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入魔。
最起码他不能与季子随站在对立面,唯有这样,等天柱修复,天地清明之后,他才有那么一丝可以等待的机会。
如此想着,脑海中想去黄泉寻巫黎道君的念头彻底熄灭下来。
……
两日的时光一闪而过,在久违的日落之时,一道金光从九重天冲到慈悲殿前。
在古佛涅槃之处打坐的季子随睁开眼,他收起手中阵笔,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琼金成功了。”
鲲鹏已长成,白莲的最后一片花瓣也被盘古斧吸收殆尽。
季子随脸色较之以前白了一些,他把光华尽显的盘古斧收入丹田后,面色又恢复如常。
等他来到慈悲殿前时,一只巨大的鲲鹏翱翔而至,天边的云彩被翅膀扇动的风朝地平线飞快地褪去,如遮天蔽日般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
“佛君!”鲲鹏的光华慢慢收拢,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金色纹路劲装的青年,他急切地跑向季子随。
琼金脸上的稚气褪去,唯有一双偶尔泛过金光的双眸在看向季子随时仍是如常的色彩。
鲲鲲展翅可跃万里之遥,其它生灵难出其右。
玄苍落在后面,清晰地看到季子随朝琼金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
“琼金,你回来了。”
他的目光又落在玄苍身上,眼中的笑意自然地地淡了些,双手合十道:“此番多谢仙尊。”
当真是客气又疏离。
玄苍垂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刚好青灯师兄弟从大殿内出来,眼睑微动,朝季子随意行颔首,“份内之事,佛君客气了。”
鲲鹏灵火已成,盘古斧也温养得差不多,即使天空中的黑暗仍在不断地蔓延,季子随心中还是轻快了一点。
很快就能结束了。
他想。
不过......
他又看了一眼玄苍,刚好与他的目光对视,在感受到对方一瞬间来不及收拢的情绪后,把部分计划隐瞒的想法彻底定了下来。
即使现在玄苍是一副神姿高彻的模样,但当初他陷入情爱执着的画面他可没忘记。
此番事大,季子随不愿多生事端。
况且,他连琼金都没打算告诉。
玄苍在触及他的目光后心中猛地一跳,不安的感觉像是要化成实质。
可等他再去看时,季子随早已收回目光。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
还是随着天柱坍塌后天地法则的混乱,当真就连他都受到了影响?
眼看季子随等人进入了大殿,他想都没想地抬脚跟了进去。
鲲鹏残留在天边的金光被黑暗吞噬,即使金乌仍在,所散发的光芒仍是抵不过天地法则混乱造成的墨色。
事关重大,金武仙君和,,仙官收到季子随的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殿内檀香袅袅如昔,慈悲的佛像稳如泰山,半垂的双目怜悯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不知佛君打算如何做?”金武仙君与禹芜仙官在玄苍身后一左一右地站着,“我等已经期待多时。”
凡人想无灾难病痛,求道者想得道成仙,仙人想不死不灭,这些都需在天柱伫立,三界祥和的天地中才能求之一二。
如天地坍塌重开,即使有人持盘古斧再次开天辟地,可先前的万千生灵皆会灰飞烟灭。
等再次开天辟地,也是万万年之后的事情。
更何况,在场的所有人也知道,这天地间不会有第二个盘古。
按照惯例,这等大事本该由九重天牵头决定。不过鲲鹏灵火和盘古斧都在慈悲殿,除非是九重天态度强硬或可与其一争。
金武仙君把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按下,与其他人一样把视线放在季子随身上。
宽大飘逸的僧袍忖得面前的佛君愈发清逸出尘,握着佛珠的指骨玉白修长,慢慢地说道:“我们虽不能执斧行开天辟地之能,却能用鲲鹏灵火炼化出其中的一丝先天道力。”
“这丝道力会衍生出世间万物所需要的生机。”
“万物生机充沛,天柱便会受到万物之息而重塑成最合适的擎天之体。”
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季子随能想到代价最少的办法。
佛君不会在此事上说谎,其他人对此深信不疑,纷纷松了一口气。
唯有玄苍上前一步,语气听不出有什么异常,“敢问佛君是用何种办法取出盘古斧中的这丝先天道力?”
琼金下意识地挡在季子随面前,神色戒备,“仙尊是在怀疑佛君所为吗?”
玄苍眉心微锁,“盘古斧乃上古之物,非常人所能执,其中的先天道力是其精华所在,可以说是当最后一丝先天道力消失后,盘古斧也会随之消散。”
“斧有灵,又无盘古古神压制,怎会同意?”
他不在意用何种办法取出先天道力,也可以在季子随的要求下鼎力相助。
他在意的是,季子随会不会因此付出一些代价?
季子随虽早猜到他会有所怀疑,倒没想到他会敏锐至此。好在自己早有了一番说辞,他权当玄苍只是担心斧灵难搞,神色坦然道:“此乃我成为佛君后的传承之法,不便与外人相言。”
他看向众人,“先天道力会被取出,盘古斧也不会消散。”
眼睛瞥到玄苍还欲开口,他赶紧落下一句,“你们先去按照之前所定下的那般各自前往三界天柱查看情况,与我保持通讯。”
“其他事情等取出先天道力,三界重复清明再言。”
说到后面时,他脸上似乎白了一点,语气都冷硬了一些,“目前,没有什么比让三界天柱重新伫立更为重要。”
见众人神色一凛,季子随却看向玄苍,郑重道:“仙尊想必也知道此番白袍人不会善罢甘休,还请仙尊在慈悲殿外为我护法。”
那白袍人至今身份成谜,修为似乎不在玄苍之下。可天柱一事迫在眉睫,季子随最担心的是白袍人会突然出现。
他想,等天地清明后,即使白袍人再次出现,玄苍身为九重仙尊也不会坐视不管。
目前他不需要担心这个。
听他这么说,玄苍对他的疑虑下意识地少了许多。
自己就在慈悲殿外,定能护住季子随的安危。
“好。”仙戟被他握在手中,玄苍冰寒的眸色润着一层柔光,“佛君只管去做,只要我站在这里,就不会发生任何变故。”
季子随对那双凤目中的光芒避了避,看向一旁的琼金,“我们抓紧时间。”
即使金乌再现,三界在天柱崩塌的一瞬间也渐渐没了日夜。可金乌仍旧选择不断地遁入黑暗之中,想要在阴沉可怖的黑色中散发出一丝光线。
长风浩荡,慈悲殿的大门岿然不动,唯有执戟而立的九重仙尊身下衣袂猎猎翻飞。
他并不知道季子随用了何种办法,他只站在原地,警惕着外界的一切。
时间不过才过了半刻钟,那位神出鬼没的白袍人果然就出现在半空之中。
白袍人一半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他这次没有出手,目光停留在下方仙姿卓越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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