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今的唐铬身为迦南城中为数不多的主要战力,行动其实并不自由,上任的第一天,他便被放出了迦南城,开始同魔兽进行初步的反抗战斗。
魔兽的血,久违地再次润泽了阿瑞斯的刀刃,唐铬出征的第一天便砍下了一头三级魔兽的头颅,它是魔兽中的统领,曾杀死了数百名人类士兵。
这场战役,使得唐铬在队伍内声誉大增,但当他提及自己想同克罗赛尔见面的时候,那些来自于政院的水系军师们却不约而同地凝滞了脸色。
“抱歉,我们并非不信任您,但毕竟您不是迦南本地的居民,而紫色祭司大人所在的位置又过于重要……况且,前不久您才作为囚犯从迦南监狱内放出,我们不得不……”
咬牙,唐铬将刀深深插入地面,政院这些家伙可真是冠冕堂皇,一面要他卖命,一面却又摆出一副无法全然信任他的模样,这些身居高位者的做派,可真令人感到作呕。
于是唐铬便只能将自己的怨愤更深一步地发泄到同魔兽的厮杀之中,他从一头能口吐人言的魔兽口中知悉火龙人去往的方向,于是他单枪匹马,孤军深入到魔兽群中,想要距离那真相近一些,再近一些。
于是,那一天,唐铬看到了。
魔兽奔涌而来的尽头,是一处火山,那火山的样貌,同迦南内部的圣山极为类似。
圣山,又被称为神降之地,是传说中天神向人类降下救世之能的福泽之地。
而此刻,这样一座外观同圣山极度相似的火山顶端,却栖息着一头色泽血红的恶龙。
那龙身形巨大,龙尾修长而壮硕,轻轻一摆,便能震颤大地、撼动河流;龙翼遮天蔽日,扇动间形成的气流,仿佛狂风过境,令人近乎站不稳脚步;而龙角更是宛若小型的山岳,其中蕴含着的火之力,就连数里外的唐铬都能感受到滚滚的热流……
过分的震憾近乎令唐铬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他近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比列吗?虽然先前已然见过他半龙半人的形态,但他却从未见过那人全然身为龙族的模样。
曾经实力的差距,此刻以极其具象化的形式展现在唐铬的面前。
周遭,原本拼命涌向自己的兽潮在这一刻无声地退散了。
唐铬感受到了巨龙的视线。
那双金色的瞳眸,是那样的熟悉,一瞬间,唐铬的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颤——他看见恶龙的利爪下,那颗闪着红色光焰的石块。
毫无疑问,那是属于自己的帕恩之石,那是临行前师父命他保管好的珍贵物品,而如今,它却成为了巨龙攥在爪心的私有物。
就算明白那石头是属于自己的,又能如何呢?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唐铬只能凝固在原地,迈不开脚步。
他看见巨龙张开双翼,他感觉,打在自己身上的阳光被缓缓遮蔽了。
身躯周围,只剩下了阴翳。
龙吟,近乎贯穿了他的耳膜,他听着巨龙的嘶吼,抬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驾着马匹,落荒而逃了。
曾经,唐铬本认为自己是那个拯救公主的勇士。
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变成了毫无魄力也毫无胆识的逃兵,一路上,他只是麻木地砍杀着向自己奔涌而来的魔兽,心中却想着——
太弱了,我真是太弱了。
面对那样的怪物,即使不动手,他也知道,自己将毫无还手之力。
真亏他还自诩最强的冷兵器武者,如今看来,真是什么都不是。
他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城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浑身是血,那些来自于魔兽的血液在他身体上凝固,令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他洗了澡,将自己泡在清水之中,不一会儿,身上的血渍也将清水染红。
一夜之间,少年深入敌营、斩杀魔兽无数的传说响彻了整个迦南,在其他士兵乃至迦南居民的眼中,唐铬成了一名当之无愧的英雄。
而唐铬却好像并不将这些一切看做丰功伟绩,他只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懦弱。
第二天,他再次站到了政院工作人员的面前,脸上再无试探亦或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只平静道:“我要见克罗赛尔。”他甚至忘了称呼最强法者为“紫色祭司”,但这一次,他的行动却再没受到阻拦,那些原本阻拦他的人甚至成为了向导,带着他一路去往到克罗赛尔撑起结界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人们总是向更强者低头。
这一瞬间,唐铬深刻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可在别人眼中已然成为“最强者”的他却丝毫却甚至无法说服自己骄傲起来,他只是顿住了脚步,看见了克罗赛尔和莱耶合力撑起的这处结界。
越接近,越能明白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工程,唐铬近乎难以想象,得是多么磅礴的力量,才能庇佑住整个迦南。
终于,在长时间的分隔后,他再次见到克罗赛尔了。
因为还得安抚自己的族人,所以此刻,莱耶并未在此地,但似乎叫克罗赛尔单独撑起这份结界也并非难事,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宽大而华美的帐篷内,他穿着最新定制的祭司服,华贵而雍容。
头发,也依旧如往常那般,卷曲却又整齐,并且富有光泽。
在望见克罗赛尔面庞的一瞬间,唐铬有几分愣神,那双紫罗兰一般的眸子望过来,唐铬就像是立马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克罗赛尔面前的失态似的,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唐铬下意识地道歉了,他回想起了“再也不打扰紫色祭司”的誓言,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但毋庸置疑的是,此刻,他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克罗赛尔说:“我有一些发现,和这次的兽潮有关。”
并未第一时间追问,克罗赛尔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唐铬,迎着对方的视线,唐铬正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接着说,“你的事情,我一直有听说。”克罗赛尔却在他之前,先一步开口了。
克罗赛尔似乎并不急于追究兽潮的事,这令唐铬有些意外。
“是……是吗?”意识到克罗赛尔一直以来都观察着自己,一时间唐铬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前,监狱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囚服和保释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特殊。”手持费法,克罗赛尔缓步走到了唐铬的面前,“寻常人,应该不会恰好同我们这几个人有交集,所以……”
下一刻,费法的尖端点在了唐铬的额头上,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自唐铬的额头,弥散到四肢百骸。
难以形容那样的感觉,骤然间,唐铬脱力,跪倒在地面。
自己的大脑,好像正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反复搜寻着,那仿佛电流的能量固执而又不容忽视,它不断深入,似乎想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找到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
“不……”唐铬的手,拽住了克罗赛尔的衣袍。
老实说,他不知道克罗赛尔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第50章 雷与木·他给的补偿
克罗赛尔的衣袍,已然被唐铬的力道揉皱。
难以形容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纵使唐铬经历过全身六七处的骨折,却也难敌此刻一秒的苦痛。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唐铬整个人便如同废掉一般,趴在克罗赛尔的面前,动弹不得。
克罗赛尔沉默地凝视着唐铬,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抱歉,是我操之过急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因为疼痛的余韵而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唐铬未能捕捉。
费法再次点在唐铬的后背,一瞬间,苦痛都消失了。
唐铬怔怔地,抬头望着克罗赛尔,这一刻,他发现克罗赛尔的目光是那样冷漠,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神明睨视脚下无知的信徒,高高在上、毫无情感。
他甚至问不出,克罗赛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唐铬觉得自己是应当生气的,于是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稳,他好不容易摆出据理力争的表情,而这时,却又听克罗赛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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