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小偷小偷小偷……”
【没有人会为你说话,你现在除了是个疯子,还会变成一个小偷。】
“你猜猜那个秃子会用什么眼神看你?嘻嘻嘻……”
【你的老师会厌恶你,所有的人都会绕着你走,你没有朋友,没人会相信你。】
“哦!寄以厚望的学生竟然是个小偷!品德不端正!嘻嘻嘻……”
池生熠想堵住耳朵闭上眼睛,却没有办法。
他的身体似乎想让他记住这些,或者说是重温这段经历。
是的,接下来班主任会先辩解,然后在他课桌里掏出钢笔后对他投以失望至极的眼神……就是从这时开始,他的老师再也没有关注过他,放任他自生自灭,同学的孤立也让年少的他异常难熬。
对一个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没什么比让亲近的人失望伤害更大的事情了。
见当事人没有反应,其他学生的讨论声变大了不少。
“怪不得他最近来上课了,原来是偷东西有钱了!”
“我就说,他之前一顿饭都打很少的菜,现在竟然敢吃肉,原来都是偷东西换来的。”
“看着长的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就是……”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无形扎入少年人的脊背。
有人提出要翻一翻池生熠的书包,其他几个学生也附和起来。
唯独班主任走下讲桌,一脸严肃呵斥着同学:“你们不要乱讲,凡事都要证据,几个墨点子算什么。”
“生熠,老师相信你不是那种坏孩子。”
班主任摇摇头,并不赞同把事情在这里解决事情。
“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
池生熠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伸向书包……对,这是记忆。
他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东西,主动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那支价格不菲的钢笔赫然出现在层叠的书本之上。
自此,那个并不光彩的名号伴随了他高中剩余的时间,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宛如带着审视与针刺,几乎要把他压垮。
求求了,先不要拿出书包,先冷静下来。
可不管他内心怎样呐喊,事情还是随着既定的一切发生。
“哗啦——”
书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那支钢笔就出现在上面。
同学们的面貌逐渐模糊不清,每个人都仿佛狰狞的魔鬼,风扇上的头颅笑的更大声,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人想要破坏它们的计划,就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最后还是班主任出了声。
“你,你去道个歉吧。”
声音中浓重的失望成为压到池生熠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被放弃了。
没有哪一刻像这样惶恐。
他从小便不是一个被期待着长大的孩子,班主任老师是他人生中少有对他抱有期待,希望他变好的人。
而这支坏掉的钢笔价格不菲,他打工的钱赔偿不上,失主不依不饶,电话最后打到了四叔那里……是了,四叔四婶在本就困难的情况下又拿出了几千块,买了一支新的钢笔赔偿。
另外两个给予他温暖的人也对他充满了愧疚与失望。
饶是如此,那时的他还是倔强开口,不肯承认不是他的错误。
“我没有。”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
班级门外,白枭的手搭在门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推开。
听到少年颤抖的声音,他不再思考一开始订好的计划……
什么靠波动强烈的记忆唤醒对方,如果要让他的小家伙带着如此不甘与痛苦的记忆继续生活下去,那他还不如再等五十年好了!
然而纸条重新出现在门上,规则极力制止。
【你真的打算放弃唤醒他了吗?】
“我可以找到其他方法。”而不是让他的小家伙重温这样的痛苦。
【你有没有想过这段痛苦的记忆如果消失,那他也就不再完整。】
“他不完整也没有关系。”
【……】草。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跑马灯记忆继续错乱,你也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
【我跟你的目的一致,都是唤醒他。】
【这段记忆过后,他的内心变的更加强大,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经过此事件,池生熠不再是之前会担心别人目光的少年,他变的坚硬,内心坚不可摧。
“我,我来做那个饵。”
【你确定?】
“我确定。”
【希望你不要后悔,黑暗生物。】
纸条燃烧殆尽,白枭轻松推开了教室大门。
而往日里明亮宽敞的教室此时晦暗无光,所有的学生们都生出与风扇上怪物一样的面孔,各种嘲笑声不绝于耳,每一个声音都在诉说着关于那个直挺挺站着的少年的坏话,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定了罪一般。
没有监控,没有证人。
他除了认下这个罪名之外别无他法。
池生熠低着头,声音嘶哑颤抖,小声辩解着。
忽然,他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白枭的脸。
他瑟缩了一下,扭过头去,内心更加害怕。
怎么办,白枭在这里……那他一定知道钢笔的事情了。
白枭会放弃他吗?会认为他是小偷吗……
“抱歉,我来晚了。”
“你没有偷东西,我知道。”
白枭把脸靠在池生熠的脸颊上,安抚般轻轻贴了一下。
他松开少年,从地上捡起那支钢笔,淡淡开口。
“这时我之前给你准备的礼物,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很抱歉。”
很抱歉,他应该早点出现。
听到这句话,池生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周遭同学们也从刚刚的诡异畸形的状态恢复了人脸。
没有理会人类与异常生物的目光,白枭把手中的钢笔捡起来塞到池生熠的手中,又转身走到失主的位置,从桌洞里摸出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放到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望向池生熠的双眼,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地温柔。
“来吧,打开它,上面会出现你的名字。”
池生熠颤抖着举起钢笔,打开笔帽,果然在一个奇怪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池」字。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枭庆幸池生熠的认知修改在记忆里还可以使用。
而对面的少年则在看到字的一瞬间眼圈都红了。
昔日积累的委屈与记忆涌上后的结局变成了眼泪,向来不肯低头的池生熠啪塔啪塔掉下眼泪来。
白枭还未察觉,只是侧头盯着黑板上的血字与风扇的头颅,思索着在记忆世界里怎么才能根除这些东西来给他的小家伙出气。
忽然,周围黑了下去,学生与老师不见了,桌椅板凳也不知所踪,一切都好像被关上了灯。
他感觉到池生熠从背后拽了拽他的衣角。
没再追究什么,他转过身去,少年一头撞在他怀里,十分用力。
“我没……没偷东西。”
“嗯,不是你拿的。”
胸口处很快湿润一片,他轻轻拍着池生熠的后背,没有说话。
血迹顺着白色校服流下去,白枭瞥了眼自己按在上面的手掌,缺了一根手指格外显眼。
在这个记忆世界他能动用的东西不多,刚刚为了帮助池生熠确定钢笔上真的有字,他不得不撕碎了自己的躯体,化成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从桌洞里拿出来。
意识到这段记忆真的不能再用马上就要崩塌,他犹豫片刻,把怀里哭到打嗝的少年挖出来。
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对方通红的眼角,感觉到身躯开始消失,白枭轻声询问着。
“未来的我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我……”可惜池生熠刚刚哭的太狠了,说不出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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