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弟,我一个人要喂养满山的灵兽,实在忙不过来。”桑景赶紧道,“而且这只奶狐狸的八字和命格都跟你相合。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余临渊:“???”
余临渊:“少来。上回捡来的那个宁云深,我还没找你算账。”
“这小家伙化形后肯定是个大美人!人族的那个小崽子怎么可能比得上?”桑景迅速把蓝花布包往桌上一放,腾出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堵住了自家师弟的去路,眼神热切,“子渊,你先养一阵再说。这门娃娃亲就这么定了。”
“……师兄,你又擅作主张。”余临渊十分头痛,“娃娃亲不是这么用的。”
“那这个送给你做童养媳!”桑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又按住他的肩膀,不让自家师弟临阵脱逃,“它很乖的,睡了一路都没闹。”
“莫要再闹了,师兄!!我身上煞气这么重,没有灵兽会喜欢的,更何况一只还在吃奶的狐狸!”余临渊挣扎道,“我、我忽然想起还有事……”
蓝花布包动了动。
师兄弟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一丁点大的奶狐狸哼哼唧唧地咕哝两声,拱开布包,睁着双湿漉漉的眼睛探出头来,左顾右盼,忽然“嗷”了一声,看起来还挺高兴。
它摆着四条小短腿,在桌上东倒西歪地走了片刻,来到师兄弟两人面前,软绵绵地“嗷嗷”起来。
余临渊如临大敌:“师兄,它是不是饿了,它……”
肩膀骤然一轻。
羲和仙君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余临渊:“……”
他正手足无措,忽然发现这只傻不愣登的幼狐冲自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下一瞬间,白色毛团子蹬起后腿扑了过来,扑进他怀里,蹭蹭脑袋,轻轻“嗷”了一下。
余临渊大脑一片空白。
奶狐狸好像不怕他,撒欢似的打了会儿滚,咬着衣服爬到肩上,开始舔他的脸颊,一边舔一边在耳畔软软地嗷嗷叫。
羲和仙君端着一碗羊奶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师弟好像已经被搞定了。只见望舒仙君臭着脸,动作却很是温柔,摸着奶狐狸的耳朵,教训道:“不许爬到本君头上。”
“嗷。”
“也不可以咬人。”
“嗷嗷。”
奶狐狸一概不知,却应得很高兴,三条尾巴甩得呼呼生风。桑景刚放下羊奶,它便不搭理余临渊了,爬到碗边,专心地吧嗒吧嗒舔起来。
“看,养起来还是很省心的,也不吵闹。”桑景趁热打铁,“会自己吃奶,会自己睡觉,你有空多陪陪它就行。”
余临渊:“……”
他好像知道自家师兄是怎么被族人忽悠着带只幼狐回来的了。但是这小家伙真的很讨人喜欢。
望舒仙君可耻地感到了一丝动摇。
这时奶狐狸从舔得精光的碗里抬起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摇摇晃晃走回他怀里,又“嗷嗷”叫起来。
“它一吃饱就困,这是来找你要睡觉的窝了。”羲和仙君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指点道,“找个藤篮回来,再铺几块软一点的帕子上去,它睡着了就不闹你了。”
余临渊:“……”
最后望舒仙君抱着一只铺满柔软棉絮的藤篮回到自己屋里,盯着蜷在里面酣睡的奶狐狸,陷入了沉思。
他不会真要这个小东西养大吧???
第66章
望舒仙君其实不太擅长讲故事,但白毛狐狸还是听得很认真,窝在他怀里一下一下地甩着尾巴,时不时提出一点疑问。
“为什么没有给狐崽起名?是不喜欢吗?”
“你有没有给它尝过烧鸡?”
“它居然不挑食?”
“那它……”
余临渊神色温柔,耐心地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
最后狐逍遥看了他一眼,耷拉下耳朵,很小声地问道:“可你后来怎么把我……把它弄丢了呢?”
望舒仙君呼吸微微一滞,抱着狐逍遥的手收紧了几分。
这样幼小的妖兽被带入云境,是很依赖契约主人的,稍有不慎便会被云境的威压扫出去,因此师兄每回出远门都不得不带上它。
好在桑景也不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顶多带着狐狸在人间溜达几圈,要不就去青丘附近转悠转悠。
失踪前也是一样。
那天他平常地离开了云境,平常地带上了幼狐,平常地与自己道了别,再整整七日不知所踪。
后来整个人间地动山摇,幽州东面裂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天堑拔地而起,孽海邪气被硬生生阻断在另一端。
待余临渊赶到时,只瞧见了一个残留着斑斑血迹的阵眼,既没有师兄,也没有他的小狐狸。
被带出门的小狐狸随着桑景一块儿消失了。
“……我没想到,你竟流落去了孽海。”余临渊垂下眸子,不轻不重地捏着狐狸耳朵,喃喃道,“我以为……以为你也……”
他当时实在没有勇气穿过桑景以命铸就的天堑,去看看另一端的孽海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段时间的记忆相当混乱,只记得眼前金光烁烁,耳边充斥着怨灵的凄厉嚎叫,肆虐的邪气将自己剐得遍体鳞伤,眉心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了一道朱红痕迹,逸散着无界孽海的怨魂煞气,滚滚如潮,缭绕周身,将好好的一个仙君变得不人不鬼。
闻讯赶来的宁云深见到此景,大惊失色,强行把人带回了星沉山,与明心仙君联手封印了煞气。据他所言,等几日后他再回到幽州时,只剩下一座浩气凛然的庞大禁制,连那处阵眼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不过宁云深还是找回了些东西,比如一小团浸透了血的狐狸毛。自己不堪打击,自封于星沉山,终日酗酒,浑噩度日,也没想过再去孽海看看……
那几年,仿佛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余临渊想着想着,忘了自己还抱着一只狐狸,只觉鼻子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烫,很想找个地方再大醉一场,忘却前尘。
忽然一团白白的东西凑了上来,细软的绒毛蹭在脸上,丝丝发痒。色狐狸两只前爪搭在他肩头上,凑到脸颊边,伸出舌头舔掉了眼角的那抹湿意。
苦的。它皱皱鼻子。
余临渊抚过它耳朵上的软毛,心中酸涩,情绪愈发糟糕,低哑道:“是我不好,把你弄丢了这么久。”
狐逍遥眨巴了一下眼睛,重新窝回他怀里,抬头道:“哭什么,本狐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白子游带着小蛟在桃花潭里泡了整整两日,把潭底的石壁都摸遍了,一无所获。他撤掉避水诀,坐在桃花潭边的石头上,问道:“没想起来吗?”
温千晓:“……没有。”
别说与天堑有关的记忆了,他甚至没有想起当初救了羲和望舒的水底暗道从哪儿进。
小仙君略一思忖,道:“难道是因为我分走了那半块补天石?”
“跟那个没有关系。”温千晓摇摇头,解释道,“它掉在青崖山上助你开了灵智,而你又成了本尊的道侣,带着丢失的那半块补天石回到了无名宫,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是善缘。既然是善缘,那么这东西放在谁那里都一样。”
小蛟摇头摆尾一阵,忽然立起身子,把细细的爪子搭在白子游鼻尖上,低头啾了一口,重复道:“是善缘,阿霜。”
白子游被逗得笑了弯眼睛。
片刻之后,他又道:“可是千晓,这东西既然一开始就伴在你身边,我总觉得……你很需要一块完整的补天石。”
小蛟心虚地别开脑袋:“瞎说。”
白子游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对温千晓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拎住小蛟,转了个向,让它正眼瞧着自己,道:“补天石就在我的金丹之内。可我取不出来,除非连着金丹一块儿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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