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扇子借你玩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了?”李子越轻笑,“下次见面记得把扇子带上,没它你打不过我的。”
【李子越】不耐地“啧”了一声。
在他身后,外面的人似乎正打算突入。
李子越站在大打开的窗外,冰冷的雨水顺着夜晚的寒风卷入,他的衣摆被风吹得摇晃,猎猎作响。
上端,他骨节分明的手撩起额前挡住视野的黑发,将它们往后带去,露出他一双明亮而又含着明显笑意的细长桃花眼。
而在他下方,无数丧尸围在墙边,长指甲刮擦着建筑物,双眼猩红,看着即将要从窗边落下的李子越,嘴角流下垂涎的唾液。
“嘶嘶……”它们发出兴奋的吼叫,声音一片接着一片,犹如随着风卷过来的麦浪。
李子越最后看了眼因为腹部疼痛而缩在门边的【李子越】,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随即单脚蹬地,身体骤然往后仰去,从窗户边往外倒下——
他唇瓣微动。
【李子越】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绞刑吧,李子越。”
第33章 迷乱
“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看戏的季明蕴这才悟出一点不对劲来。
他疑惑的眼神放到【李子越】身上:“他不是李子越吗?为什么也叫你……李子越?”
【李子越】并不吭声, 放在身边的手悄然攥紧,口腔中含着浓郁的血腥味,不知是因为他咬牙太紧, 气血攻心还是先前李子越那脚踹地实在太狠。
“算了,现在也没空管这个。”季明蕴抬起脚, 看向窗外,“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 到最后也不过是跳下去被丧尸咬死。”
“呵,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被丧尸咬死和上绞刑而死哪种死亡方式更丢脸。”
他轻飘飘地看了眼地上因为痛苦而缩成一团的【李子越】:“你俩兄弟长得一样也是巧妙,正好让我比较这两种死刑。”
【李子越】没空去搭理季明蕴。
李子越这一脚把他彻底踢醒了,冷静下来后, 他的大脑不自觉开始分析先前李子越的一言一行。
这场局看似是他算计李子越, 实际双方打了个平局,不,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局是李子越赢了。
一开始用了一分钟的道具将他从角落中抓出来, 又解除道具,佯装弱势让他压迫着。
先前出于劣势,被李子越在上教训了一番,他心里自然压抑不住怒火, 现在又得了势, 短暂的高兴会让还摆脱不了狂妄的他冲昏头。
紧接着,李子越一反虚弱和内疚的常态,反而用单纯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这再次让他感到异常,人在察觉到异样时会下意识产生动作和情感的迟疑。
而这一切, 不过是李子越为了拖延时间打的心理战罢了。
为的是等待那声钟声响起,钟声起来后村民才会赶到房前捉人。
他利用“没有时间思考”来牵制李子越, 李子越又何尝不会用这种方法来反戈他一击呢。
但是先前李子越那一切真的全是表演吗。
【李子越】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什么样的表演能把“自己”骗过?
不掺杂任何虚假的表演。
先前那些情感,全是李子越真情流露。
恨和……羡慕,也是真的。
“啧。”【李子越】皱着眉头,强行将口腔中的血腥味咽下去,他只手撑着门槛,缓慢地站了起来。
却在刚站稳的那一瞬间被一旁的季明蕴一脚再度踹了回去。
“噗!”
一口鲜血忍不住喷出。
【李子越】缓缓合了眼眸,强行压抑住胸腔里快要爆炸的怒火。
李子越说得没错,他和他最大的差别在于,他太狂了。
但现在。
【李子越】眼神冰冷地瞥了季明蕴一眼。
他狂是因为他和李子越相比,如果和季明蕴相比,【李子越】甚至算得上是个“卑躬屈膝”的人。
他嘴角扬起一抹说不出意味的微笑,看向季明蕴的眼神中卷着愤怒和……怜悯。
怜悯?
季明蕴心间突然升起一道没理由的不安。
明明现在完好无损、精力充沛的是他,一身伤痕、气喘吁吁的是【李子越】。
可为何,恐慌攥住的是他的心脏。
“你好像误会了,”【李子越】咳嗽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中的……黄雀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嘴角露出的虎牙带着一股幼稚的邪气。
“又或者?你现在怀疑自己是那只即将被捕食的蝉?”
【李子越】只是摇头,听到外面人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抓住他!抓住他!”
“大家伙一起上!可不能让杀人凶手跑了!”
他看着季明蕴的眼神带着最戏谑的嘲讽:“你这条食物链的开端,你是被蝉啃食你身上叶子的树。”
季明蕴脚步不自觉往后退去,然而,下一秒,他后颈袭上一抹冰到谷底的寒意。
一连串凸起的疙瘩泡瞬间贴上他脆弱的皮肤,粘液漫延上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地往后看去——
已经被异化成怪物的‘壮汉’身形扭曲地捏着他不堪一击的手腕和脚踝,尖锐的獠牙刺上他脖子处的血脉。
“你是被永远固定在这里,被剥夺了行动点的树。”
【李子越】缓慢从窗边走去,只留给季明蕴一个背影:“李子越先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不喜欢你?”
季明蕴此刻已经被身后怪物的黏液堵住了嘴巴,只能“支吾”几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应该是不喜欢你的,”【李子越】自顾自说道,“毕竟我也很不喜欢你。”
“这场局一开始只是我和他的简单碰面,当然,简单碰面也是搞死对方的一个机会,”【李子越】轻哼了一声,“先前我们确实动了真格,你也真相信了你是这场局的旁观者。”
“然而你光看到我和他的算计,”【李子越】从衣兜里拿出一卷崭新的绷带,绷带外层塑料壳被撕开的声音掩于雨声下,“没想过算计容易,合作更容易吗?”
季明蕴的下半身已经深陷入黏液中。
“毕竟我和他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法。”
“他将我踢到门口,方便让我抓住同样处在门口角落的你。”【李子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悠闲地将绷带缠在手腕的伤口处,“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掉入陷阱的那刻就明白了我所有的计谋呢?”
“仔细想来真是可怕,这也是我恨他的原因之一。”
“他把我看得太透彻了,当你把他和我认成双胞胎的那刻,他就明白我已经对你起了杀心。”
“啧,”【李子越】长长叹气,“真是烦人,他什么时候死?我会第一个去他葬礼送花。”
季明蕴眼眸瞪大,狰狞的红血丝似乎想要将整个眼睛染成血月般的红。
【李子越】对他微微一笑:“抱歉啊,可怜的侦探。”
“其实在这场局里你的角色至始至终都是……”
他顿了两秒,只手撑在下颚,双眼微眯,弯成漂亮的月牙:“受害者。”
“砰砰!”
房门生锈的锁已经被外面的人砸开一道缝隙,眼看着凶杀现场即将被人发现,季明蕴却被愈来愈多的黏液封住了动作和口鼻。
他犹如一支正在融化的无火焰蜡烛,脚下积累的蜡油逐渐凝固,而上方,另一层黏液悄无声息地遮住了他的眼眸。
两行透明的液体悄然自掩埋处流下。
【“侦探被处之以上绞刑,这是对凶手最高的礼待。”】
【李子越】悠闲地打了个哈欠。
季明蕴到死都不坦白他来到这里的另一层理由,无关李子越,也无关什么侦探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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