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峭寒山间吹拂而过的春风,丝丝缕缕透过光脑屏幕勾留在霍珀的耳畔。
霍珀眼镜后的眼神微闪,顿时喉咙有股阻意,只觉若不是自己先行离去的缘故,也不会害的对方此刻独留在陌生的星盗大本营中。
更何况陆白淮还是由于相信他的缘故而离开撒旦星,结果却导致路途中出事。
“阁下如果遇到危险,或者不想留......”霍珀语顿了顿,将刚冲动开口的话咽回喉咙。
他在生意场上不知虚与蛇委说过多少不走心的话,然而此刻面对反过来包容安慰自己的陆白淮,嘴里那句无法完全保证的随口之谈怎么也无法吐出。
对方体贴的实在不符合一只帝国精心呵护的雄虫身份。
他眼眸微沉,再开口已然变了话语:“在那边,有任何受委屈或者不舒服的心情,都可以随时找我沟通。”
陆白淮年龄尚小,又是孤虫在陌生危险的地方,霍珀清俊脸上的笑容难得发自内心,将这番临时突然出口的话,归认为只是以上原因。
几次接触,陆白淮清楚雌虫不是多话的虫,闻言不由眼神飞快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在对面雌虫发觉前又神色自若,他斟酌语句,半真半假笑道:
“霍总日理万机,不会打扰到吗?”
“不会。”雌虫很快接话,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这句急切回话的态度过于热络,抿了抿唇,视频里又恢复里平日里斯文精英姿态,霍珀冠冕堂皇道:
“阁下现在的处境,也有我失责的原因,更何况,陆白淮阁下属于我们公司最尊贵的合作伙伴,你的联系怎么算打扰?”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屏幕另一头的少年轻笑一声,“霍总,合作伙伴可不会关心对方受不受委屈,开不开心。”
陆白淮这句话的声音偏小,夹杂着清浅笑意,内容更是从他们平日里正经的交谈,突然带上层暧昧调笑。
霍珀头脑一晕,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听到?”陆白淮清丽眉眼一挑,噙唇淡笑:“那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雌虫的五感大多敏锐,S级精神力的霍珀更甚,刚才雄虫的话他自然是听清了,现在回过神来便后知后觉。
只是陆白淮这么一说,他嘴里想接的话便只能再次吞了回去。
这则通讯时间不长,归根究底,霍珀同陆白淮的关系严格来说,算不上多亲密。除开工作上的交谈,几番额外越线关心,对话便到结束地步。
结束了视频,霍珀望着光脑界面,居然浪费时间发了一会呆。
很快他理智回过神,指尖无意识轻敲在桌面,镜片后的眼眸一沉,转念就拨通了先前同远方星中心城府联络的电话。
星沉月落,在首都星以北,靠近最边缘的远方星,正是夜幕昏黑时分。
漫天雪地的白玉兰落满中心城府,在夜色下,花瓣边缘闪着洁白润意。
距离撒旦星上那位可谓名动四方的雄虫少年离去,已然从萧冷雪季,空气里夜风开始夹带着暖绒春日的温暖气息。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陡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轮胎擦地刹车声。
Satan驱车径直闯入,守在两侧的安保见状慌忙拦住他。
高大悍利的雌虫身手了得,安保还顾忌着他东城区永夜现任管理者的身份,雌虫却出手蛮横夺命,很快外面的闹声就传到了城府中心办公楼里。
唐纳副官急匆匆赶到现场,结束了这场在中心城府门前丢虫现眼的闹剧,他笑着低头,朝着正气愤上头的雌虫,企图温和说道:
“Satan阁下,执政官请您这边来。”
谁料他嘴里的话还未说尽,已经打红着眼的雌虫就一把推开他招呼的手,气势汹汹径直快步朝里走了进去。
唐纳慌忙跟上,挥手示意注意到雌虫此刻危险状态的城府内守卫不用管。前面的Satan越走越快,不一会,雌虫就很快到了目的地。
等唐纳追上去到了执政官的办公室,门口敞开,还未提脚进去,就听到耳边一声控制不住情绪地质问。
Satan手转着黑色枪托,一掌握住,黑幽幽的冰冷枪口对上灰发亚雌的脑袋,声嘶力竭问道:
“诺兰,瓦奥莱特家那家伙,现在把陆白淮一个虫丢在域外星盗窝里,你他虫告诉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唐纳一进来就见到这副场面,顿时心吓得猛然一跳,眼神惊慌看向在枪口下被胁迫对峙的执政官。
诺兰目光注意到他,先是朝他摆了摆手,将他准备呼唤安保的动作制止住,随后才目光冷静落到正气在头顶的雌虫脸上。
宛如雾霾薄灰的狭长眼眸一抬,诺兰平日里温顺秀丽脸庞,此时却神色冰冷:
“什么意思,陆白淮阁下现在被软禁在自由鸟里的意思。”
Satan目光闻言冷厉,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差点不管不顾要一动。
诺兰对视上他几乎控制不住杀意的视线,再次冷笑道:“Satan,你觉得要是我们干的,还会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呵,要不是有虫告诉我,你诺兰会想到告诉我?”
Satan不顾情面,直言戳穿了他的谎言,不过到底是共事过几年,诺兰这个态度一说,Satan也清楚这件事情背后并非对方推波助澜的缘故。
他曲指松开,将手枪收回放在手掌里把玩,浑身戾气也褪去了几分,挑眉问道:
“说吧,怎么回事,他陆白淮一个雄虫被绑到了域外自由鸟,难道你们帝国官方不管?”
瓦奥莱特和西莱丝特都并非帝国小家族,即使在军政中心的首都星,也算是排得上名次的名门豪族,只是保护一个本身份尊贵的帝国雄虫,还会做不到?
Satan的话外之意,明显直白。
“雄虫阁下是受邀,以拍摄影视剧的理由被请去自由鸟。”
诺兰打心底的确并不想告诉Satan,自从上次航空站几乎撕破脸的不欢而散对话后,有关小雄虫的事情,无关好坏,他自然不想分享给这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情敌,否则也不会让对方时隔一周才听闻这件事情。
亚雌眼皮冷垂,一边思索着要加强中心城府里的虫员保密检查工作,边开口解释:
“经过了帝国管理局登记,是正当理由。”
“你和我说这是正当理由?”Satan闻言一怒,他暗红色的眼珠瞳孔聚缩,类虫式的复眼时闪时现,已然情绪被激化。
但很快他在亚雌不发一言凝视他的目光中察觉过来些东西,Satan皱了皱眉:“有虫在背后作怪。”
“Satan,你对自由鸟这个星盗组织了解多少?”诺兰并未回答,反而问他。
Satan直觉他话里有话:“传闻在域外,自由鸟早前还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型团伙,谁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起势,只是等知道,自由鸟已然成规模,在后面更是常年霸占域外星盗为首的位置。”
“更奇怪的是,伴随自由鸟的发展,他们的壮大却不是依靠单一的抢夺星际运输船等,反而业务更偏于灰色产业洗白的边缘。”诺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
“倒卖军.火,域外暗道的运输,雌虫劳动力的中介,这三项,已然成为自由鸟对外的三大寡头垄断业务。”
域外星盗本就是一群法外狂徒,杀抢掠夺,贩卖虫口等众多丧尽天良的灰色血腥事件已然常态化,他们就像一群活在帝国管理范围外的阴暗老鼠,保不齐哪一天,就出来搅屎棍一番。
然而自由鸟却在这种地方,抛弃大头,勤勤恳恳游离在法律边缘。
并不是说这三项业务并不赚钱,仅仅倒卖军.火这一项,就藏着丰厚利润,只是相对那些明显伤害到帝国虫民的星盗行为,自由鸟的业务范围——
就有些过于“遵纪守法”了。
Satan顿时不由眉头更加紧皱。
诺兰暼了一眼他的神色,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自顾自地将手下轮椅转动了方向,随后在Satan和副官诧异的眼神中,安稳站了起来。
“自由鸟背后真正的靠山,是安德里亚王室的二冕下。”
诺兰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阳台前,紧闭的玻璃门被打开,含着白玉兰花香的微冷夜风呼啸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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