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逆行(61)

　　“确实，我也很难拒绝。”

　　“连你这样的万年直男也被军团长掰弯了？”女主持人打趣了一句，继续道，“不过我还没有说完，杰瑞，下面才是重点——军团长晏南已和参议院首席议员罗浮议长的独生女艾琳娜订婚，并在颇尔马军区附近一同购置了新屋，”大屏幕上放出了订婚宴上传出的照片，男主持人难以接受地摇头，女主持人安慰道，“是的，杰瑞，你没有一点机会了……”

　　而已走过马路、关注看着屏幕的雪兰已在不知何时失了呼吸。

　　光屏下角仍是订婚宴上那张照片，照片上晏南一袭白色西装，被艾琳娜挽着手，正侧着头跟她说话，面容沉静，眉梢眼角却内敛地散发着隐性的温柔。

　　这样的晏南雪兰格外熟悉，是他认识了许久的那个人，跟先前在第一军区面对他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看来不是这样的他消失了，只是换了对象。

　　心脏处传来了难以忽略地绞痛感，“扑通”、“扑通”……一声声跳得吃力，雪兰承受不住地跪倒在了人机喧阗的街角，捂住了心口，却仍是用力仰高头，看向浮空光屏上的照片，直到新闻播报结束，它再消失不见。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戏的、探究的，众多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他，可他已无力在意。

　　打击一重接着一重，他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崩溃得近乎麻木，像是一个被摔坏的机器娃娃，细碎的零件散落一地，再也拼不回鲜整的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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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兰不知在街头游荡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下，他却仍未寻着酒店住下，在街头的一个花坛上落了座，给omega空间站的掌权人阿里亚打了视讯电话。

　　没有指望对方会接，但只响了两声，光屏上便出现了阿里亚略带厌倦的面庞。

　　“雪兰，我听说了你的事，想必这阵子你并不好过，”在喧闹的音乐声中，阿里亚看着他道，“没处去的话，不如来omega帮我。”她吸了口烟，微微靠近屏幕，“另外，我的提议依然有效。”

　　阿里亚的声音并不温暖，带着她一贯的傲慢和厌烦，但是她的话却是惊变发生以后，雪兰第一次得到的善意。

　　“谢谢，日子确实很糟，但我还没有变性的打算，”雪兰扯了扯嘴角，沉重的心情似乎有了微弱的好转，“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查一下晏南如今的住址。”

　　“你还没放弃他？”阿里亚抬了下眉，很快靠回卡座靠背，“好吧，我查到后会发在你终端。”

　　“谢谢，我如今能做到的事不多，但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需要我拿什么来换？”

　　阿里亚那里没有免费的情报，雪兰在塞巴有好几处房产，生意也有一些，资金上并不匮乏。如果阿里亚看得上，拿走便是。重要的事物已失去了太多，金钱如今对他来说已经不值一提。

　　“不需要，算作我对你的投资，”阿里亚透过镜头看着他，锋锐的眉峰下是一双无可动摇的眼睛，“世界上到处都是垃圾，活着就会踩到屎，我每天都感觉自己活在粪坑里，但又怎么样，我还是omega的阿里亚，活着一天，就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声音透过音乐声清晰地传入雪兰的耳中，“雪兰，不要让这些破事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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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人就像垃圾一样！出自宫崎骏经典动画电影《天空之城》中反派罗穆斯卡在击坠飞行船时说的一句经典台词。

 

第53章 来聊聊吧

　　在雪兰发涩的目光中，对方结束了视讯。五分钟后，雪兰的终端收到了一条地址。

　　两天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雪兰带着一束花前往颇尔马军区。不是再去那个破旧的上世纪别墅，他来到了一个新建的别墅园区，在门卫处报出了晏南新家的门牌号。

　　静静等待了两分钟，门外允许他进去了。雪兰点头致谢，因被轻易放行而感到了意外。

　　穿过绿化很好的园区，他来到门前，按响了门铃。不多时，院门被自动打开，雪兰走去其中，一路穿过绿荫密布的小道，走上台阶，来到了白色的窗格玻璃门前。不需要再敲门，艾琳娜穿着淑女的洋装，从别墅深处走来，来到门前，为他开了门。

　　“好久不见，雪兰，”艾琳娜看着他，声音微低地打了招呼，“进来说吧。”

　　雪兰将花束递给她，“谢谢。”

　　入内后，雪兰像个自觉的客人，没有试图探知屋内的隐私，就近在沙发上坐下。艾琳娜将花束带入屋内，取来一杯水放在沙发前的矮桌上。雪兰拿起水杯托在手里，四处看了看，客套道：“我喜欢你们这的布置，”顿了下，他问道，“晏南不在吗？”

　　“他不在。”艾琳娜回答道。

　　雪兰点了下头，垂眸看向了水杯，静了两秒，抬头平和道：“那我能问你些事吗？”

　　艾琳娜微垂着眼，点了下头。

　　“方便告诉我你跟晏南是怎么认识的吗？”雪兰问道。

　　“是在他授勋前，我乘坐的星舰被星际海盗劫持，他跟一个SPC救了我们。”

　　“啊，”雪兰笑了下，“我记得，他说过。英雄救美，之后呢？”

　　艾琳娜抬眸看向他，没有作声。

　　“抱歉，问得太细，”雪兰道，“但恕我直言，你们从认识到订婚的时间只用了一个月时间，我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琳娜静了几秒，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晏南是个只需要一秒就可以爱上的男人，至于他为什么向我提出订婚，雪兰，你得接受自己的失败。”

　　“这样，”雪兰垂了下眼，勉强压下了波动的心绪，“那你知道我跟他的事吗？”

　　“嗯，他跟我说了。”艾琳娜语气平静。

　　“他怎么说的？”雪兰抬起眼看她。

　　艾琳娜默了会，“他没有喜欢过你，雪兰，他只是为了调查他父亲的事。”

　　如惊雷炸响在耳畔，雪兰怔怔看着她，好一会说不出话。不仅是因为被利用的部分，更是因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你知道他是谁？”

　　艾琳娜很低地叹了口气，看向他道：“我知道，雪兰，我父亲也知道。你不要尝试去举报他，这会害了你自己。”

　　话语传入了耳中，却进不了心里。

　　这关乎着身世的秘密，相当于把柄命门，晏南曾经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任由队友在身边死去，如今却将这性命攸关的事告诉了艾琳娜父女？

　　怎么想也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他主动告诉你的？”雪兰刨根究底地问。

　　艾琳娜静静看了他几秒，点了头，“也许你会很难接受，但事实上他对我没有隐瞒。”

　　心脏仿佛被一柄钝刃深切划开，这折磨缓慢而痛苦，也看不见没有尽头。

　　雪兰轻轻端着水杯，垂着眼皮，低声问道：“他还说我什么？”

　　“他说……”艾琳娜顿住了，似乎难以启齿，又像是在组织词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他更欣赏在感情经历上干净纯粹一些的人。”

　　“…...这是什么话？”雪兰噗嗤笑出了声，抬手抹了下眼角，“艾琳娜，我了解晏南，他讲话不会这么拐弯抹角，你这么委婉，听起来反倒虚伪呢——”

　　轻描淡写说着不留情面的话，雪兰唇角挂着笑，仿佛在进行一场宾主尽欢的对话，“他是不是说我脏？”

　　“……”艾琳娜被他刺了句，涵养却依旧很好，没有露出任何不快，过了会道，“不是你的问题，他有情感洁癖。”

　　抿了下唇，艾琳娜看向他，“雪兰，你跟他不合适。他向往家庭和孩子，本身性取向也是女性，所以——”

　　艾琳娜没有说下去，但雪兰已听出了她言下之意，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强迫了对方，因为无法抵抗，所以委身屈服，直到地位颠倒，获得了选择的自由，便可以遵从本心，将厌恶的人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