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宁辞一声不吭就走人,对着老师也不搭腔的表现看来,也是个和八班的这些渣滓们一样不尊师重道,想要他自觉送礼孝敬自己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成绩还这么差……
想到这里,汪业成就生气。
省实验一中师资雄厚,还设有奖教助学基金会。假如带出清北料,带班老师会得到一笔很丰厚的奖金奖励,这也是汪业成为什么执著于想教火箭班的原因。因为省实验一中的火箭班重本率相当高,其次是实验班,最后才是普通班。而八班还是普通班中的垫底班,学生还大多是富家子弟,不服管教。
他觉得这些学生是仗着家里有钱不学无术、出了社会就是浪费资源的垃圾,而八班学生却也同样看不起他,自从带了这个班,他就再也没收到过学生送来的东西,这落到汪业成的眼里,就成了不知感恩。
现在又来了个不知感恩的,汪业成想想就觉得教学生涯黑暗,升职加薪之路愈发艰难。
他借机发难,敲了两下桌子让窃窃私语停下来,道:“我们这一章节学的是空间几何,我上节课就要求每个人都要准备好一整套的画图工具的,现在都给我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我下来检查。一定要标准的工具,什么拿饭卡啊公交卡啊破破烂烂的断尺来画直线充数的都不合格!”
台下学生纷纷动作起来,唯有宁辞在一片混乱中蹙起眉头。课本他都才刚刚领到,哪来整套的画图工具呢。而且汪业成还直接从宁辞所在的第一组开始检查起,很明显想给他立一个下马威。
张扬一脸幸灾乐祸地等着新同桌倒霉,和宁辞有夺水之仇的汤源倒是莫名担忧,有些不忍看见美人挨骂,犹犹豫豫地看向他楼哥,后者漫不经心地挑起一侧眉毛。
看他干什么?小神棍没有,难道他就有吗?谁不知道他楼争渡左膀右臂一红笔一黑笔走天下?
而且他们是没见过小神棍那莫测的身手,担心宁辞,不如担心担心那老秃驴。
很快汪业成就走到了宁辞这一排,他看着宁辞干净整洁的桌面,眉毛一竖,找到借口发威:“虽然你是第一天开学,但你连一把尺子也拿不出来?你这是学生的样子吗?还是你觉得进了这种班级,就可以随波逐流不用努力了?!”
这话一出,气氛都微妙了起来。这不仅是下宁辞的面子,还几乎是指着八班学生的鼻子骂他们不思进取了。
八班的学生们纷纷对视一眼,眼神漠然。
他们的无动于衷,并非忍气吞声,而是不在乎,这恰恰是一种藐视。你说任你说,你看有人理你吗?
他们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大富大贵,也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利用家境对这个老师进行施压,可汪业成隐含恶意的仇富心态和他莫名带着的一股自诩上等人的优越感都让他们觉得很可笑。
这种无声的反抗比激烈的言语冲突更能让汪业成破防。
这让他想起自己那因为家境比他好,而没收彩礼,结婚后就一直对他颐指气使的老婆。一样的高高在上,一样的沾满了铜臭味。
宁辞撩起眼皮,清凌凌的眸子直视他,明明是不含挑衅意味的眼神,汪业成竟然被看得无故气短。仿佛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一切阴暗的心思都无处遁形,汪业成突然就暴怒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你说错了吗?”
“我告诉你,不是我为难你们,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在大型的考试中,卷子图像一般都会出得比较标准,假如你们手中有全套的画图工具,那么即使是遇到完全不会的题,有可能就可以直接量出来八九不离十的答案!那分数不就有了吗?你看你工具都没有,到时候画出来的图歪歪扭扭,本来能做对的题也做不对了!”
“你们有哪里不服,可以去举报我啊,看看到底是谁有理!”
汪业成原以为这堂课又废了,没想到宁辞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竟没有反驳他。反而把汪业成想好了的腹稿噎了回去,他脸色青红转变,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再继续检查了,回到讲台上开始上课。
楼争渡默默蹙起了眉。
小神棍那怼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呢?怎么遇上事就这种怂样子?
他转念一想,难道宁辞是那种喜欢谁就欺负谁的那种小学鸡式暗恋方式……
他的心情顿时又微妙了起来,这些gay们的小心思可真多。
汤源凑到楼争渡旁边小声地吐槽:“一眼就直接让老秃驴破大防,宁校花有点东西的。”
楼争渡:“……”
这是什么智障称呼?
汤源嘿嘿一笑:“长得确实赏心悦目,我原谅他喝掉我的水了。”
不对劲,果然不对劲,宁辞皱起了眉头。
从他踏进这间教室开始,他就一直隐约感觉到阵阵凉意。起初他还以为是教室的空调打得太低了,因为八班明明有楼争渡这樽纯阳煞神坐镇,但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确实感觉这间教室内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煞之气。
但教室里人多,人的气场互相影响。而且楼争渡离他不远,身边的张扬是体育生,身上的阳气也比常人更加充足,宁辞也分不清这股气息具体是从谁的身上传来的。
正当他沉思之时,椅背突然被人顶了一下。
宁辞侧过头去:“?”
楼争渡身子往前伸,嘴巴停在宁辞白净圆润的耳垂后面一点,讥讽他:“小神棍,你这嘴巴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刚刚屁都不出一个?”
宁辞微蹙眉心:“不要说脏话。”
少年怒道:“我他妈哪儿有!”
宁辞:“……”
“你不要对我这么凶,这样容易倒霉的。”宁辞认真地建议道。
这是真的,因为宁辞的体质相当于阴气磁石,四面八方不祥之气都容易被他吸纳感知。他的体质可以让他与阴共存,不会招致厄运,害处是会影响身体健康。
但如果有人心怀恶意来针对宁辞,阴气就会跟着恶念过渡到来犯者身上,轻则倒霉水逆,重则伤筋动骨。所以宁辞没什么好和汪业成计较的,恶人自有天收。
因为在上课,宁辞不好意思说小话,声音压得很小,跟小猫咪呜咪呜的动静差不多。听得楼争渡眉头紧锁,你们gay讲话都这么嗲的吗?
“你别撒娇。”楼争渡反客为主指责道。
“呃……”宁辞没弄明白他的逻辑,扭过头去认真听讲了。
听完了全程的汤小胖子表情复杂,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他楼哥有点……骚?
讲台上,汪业成指着投影上的一道题目:“这道题,我们先画一个坐标轴,然后选择X轴上的这个点为圆心,画一个半径为3的圆。正好可以拿教室的大三角板给你们做个画图的示范,让你们知道用工具和不用工具的区别。”
结果汪业成刚拿起柜子里的三角板,那三角板就仿佛是被蛀虫驻空了的树干一样,突然从中间崩断了。
张扬突然惊愕地瞥了宁辞一眼,浑然不觉汤源在后面卧槽了一声,汤源憋笑道:“那个板子给人拿去卡后门了,承受住了好几次年级组长的突击检查,现在已经脆得跟妙脆角一样了。”
汪业成面色尴尬,但此前他自己亲口说了不能拿破破烂烂的断尺来充数,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拿起一支粉笔:“我这是没办法的情况,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说罢,一个有些歪斜但大体还算可以的直角坐标系就画出来了。再提笔,一个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就画出来了。
“噗嗤——”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许久的笑声。
汪业成正下不来台时突然瞥见台下有一个高高抛起的纸团,怒气值一下子涨到最高,喝道:“楼争渡!你上课不好好听课传什么呢小纸条!给我拿回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念出来!”
被点名的少年不慌不忙地起立,依言从陈决那拿回纸团,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和像是在念红领巾广播站一样的热情大声朗诵:“汪老师说的对!做题还是得用工具,不然画出来的线就会跟汪老师画出来的一样,本来能对的题也做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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