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醒来, 巴纳德仍然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深深寒意。
能让他如此恐惧的人……
久远的记忆残片在头脑中划过, 漂浮于深渊之上的石窟里, 那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是那双永远带着戏谑的,赤红的眼睛?是那个要么在沉睡, 要么在杀戮的疯子?还是那个能偷窥人心,以恐惧为食的干瘪老头?甚至,那具长满藤蔓的骷髅……
巴纳德闭上眼睛,他必须要尽早找到那个银发少女,他要在一切发生前,去除所有威胁!
“巴纳德大人!”
有下属敲响了巴纳德的房门,巴纳德看了一眼窗外,比尤拉离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小憩,现在看起来应该过了一个小时了。
“巴纳德大人,”属下的声音再度从门外响起,“不好了,那艘幽灵船上的人,杀了比尤拉小姐!”
…… ……
岳阳背着小天慧离开了已经了毁了一半的酒吧街,路上看到了很多惊惧不已,盘桓在街上的居民。酒吧街上空出现的巨蛇,那如同地狱降临的嘶叫,彻底毁掉了这座神圣城池的最后一层伪装。
没有绝对安全的法阵,没有神圣无敌的巫术,实力强大的恶魔一直就隐藏在人群中央。
当岳阳把天慧背上城郊的一处小山坡时,城市深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长着利齿的巨型乌鸦振翅飞向阿贝斯城,原本明亮的天空涌来了大片的乌云,隐隐有雷声藏在云层里,周遭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巫天慧受了不少伤,使用巫煞也几乎耗空了她的体力,她一路上除了偶尔抽泣几声,就是紧紧抱着怀里的毯子。
岳阳在她身前蹲下来,摸了摸毯子的一角,天慧轻轻一颤,“对不起,岳阳。我去晚了,雪儿姐被传染了疫病,我到仓库时,她已经不在了……”
岳阳愣了愣,他一路上都没有问天慧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认出了这张毛毯。他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不想,也不敢去确认。
“盖伊和顾城,为了帮我逃出巴纳德的庄园,都陷在了里面,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天慧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岳阳你知道吗,这座城市看起来似乎保护了人类,压制了恶魔。可实际上,那什么法阵只能约束那些没有觉醒的魔鬼,对于已经有了意识的,根本没有作用。整座阿贝斯城,不,整座银月岛,其实从很早开始就掌握在恶魔手中了。”
岳阳并没有太感到意外,在他发现这座岛上的人几乎失去了生物感知危险的基础本能后,就猜到迟早会有这一天。
“你已经做的很棒了,”岳阳摸了摸小天慧的头,酸涩一阵一阵地弥漫上他的鼻梁,但他不愿意在小天慧面前掉眼泪,眼下他必须成为船员们的依靠,“你是诡雾海上最勇敢,最强大的巫师。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顾城和盖伊,一定能平安离开这里。”
天慧抽泣着点点头,岳阳从她手里接过白雪儿的毛毯,白雪儿是他的第一位船员,也是他在诡雾海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更是第一个对他交付信任的伙伴。
岳阳摩挲着柔软的毛毯,嘴角狠狠绷紧,“不管是谁散播了这种疫病,他都必须为雪儿的死,付出代价!”
“咳咳咳……”天慧突然大力咳嗽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岳阳急忙扶住她,小天慧却慌忙把他推开。
“别,别靠近我,咳咳……”天慧捂住嘴,可仍有细小的尘屑从她的手指缝里飘了出来。
岳阳瞠目,他太熟悉这一幕了,在阿贝斯城外,他看到了很多被查出感染疫病的岛民,他们最初的症状就是不断的咳嗽和从肺部呼出的尘屑。
“我被传染了,”天慧看了一眼岳阳,随即从巫术袋里掏出几颗圆圆的石子,“正好,我要检查一下,这种疫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岳阳蹲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天慧用石子围城了一个半圆,然后用星沙画起法阵。
法阵画了一个小时,天慧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岳阳直觉这种疫病的发病速度也在加快。
法阵完成,天慧打了一个响指,星沙泛起一小朵火花,然后迅速燃烧,最后化成一缕淡绿色的烟气,被天慧吸进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慧闭眼静坐,岳阳也默默地等待着,突然,他感到空气中一层无形的力量在震动。
巫天慧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流光溢彩,强大的巫术气息从她娇小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然后,岳阳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孔洞,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发疯的密集小洞!
它们凭空出现,由小变大,由一颗一颗到连成一片。
这种空洞在侵蚀着一切,从天慧的身体到她脚下的土地,从周围的树木到空气中的尘埃。
岳阳顺着被侵蚀的土地,一路看向了阿贝斯城,那坚实恢弘的城墙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蜂眼。但也许是城墙坚硬,也许是出现的空洞还太小,人眼尚且难以发现。城墙仍然貌似坚固地矗立着,像是为银月岛的岛民,保留着最后一丝侥幸。
天慧慢慢收敛气息,绿色的烟气包裹着一团冗杂的能量从她身体里析出,她身上遍布的小孔似乎在逐渐消退。
巫术真的能对付这种疫病?岳阳刚要松口气,那团被包裹的能量却猛烈挣扎起来!
从阿贝斯城延伸出的密麻小洞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闸口的洪水,直接冲毁了堤坝,倾泻而出。小天慧正在复原的身体,瞬间被淹没!
“天慧!”
巫术被迫中断,小天慧吐了口鲜血,栽倒在地。
岳阳扑了过去,他现在凭肉眼看不见那些恐怖的空洞了,但他知道,这座岛屿上的一切都正在被吞噬。
“这不是疫病,”巫天慧马上连说话的力气都要失去了,“是一种能力,恶魔的能力。我感觉到了那股邪恶,源头就在城堡……”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来想办法。”
岳阳用毛毯把天慧整个裹了起来,天慧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她没能驱散那种力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
就在岳阳展开毛毯的时候,一张照片从毛毯的夹缝里掉了出来,岳阳捡起来一看,瞳孔微颤,这竟然是一张白雪儿的自拍照。
照片里,白雪儿裹着毯子,靠在酒箱上,瞳孔已经一片灰白,似乎是最后一刻,用手里的照相机拍下的。
可岳阳记得,白雪儿的照相机是一架古朴的胶卷相机,不是拍立得,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么会留下照片呢?
来不及细想,岳阳把照片塞进了夹克的内兜里,然后背起了天慧。也恰在此时,阿贝斯城的地下传来了隆隆的震动。
一股巨大的烟尘自下而上腾起,伴随着人群惊恐的叫声,一面高大的城墙沙化一样的坍塌了下去。
这仿佛是多米诺骨牌的开端,整座阿贝斯城开始崩毁。
石板铺就的路面裂开了蛛网一样的缝隙,居民的房子在地下不断的震动中开始倾斜,人群呼号奔走,他们从前依赖的城防守卫,眼下却一个都找不到了。
岳阳在山坡上静立了片刻,天空电闪雷鸣,他感觉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他知道,恐怕是因为他杀了比尤拉,那位城主大人的计划因此提前了。
…… ……
恶魔深渊
尤无渊来到了一处漂浮在深渊中的破旧宫殿,这里已经是恶魔深渊的上层了。麻花辫女孩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着他又杀了两只实力强大的恶魔,天上的红月仿佛又浇灌了一层鲜血。
不过,尤无渊这一次没有吞噬那两只恶魔,他避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来到了这处宫殿休息。
麻花辫不敢离尤无渊太近,只能小心地在他对面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也算一种示好。
尤无渊却没有搭理她,他靠墙坐下,端详着袖口上那枚滑稽的大脸猫徽章。
在他吞噬虚空之鲸时,这枚徽章曾经亮起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真的感觉岳阳就在附近。那种熟悉的气息和羁绊,把他从沉沦的本能中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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