫的笑声截断。
“不是什么?如果他真的能给你们这样安全的自信,你们会犹豫到现在不敢试探?”
“他知道你们的试探,但却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反而选择在帝国建立势力,还不够明显么?”况知舟在经商投资这一方面从无败绩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他的这双眼睛。
况知舟很擅长看人。
“自私,凉薄,掌控一切,只做能达到目的的正确的选择,冷静克制到摈弃人类的温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信任,更没有心,除了他真正在意的存在,他的一切都能被放上天平作为交易的筹码。所以他不想和你们接触,更不想接受你们的投诚。”
“老头儿,”况知舟活动着坐麻了的手脚,往后一倒,整个人躺在地毯上,转头轻啧一声,“死心吧。”
“老了就别折腾了,怪让人心疼的。”
“你个嘴里没一句好听哄人话的小兔崽子!”况老爷子啐了他一口,“老子眼看着就要养老退休,是谁一声不吭跑了?!啊?!”
“哎呀……我这不是给您找儿媳妇儿或者儿婿去了么。”况知舟转头不看光屏,给了况老爷子一个鲜艳的红色后脑勺,“等我玩够了就回去了!”
“你这染得什么破头发,给我——”
况知舟眼疾手快地关闭光屏,长出一口气。
好险。
只要老爷子话没说完,他就能当什么都没听到。
况知舟赖在地毯上,懒洋洋翻了个身趴着,伸手捞了仍在地毯上的抱枕过来垫在脸下面。
那位金雕虽然手段高明,心计深沉,但却绝对不算是值得追随的人。
倒是另一位……
况知舟眯起眼,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忆起银发青年从进门到离开的种种言行举止。
这位看起来性格长处与缺陷都极其明显的D先生,才是最有意思的那个。
他追着鬣狗的时间已经不算短,经商的人自然有不少门路打听事情,哪里不知道当初实验星球那场骇人听闻的大爆炸根本就不像外界传言的,是金雕一个人的杰作。
他顺着鬣狗这条线,先是挖到了在联邦和帝国都很吃得开,手里生意也算不得多干净的莱茵夫人,还有在雇佣兵这行混得风生水起的代号狮子,并且还隐隐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察觉到这些混迹在里世界的人,都和瑞纳利斯学院有希望能成为最年轻教授的学者季苍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但是有意思的事儿就在这了。
况知舟在打探消息的时候,本来以为金雕会是他们中的领导者,可却没想到,哪怕是涉及到金雕不曾透露的消息,这些人都没有半分在意或动摇,最多顺手处理一下,但……
只要他的触角碰到真名叫做乔九安的这位D先生一点点,这些人的反应速度敏感地简直像是被触及到了死穴,将这位D先生的所有信息线索都隐瞒得严严实实。
这也是里世界大大小小那么多势力,到现在都没能查到半点关于这位代号D的雇佣兵消息的根本原因。
乔九安。
乔、九、安。
况知舟低声念叨了几遍,虽然觉得的确有意思,但也只是到这了。
这位D先生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全然不似上位者,比起金雕更不像是一个领导者。
……
就在况知舟都快把房间里每天送来的鲜切花花瓣全揪掉,硬生生数出哀怨之前,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失踪了整整一个月的两个人。
博爱,但母胎单身的况知舟挠挠脸颊,看看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乔九安,又看看笑容温和眼神餍足的周林,有些拿不准这两人的体位关系。
一般而言,不是总会有一个精神不济才对……么?
还是说他想错了,这两人玩得其实也没有那么花?
但是不对啊,要是玩得不花,能在BDSM这种主题里光明正大踏进顶层套房?
其实人挺累,但硬生生被喂到撑得慌的乔九安轻咳一声,从精神力空间里掏出一个斗篷塞给况知舟:“穿上吧,你这头毛加这张脸都被鬣狗加进地盘黑名单了。”
况知舟瘪瘪嘴,虽然表情委屈,但还是特别听话得套上斗篷遮挡住鲜艳的红毛和上半张脸。
这会儿正是黄昏,Desire会所也才刚开门,他们开飞艇走夜路也好浑水摸鱼,省的没走两步就被灰砾那小屁孩发现了。
结果三人刚从顶层下去,站在二楼楼梯转角处,还没下到大厅,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形从门口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走了进来。
乔九安和周林的眼皮齐刷刷一跳。
手里握着项圈一端,另一端还连在少年脖颈项圈上的陆九竹立刻站定,艰难吞咽着口水。
乔九安深深呼吸:“你还教了她这种东西?!”
周林看着陆九竹的眼神分外锐利,缓缓开口:“牵着项圈往里走,她这是自学成才。”
“真是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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