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分辨不出影子还是玩家。对方身体里大部分的血都被抽空,太阳穴的地方有一个孔洞,还有残余的脑浆在往外流淌。
大眼珠子的视力看得要更清楚,机械猫代替它发音:“颈动脉的地方有血点。”
蚊子老板吸血并不为奇怪,不过这种死亡方式着实痛苦了些。
一具尸体被扔了出来,楼下有人招了招手,暗示温时知道什么,可以分享一下。
温时注意到另一边没有丝毫阻止意思的导游,转身面无表情走到床边。
导游那种看戏的表情他在火车上见过几次,都是玩家快要遭殃的时候。说明如果明晃晃地给一群人放消息,很有可能触发规则。
客栈门口,在牙齿地腿被烧伤的玩家嘲讽说了句:“他救人的快乐来源于折磨人,现在又不是做人彘,当然没兴趣了。”
烧伤玩家还在对温时身边类似战宠的东西,害自己绊倒耿耿于怀。
都清楚他在偷换概念,失去四肢和舌头是触犯规则所致,第一个中招的新人差点被乘客活活分食。但难免有个别人,因为温时不给提示而无端迁怒。
小花笑着打圆场:“可能是担心违规,导游不是说老板喜静?”
烧伤玩家边服用药剂边冷笑说:“削减人数,好降低游戏难度更合理吧。”
众所周知,玩家越少,游戏的难度越容易降。
等他们争执完,导游才开口:“别磨蹭,下一个去登记。”
烧伤玩家走了进去,他满腔怨气,但小聪明不少,不然跑酷时也不会想到跟在温时后面,先前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想清楚,不能留名的限制。
小花含笑望着他进门,对虞星洲说:“这人心态上出问题了。”
有主观因素,也有客观的。本身性格里的自私卑劣,和其他某种未知原因混合了。
虞星洲暗示性地瞥了眼影子那边。
烧伤玩家的影子一开始就不在列车上,明显登车前就出事了。影子死了后,玩家原本克制的某部分,似乎会逐渐放大。
不过也不绝对。
宋炎是新人,他的影子死在了牙齿地,他本人看着还正常。
虞星洲眼神闪烁了一下,或许受伤是一个触发点。受伤外加影子死亡,会让人逐渐丧失原有的克制。
小花:“留着是个麻烦。”
她用很轻松的语气说着血腥的暗示,想要搞死烧伤玩家。
游戏挑拨、性格变化以及残酷的进化制度,都像是在为后面玩家彻底反目成仇做铺垫,得提前剔除一些不稳定的因素。
虞星洲:“随你。”
他不在乎细节。
小花望向历南,涉及团队人数的减少,还是要征得一下有些人的同意。
历南的态度和虞星洲一样随意:“我要的是变数,不是乱数。”
言下之意,随便搞。
小花微笑道:“希望晚上在尖叫屋能遇到合适的规则。”
不能直接自相残杀,对于他们这些老玩家,是一个不太美妙的束缚。
三人先前的说话很小声,大部分人都恨不得贴近客栈门,偷听里面的动静,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但还是有两个玩家听到了,顿时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虚拟世界都知道,计元知和小花分别是虞星洲的左膀右臂,两个性子是极端。
计元知是理性派,小花恰恰相反,表面热情好相处,暗地里却传闻她有着强烈的施虐欲,连屠边翕那种靠残暴出名的,都不想在副本中和她进行接触。
客栈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没有尸体扔出来,轮到了一名影子进去。
一个接着一个,一大半人登记结束时,终于迎来了落日前的序幕:夕阳。
橙黄色的光芒透过几片浮云,疯狂朝四面八方透射,落日越来越红,温时情不自禁走到窗边,夕阳镇陷入一片深红当中。
他诡异地觉得心里很空,仿佛阴天睡醒在空无一人的屋子,窗帘紧闭,忽然一切就丧失了意义。
不止是他,这会儿整个夕阳镇都安静下来了,热闹的火车站没了吆喝,巷子里药店的兔子耸拉着耳朵,牛人老太太靠在门上一动不动,小镇上每一块砖瓦,每一个存在都在散发着消极的情绪。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悄悄入侵意识,温时也跟着消极了起来。
夕阳红旅行社是假的,客栈登记簿上没有他的名字,那这是哪里?他是谁?他真的存在过吗?
平时压根都不会想的垃圾命题,今天却能逼疯人。
行李箱里伸出一条细软的胳膊,覆盖在温时的手腕上,老太太适时叫了他一声:“乖孙。”
不轻不重的声音刺入耳膜,温时恍若梦醒,猛地抓紧了窗沿,只觉得落日的光芒十分晃眼。
“夕阳有古怪。”这里的夕阳好像会无限牵扯人的消极情绪,温时看向行李箱,“奶奶,你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吗?好像生存没了意义。”
老太太摇头:“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能有什么感觉。”
她在幼年就被做成了行走的巫毒娃娃,后来了结一切,基本是无欲则刚的状态。
温时看向小稻草人:“你呢?”
机械猫一本正经发音:“我没脑子。”
大眼珠子只感觉到温时陷入了无限落寞的状态,但它既没脑子又没心,不具备产生这种感觉的条件。
“……”
不过听了他的话,稻草人飞到窗边,仰头观望夕阳片刻,操控机械猫说话:“我得去找一趟仿冒我的山寨货,看能不能从他那里挖脑花。”
没有脑子,只有基本一些基于意识的条件反射,不是长久之计。
温时微微皱眉:“你准备去哪里找影子?”
“你给我点钱,我找龟人算一下。”
“……”
沉默了两秒,温时毫不手软把稻草人塞进行李箱拉手卡住,“奶奶,帮我看好它。”
稻草人试图挣扎。
温时冷冷道:“没有脑子的你,去挖有脑子的脑花,成功率是多少?”
稻草人认真思索后说:“找龟人算算就知道了。”
温时深吸一口气,万幸老太太扶住了他。
体会到了导游的感觉,温时气极反笑,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万一龟人不靠谱呢?”
“多找几个,对一下答案。”
赶在自己的孙子被气死前,老太太从行李箱走了出来,“我带它去转转吧。”
温时诧异。
“这里不是有什么进化体系?特色就是无中生有。”
玩家复生的断肢和舌头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太太难得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先进化成其他物种,有点脑子后,再去找影子。”
稻草人肯定没办法推行李箱,温时再三确认,“您愿意主动走出去看看?”
老太太颔首:“我年轻时候是喜欢自由活动的。”
她愿意帮大眼珠子,源于一路上的观察,稻草人对自己的孙子算是死心塌地,其次她对头脑简单的非人类比对人类要宽容一些,更何况这还是个小智障,多些包容是正常的。
临出门前,老太太想了想,偏头对温时说:“别忘了我给你的提醒。”
直到老太太带着大眼珠子离开,温时回忆了一路以来对方说过的话,没从其中筛选出任何一条有指向性的话。
他踱步在房间,老太太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却受到限制不能明说,只能尽可能隐晦地传达。
八点钟的时候,导游依次敲响各房间门,通知吃饭。
温时下去的时候,大堂的餐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他看到了虞星洲,走去那一桌坐下。
影子虞星洲手腕还有被床单捆绑的淤青,原身和影子很好辨认。
不到五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
玩家和影子为人处世上有很大差异,但智商上基本持平。登记入住的环节总共淘汰了四人:两名玩家和他们的影子。
数量上很均衡。
三十六人,分了四个大圆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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