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确定地说:“记得,是你用在那头黑龙身上的起死回生术?我对它的印象非常深刻。”
“是的。”劳伦茨说,“用幻觉支撑到他完成心愿为止。这个幻术是我从一个死灵法师身上学到的。”
“你的老师是死灵法师?”
“不。我们只是恰巧被命运的车轮碾轧在同一片土地上。准确地说,不是他教会我这个法术,而是他在我身上用了这个法术。”他沉默了一秒,仅仅是短暂的一秒,然后再次开口,“你知道中世纪的猎巫运动吗?”
突然提起这个,马修禁不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所幸黑暗也为他做了庇护。他小心地措辞,最后只简短地说:“我知道。”
劳伦茨:“我在二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到了绞刑架前。有一个老法师和我在一起,但是他没有死。我猜他用法术解救了自己的灵魂,这我无从知道。”
马修保持着安静,倾听劳伦茨的声音。
劳伦茨:“半夜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死了,但我的灵魂被人唤醒。我听到有人念咒,每一个音节都进入了我的灵魂,最终将它拉回了身体里。是他用‘梦之彼岸’唤醒了我。”
马修插嘴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劳伦茨:“我想是因为报恩。我的父亲曾帮助过他,这是老一辈之间的故事。我顾不上研究自己为什么没有死,醒来后发现自己还能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的妹妹,然后告诉她快点逃跑。因为我听到那些人在议论她。他们杀死了我以后,就要来抓她。不能将这个消息带给她是我死前最大的遗憾。
“我见到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踏入屋子就对她说‘快逃,他们的下个目标是你!’她吓坏了,因为她听说我被人抓走了,抱着我说你没事真好。我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她立刻离开。当她转身吩咐人去整理行李,我的心愿就完成了。她再回过身看我的时候,我身上的法术已经解除了。我又回到了临死的样子。”
马修:“所以她才在不惜对你下诅咒,想将你留下?”
劳伦茨:“我确实留下了,但她看不见我。她趴在我的尸体上痛哭。”
“她很爱你。”
“我知道。后来我看到父母将她送到远房亲戚那儿,但那件事后,他们也无心经营,劳伦茨家族很快就衰败了。他们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亲眼看着他们因为失去了子女而痛苦。不过几年,我的父母就相继去世。我一直留在城堡里,随着它一起腐朽……”
“直到遇见了我。”
“直到遇见了你。”
马修与劳伦茨之间产生了一段奇妙的沉默,突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了,但并不会感到不自在。他们脸上都带着欣然的表情,尽管他们看不见对方。马修简直像个初恋的男孩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拽着劳伦茨的手在黑暗中乱走,却完全没有思考海蓝的事。他的心情就像与初恋的情人刚看完电影,正在街上闲逛那样扑通扑通,痒痒的,又热热的。如果马修还是个学生,一定不介意拉着情人的手在校园里逛一整天,向所有人炫耀他们的关系。
这样幸福的沉没最终被一丝微弱的光线打断。
劳伦茨比马修先注意到前方微弱的光芒,并且慢下了脚步——他不像那个不称职的心理医生那样把本职工作忘了个一干二净,当然那不代表他内心很冷静。
那一丝光线如此不起眼,并且可能来自非常远的地方,看着它就好似看着茫茫宇宙中唯一一颗星。但在彻底的黑暗中,再细小的光线也不会被人忽略。
“看前面。”劳伦茨低声说。马修迷茫地望向前方,他所看到的把他从爱情的狂想中拉了回来。他谨慎地闭嘴不语,蹑手蹑脚地接近发出光的地方。很快他就看清,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的确是够远的,如果不是在意识中,马修会说这距离足有一千多米)有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光线就是从那个黑色轮廓里发出来的。借着光线他们隐约可以看到光线从一个窗框里透出来,这意味着这个黑色轮廓可能是一个木屋。
马修与劳伦茨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那点光源变得越来越近。他们渐渐借着那点光看清楚,那的确是从一个木屋里透出来的,窗户的窗帘半闭着,光线从缝隙里漏出来。
他们很快走到了木屋门口,小心地避开窗户,以免让里面的人——如果有的话——发现他们。马修将背贴在墙上,微微侧过头从窗户里偷看屋子里的情景。劳伦茨紧贴在他的身侧,关切地看着马修的反应。
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时,马修长长地倒吸了一口气。从窗户透出的光微微照亮了他的脸,劳伦茨看到马修的脸上充满着震惊和纠结,简直快要扭曲了。他轻轻拉动马修的手,用身体语言问他看见了什么。
马修的目光好不容易从窗户口离开,回到了劳伦茨脸上。他仍然“惊魂未定”,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不解释,而是让出了窗口的位置,示意劳伦茨自己看。
劳伦茨疑惑地与他交换了位置,像他一样谨慎地微微侧过头,窥视房间里的景象。
刚看清屋子里的情景,劳伦茨整个人一僵,猛地转过身背对窗户。他感觉到马修在期待地看他的反应,难堪地瞪了他一眼。
马修好笑地悄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看到了你看到的。劳伦茨心想着,决定不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被劳伦茨剜了一眼的马修无辜地辩解道:“我是问你看清了吗?那是科林?另外那个是……海蓝?”
劳伦茨沉默了一秒,然后果断地说:“这是犯罪,我们必须阻止科林!”
他说着就打算闯进木屋里,马修赶紧拽住了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家伙。
“慢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海蓝不是自愿的?你没听说过那两个字母?”
“什么?”劳伦茨一边问一边回过头,用一种“开玩笑也该适可而止吧”的眼神责备他。
马修:“S和……哦……”他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呻吟了一声捂住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我为什么要和处男解释这问题……”
“解释。”劳伦茨简洁地命令。
马修:“可是我觉得我的羞耻心从亲戚家回来了。”
劳伦茨:“不要让不存在的东西回来。”
马修:“……好吧,好吧,是我的错,就他意识里的黑暗程度来说,海蓝不会是自愿的。但这样闯进去也许会造成危险,比如……”
话音未落,他们身后的木门吱扭一声被人粗暴地打开,亮光顿时从门里透出来。他们吓了一跳,同时扭头看过去,只见守林人之子科林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瞪着他们,手里端着一把猎枪。
“……这样。”马修吐出了最后一个词。
马修与劳伦茨同时目光下移,看到科林的裤子穿的好好的。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科林冷冷地质问。
“你是科林吗?”马修立刻换上了人畜无害的表情问。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科林用低沉的声音威胁道,一边说一边给自己的枪上膛。
“我们被你的父亲请来,因为你一直在沉睡,你的父亲很担心你。”马修简洁地解释说,“我是心理医生马修,通过催眠术来到这里。这是我的助手赫伯特。”
劳伦茨沉默着站在马修身边,目光越过科林的肩膀偷偷瞥了一眼屋子里的场景。这屋子的摆设十分眼熟,几乎和守林人的木屋一模一样。在海蓝的意识外,这间木屋最深处的那张床原本躺着科林。现在在海蓝的意识里,那里却躺着一条美人鱼。
他从刚才起就背对着门躺着,就算门口有人说话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不,准确地说,他被麻绳五花大绑着丢在床上。劳伦茨在心里用“他”,因为光看体型就知道那是一个雄性,他有宽阔的肩膀,结实的手臂,肤色接近于白种人,背部的肌肉线条非常清晰,以人类的标准来看,他的结实程度简直达到了性感的标准。但令人无法无视的是,他的身上有明显的挫伤,还有不少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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