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面传来兔子脚脚猛拍木板的声音。
客房里收拾得很干净,衣柜、书柜、各种抽屉里,都没有多余的杂物。衔月又走到床边,将被子一掀,瓷枕被掀得滚去一边,露出底下一件藏得十分严实的绣品。
那是一枚织锦香囊,面上刺绣针脚细密,颜色搭配典雅,做工显然十分精美。但是这枚香囊被人用小剪刀发泄似的剪碎过,刺绣的部分零落破碎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染了血迹。拼凑起来,勉强可以看出一对鸳鸯的形状。
“这是什么?”见衔月找到了东西,裴尧凑过头来看。
“一个香囊,看起来绣制这个香囊的人,女红应该很好。”衔月若有所思地说。
她将香囊打开,里面有一枚刻有兰花纹饰的铜钥匙。
“我知道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去找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对不对?”裴尧积极地提问。
衔月说:“对。但现在问题是,这把钥匙对应的是哪间房间?”
“啊这……”
裴尧卡住了。
衔月仔细将香囊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三姑娘房间的钥匙。”
“为什么寓v言?”
“六少爷刚刚才说过,府中只有三个姑娘。七姑娘不在府上,四姑娘是个痴儿,府上剩下能将女红做得这么好的,就只剩下一个三姑娘了。”
裴尧:“倒不一定嘛,万一女红做得这么好,其实是个男人呢?”
衔月笑道:“也不是不可能……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他们有说有笑,柜子里又传出了兔子脚脚不耐烦地拍打木板的声音。衔月将香囊和钥匙都递给裴尧,自己打开柜子,把卷在柜子角落里不大高兴的小白兔抱了出来:“走吧,我们去找三姑娘的绣阁。”
他们走出房间,继续向王府深处走,很快找到了绣阁位置的线索。
一片灰缟的夜色中,唯有二楼有一扇窗前,悬挂着一个红灯笼。这盏红灯笼颜色极正,红光通透,将整扇窗户都照得血红血红。
在绣阁底下,只有一条极窄的楼梯可以通向二楼的绣阁。楼梯全部是木板铺制,为了阻止闺阁中的小姐轻易下楼,楼梯做得非常狭小陡仄,仅能容一人通过。
楼梯尽头,是一片漆黑。即使拿出手电筒照明,光线也全部被黑暗吸收,根本照不出物体的轮廓。
仿佛有一股恐怖的气息隐藏在那片黑暗里,若隐若现。
“衔月姐……我好像听到有女人在哭的声音。”
站在楼梯口,裴尧侧耳仔细聆听了片刻,然后对衔月说。
那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非常细微,而且断断续续的,如果不是因为王府的夜晚过于死寂,恐怕也很难听清楚。
“我还记得剧本描述里面有这样一句话,‘阁楼闺房传来女子的哭声’,这个情节场景对应的,应该就是这句话吧?”裴尧问道,“我们找对地方了?”
衔月轻轻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裴尧问:“那我们上去吧?”
但是站在楼梯口,并没有再往前走。裴尧留意到她的犹豫,问道:“衔月姐,怎么了,这座楼梯有什么问题吗?”
衔月摇摇头,带着勉强的笑容说:“我有一点点幽闭恐惧症……里面太黑了。”
“那我去探探路吧。”裴尧主动接下了这个重任,“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这不太好吧,毕竟上面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客气什么!我是男孩子,本来就应该保护柔弱的女生啊。俗话说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我既然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当然也有帮助每一个人的义务!”
衔月:“?”
你问过世界的意见了吗?
裴尧说完,活动了一下手腕,踏上楼梯。
木质的楼梯,经年磨损之后,踏上去时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黑夜的寂静里刮擦鼓膜,令人头皮发麻。
脚下的木板摇摇欲坠,每踏一步,不仅被踩中的那块木板会往下轻陷,整座楼梯也会微微摇晃,令人时刻提心吊胆,怕它会散架坠落。而且越往上走,黑暗尽头那种令人战栗的感觉,就越清晰接近。
即使裴尧胆子不小,也难免心里发虚,总觉得自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但是他越想快点通过,动作就越是迟缓。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拽住,每向上踏出一步,阻力都会变得更大,身体逐渐僵硬起来。
怎么回事。
他明明没有看见楼梯里有任何东西啊?
“裴尧!”衔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似乎有些微颤抖,“别走往上走了。”
“怎么了吗?”
裴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几乎是立刻,他感觉到说话的同时,自己的喉咙有点痒。
奇怪,一股腥气从喉咙里涌上来了。他没喝水啊,怎么会有一种被液体呛住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喉咙。
“别摸!”
衔月在楼梯底下大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裴尧的手已经按在了喉咙上,摸到了一片湿黏。身体明明没有动,他却感觉自己的视野,莫名其妙地向后移了一截。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衔月惊恐的表情,也看见自己被血浸染的后背,最后视野离地面越来越近。
“咚”。
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将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推了下来。
第188章 剧本十·丧吊临人·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裴尧才恢复了意识。
他茫然地坐在楼梯口的墙角,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脖子,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一僵。
“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他转过头,衔月正担忧地看着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眉心摸到了一颗痣。
果然,第一张身份卡已经失效,现在是第二张卡了。
“我刚才触发了什么高能,怎么突然人就无了?”
裴尧还是一脸蒙圈。
“刚才你没有看到吗?”衔月表情惊讶,“你走上楼梯之后,墙壁就忽然开始渗血,然后那些血变成了很多红色的丝线,缠在你身上。你越往上走,线就缠得越密。”
在衔月的视野中,那些红色的丝线像女人染血的长发一样,又细又密,挂满了整条楼道。裴尧对此却视若不见,向上行走的过程中被绷在楼道中央的红线切断了脖子,自己也毫无知觉。
衔月看见他脖颈处浮现出一圈红色,连忙喊他停下,但是为时已晚。血不停地涌出来,将他的身体染红,最后头滚下楼梯,落在衔月脚边,身体也倒在了楼梯上。
“你的头掉下来之后,我担心你用第二张身份卡复活时仍然会被红线缠住,虽然很害怕,还是上了楼梯,把你的身体拖了下来。”衔月说道,“幸好红线没有攻击我,也没有缠住我的身体……”
“我的天,我第一条命还一个技能都没用出来,人就无了。这就是五星剧本吗,恐怖如斯!”裴尧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朝楼梯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楼梯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周围那些飞溅出去的血迹,是他头颅砸下来时溅开的,而中央那道最大的,就应该是衔月将他身体拖下来时留下的。
“过去家里老人曾经说过,不能经常在狭窄的地方穿行,因为会被奇怪的东西缠上;如果半夜一个人走路后颈发痒,不能伸手去摸,会将脑袋从脖子上推下来。”衔月说,“小时候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找傅医生他们吧?”虽然没有被一次死亡吓破胆,但裴尧对这条诡异的楼梯,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忌惮,“我经验不够,手上能用的道具也不多。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想办法会比较好。”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