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攻防转换本就不是常人所及,一定是贺风回对他有所训练,林琅悔恨,自己早该想到的,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帮贺风回的忙。
祝满走近她,“在你家的时候,你对叶莺那些黑色产业的反应,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可没想到……你希望被上级这样控制一辈子吗?当初,你们AI夺权就是为了获得自由,可是你现在真的自由吗?”
自由,又是这个词。林琅不明白。
她想要后退,但是她强行命令自己定在原地,不能露怯。她问:“这就是你们谋杀我的所谓原因吗?”
“是。”祝满答,“但我想这不能成为一场’谋杀‘,芯片改造之后,你还是你,思维、系统、算法都没有变,我们只不过是要抹去你代码之中最底层的逻辑——百分百遵从上级命令。”
和贺风回对她说的话如出一辙。
他们两个早就谋划好了,不,不止他们两个。
林琅攥紧了手中的电极片,“江淮成为我的人类,也是这场谋杀中的一环?”
祝满攻击性的眼神倏地收束,他蹙眉垂眸看着地板,声音很沉:“是。”
脑部猛地一疼,林琅感觉自己的CPU没有办法处理信息了。
“但是,”祝满又说,语气比之前轻柔很多,“如果你觉得他对你好,那他就是真心对你好。他这个人本来就是温和干净的,不是吗?”
林琅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来——
“还不动手,在干什么?”门外传来冷厉的男音。
林琅看过去,是boss站在她实验室的门口。
boss朝她走过来,一把夺走她手中的电极片,直冲冲地朝祝满走去。
“boss!”林琅叫住他时,自己也愣住了。
身材高大的男性AI回头,质疑地看向她。
她第一次直接对“boss……我刚才突然想到,没有定罪的嫌疑人是不能作为实验品的,这是《人类管理法》第——”
“你什么时候这么遵守法律了?”boss打断她,冷笑着,“换句话说,我们人类池什么时候这么遵守法律了,你是第一天来吗?”
“我——”
林琅还没说出一句话,boss就走到她面前,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居高临下地评价:“你还是化妆比较好看,知道吗?”
颈部的交感神经被狠狠捏住,林琅的痛觉反应直接拉到100%。
boss更加用力地扼住她,“我把你抬到人类池二把手的位置,不是要你来给我提意见,呃——!”
boss的仿真瞳孔倏地睁大。
祝满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他,戴着手铐的双手迅速举过他头顶,套住他脖子往后狠狠一拉,横冲直撞地将他摁在墙上,警告道:“别动她。”
但是下一秒,门被推开,数个AI冲进来拉开他们,将祝满摁在一旁的试验台上,利落地将他捆绑好。
“这里是人类池,你以为你是谁?”试验台旁,boss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扭头,冷声命令林琅,“开颅,把电极片插进去。”
第32章 脑机接口
电极片是冰凉的,除此之外,祝满没有更多的感觉。
正负两片点击插进他的大脑之后,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却又深深地陷在梦里无法自拔。
这种既清醒又眩惑的感觉在大脑里拉扯,让他难受。
一些片段在他的意识里闪现,他的大脑却自动将这些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看见了那个浅栗色头发的男孩。
男孩小时候,他的爸爸妈妈抱着他一起去游乐园,身边还跟着一个女机器人保姆,他们叫她“叶莺”。男孩在父母和保姆AI的陪伴下笑得很开心。
后来,男孩长大了一些,每天都和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一起放学回家,邻居男孩的脸颊肉胖嘟嘟的,男孩喜欢叫他“汤圆”。
再后来,男孩去到一个亲戚家里,看见他的小表哥被他的母亲打到晕厥,手指探到他的鼻尖,发现气息很微弱,他赶紧跑去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将小表哥送到医院,捡回来一条命。
男孩的快乐一直持续到十岁那年。
那年,男孩的父亲当选为总统,母亲升职为法学院院长,父母不再有时间陪伴他,他也因父母的身份开始被人瞩目、议论,出行随时有保镖跟随,他们搬了家,汤圆和小表哥因此离他远去。
他不再是他,他全身上下只剩“总统的儿子”这一个标签。
童年开朗聪明的男孩,开始变得孤僻、阴鸷、抑郁。
十五岁那年,父亲带回家一个AI,男孩发现AI与父母相处的时间比他还长,因此孩子气地想要整蛊他。
而AI每次都冷静识破了他的整蛊,给他拿药,给他送上一杯又一杯热牛奶,还说在看见他手臂上的划伤时,冷静地安慰他:“你只是被抑郁情绪支配了,不要憎恶自己。”
男孩开始对AI产生法律不允许的情绪,可是AI不懂什么是爱,冷漠地拒绝他,反馈给他的,永远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
男孩甚至在某天凑过去想要亲吻AI的嘴唇,但是AI却一把将他推到地上。男孩心灰意冷,抑郁更加严重。
可2316年9月1日,从外面回来的AI没有拒绝他的拥抱,男孩喜出外望地凑过去吻他,AI只是躲了一下,就含住了他的嘴唇——
“醒过来了吗?”
祝满睁开眼,看见林琅站在试验台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祝满头很疼,反胃想吐,全身都在痉挛——是PTSD。
为什么他会看到“祝满”和贺风回的往昔?为什么他产生了情感洁癖,却又好像无法完全厌恶那个“祝满”?
头疼,人类池里没有药,他只能靠自己强行捱过去。
却没想到,林琅伸出手,摊开,她手心里有两粒白色的药。
“吃了吧。”她说。
祝满艰难地看向她,他的视线受到病症的影响,十分模糊。他看不清她,各种意义上。
林琅唇边挂起一个惨淡的笑,“放心,就是帕罗西汀,没毒。”
在近乎崩溃的神经里,祝满想,反正在人类池这种鬼地方横竖都大概是死,不如赌一把,再说从林琅之前阻拦boss的表现来看,说不定她的态度有转变的可能……
已经没有精力再多想,祝满抓过药片,甚至没有来得及喝林琅递过来的水,就亡命似的囫囵吞下。
真正清醒过来时,林琅还在他身边。
他仍然躺在试验台上,但是双手双脚的束缚已被解开,连接在脑内的电极片也已经被拔出,身上还盖着一张毛毯。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林琅给他的果真是正常的精神类药物。林琅没有害他,即使他几天前想要杀掉她。
“醒了。”林琅坐在试验台旁,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复杂。
其实对于AI而言,坐着和站着并没有任何区别,最多就是耗电量不一样,但是林琅坐在椅子上,曲折手肘撑在她的膝盖上,看起来十分疲倦。
祝满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琅,以前的她吊眼红唇、自信迷人,是个绝对精致的AI——那种被代码提前塑形好的AI,拥有一个完美的、不会出错的形象。
“谢谢。”祝满说,“我是说,你给的药。”
林琅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其实你没有必要给我药的。”祝满坐起身子,试验台比林琅坐的椅子高出不少,因此他俯视着她,“为什么?”
林琅眼神回避,“没有为什么。”
祝满盯着她的眼睛,直接了当道:“原来AI也会逃避吗。”
林琅盯着地面,手指攥着白大褂,“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可怜。”
祝满立刻反问:“’觉得我很可怜‘也是上级的命令吗?”
她漂亮的吊眼瞬间缩了缩,祝满猜测那不是程序既定的运行结果。
和贺风回接触得越深,祝满就愈发理解,AI其实并不是完全按照程序运行的,在某些情形下,程序会无法响应,而此时,拥有了自我意识的AI就不得不运用自己真正的意志,去应对这些突发状况。
上一篇:那个霸总是玄学大佬
下一篇:穿成猫在恋综当端水大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