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
“哪个?”
尹芽在他耳边说了很久,白鹭的耳鳍从耳后显现出来,像精致的蝴蝶翅膀频频扇动,“我,我也想交尾。”
斯悦在厨房找了陈叔,陈叔正在和几个阿姨园丁聊天。
看见斯悦进来,纷纷都散开了。
陈叔走过来,朝斯悦微微点头,“阿悦少爷怎么来厨房了?”
斯悦看了看陈叔背后,将陈叔拽到厨房角落里,一脸地不自在,“陈叔,我问你,白简为什么是黑色的?而且他变成黑色的时候,我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他好像……”
在馋我……
在被白简的漆瞳盯视着的时候,斯悦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平稳,平稳地垂涎之态。
可斯悦说不出口,他支支吾吾,耳朵红了一大片,“他们人鱼,是不是会吃人啊?”斯悦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陈叔看着斯悦,像看着尚且还是一张白纸的孩子一样的怜爱和慈祥的眼神。
“阿悦少爷,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怪物会变身。”斯悦皱着眉,陈叔这么问,他该不会问对了吧,白简和他联姻,是为了饲养他,然后养肥了就把他宰了?
想到自己和对方在体型和力量上以及家世上的差距,斯悦眼前发昏。
陈叔眼里漫出笑意,“白简先生很喜欢您。”
斯悦一梗,从这里可以看见餐厅,穿过长条形的餐桌,门口出现客厅一角,他看见了白简的衣角,斯悦猛地往墙上一贴。
“陈叔,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白简有两个颜色?”
他不相信白简是恐怖电影里的反派,所以才是特殊的,他更加愿意相信白简是遭受过凄惨厄运的正面角色。
白简救过他。
白简对他很好。
光这两点,就足够支撑起斯悦对白简的全部信任。
可是,白简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不同颜色的白简表现出的神态甚至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他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陈叔满脸的无奈,因为这是白简先生的私事,轮不上他来告诉阿悦少爷。
白简先生说得对,阿悦少爷好奇心太强,哪怕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他都要抓着这一角不放,然后将整座冰山拖出来。
“您应该去问白简先生,他会告诉您的。”陈叔徐徐说道,白简先生既然已经在阿悦少爷跟前露出真容,想必阿悦少爷去问,他一定会告诉对方的。
不过,陈叔有些不解,在清醒状态下,阿悦少爷竟然没被那样的白简先生吓到。
“我不去,”斯悦看出来陈叔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了,他把手插到兜里,“算了,我去睡了,我今晚要和周阳阳他们打通宵游戏。”
陈叔:“……”
在白家呆惯了,人鱼大多年岁较长,白家家规又甚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么孩子气的话了。
“白简先生嘱咐过,让您好好睡觉,不要熬夜。”陈叔跟在斯悦身后,颇为无奈。
“他管得着吗他。”斯悦心里不痛快,大步穿过餐厅,和正在客厅同白鹭尹芽说话的白简撞了个正着。
“……”
-
“砰!”
斯悦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又用力被关上。
坐在地毯上研究屋子里这些银器摆件价值多少的周阳阳和江识意吓了一跳,“这门,很贵吧?”周阳阳一脸心痛。
房间里很亮堂,江识意看着沉着脸的斯悦,看了会儿,他问:“阿悦,你下巴上有一道口子?”
“什么口子?”
斯悦跑到洗手间照了下镜子,并不明显的一道血痕,算不上口子。
他在抽屉翻找创口贴,翻找的过程中,他陡然想起来,下巴出现血痕,这个位置,好像是刚刚白简的爪子不小心弄出来的。
当时并不觉得,因为当时斯悦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所有思考,遵从白简,也是遵从本能。
那样锋利的蹼爪,白简再小心,也免不了刮伤斯悦。
斯悦嘟囔了一句什么,撕开创口贴,动作粗鲁地贴在了口子上。
贴好了,他一转身,看见江识意抱着手臂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
斯悦被吓了一跳,猛地退后两步,“你是鬼?”
江识意勉强笑了一声,目光落在那贴歪了的创口贴上,“白简弄伤的?”
斯悦眼神飘忽,露出写不自在的神态,“估计是吧,又不是故意的,你这什么表情?”
和斯悦一起玩了这么多年,周阳阳了解他,江识意也了解他。
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斯悦就会大大方方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与平时的洒脱大不一样,江识意便什么都清楚了。
他初见白简时,就知道,要是对方有意,斯悦迟早会落入对方手心。
现在看来,他的假设不是假设。
“阿悦,之前网上铺天盖地是你和白简的绯闻,我知道是假的,我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看得出来,你骗不过我,”江识意眼神淡淡地看着斯悦,“但你今天这样,我有点怀疑我当初的判断了。”
斯悦看着江识意,他和江识意差不多高,江识意是后来初中认识的,从认识过后,便一直一起玩儿,比起不靠谱的周阳阳和郑须臾,江识意比他和他们都要成熟许多。
他许久没认真看过江识意了,在洗手间刺眼的白炽灯下,他觉得对方眉目中多了些陌生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今天怎么样?”
“阿悦,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江识意垂下眼,“你在和白简玩真的。”
“什么真的?”斯悦听不懂,“我和他本来就是真的。”他坚决遵守协议内容。
江识意目光顿住,过了会儿,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双臂,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我去找人给我准备客房,你和周阳阳睡吧。”
斯悦反应过来,追上去,“江识意?老江,你又怎么了?”
周阳阳把斯悦拖了回来,关上门,“别管他,青春期迟来了,他最近奇奇怪怪的,说话也颠三倒四让人听不懂。”
斯悦把周阳阳推开,“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这不是废话?”周阳阳坐在地上,抱着一樽花瓶爱不释手,“没心事的人能是他这样?”
斯悦陷入沉思。
周阳阳继续说:“江识意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独生子,家里就指着他继承家业,他在开学前几天还砸钱投资了一个实验,好像叫什么海底月计划,具体做什么的我没问,只知道是研究保护环境的一种化学试剂。”
“所以我和郑须臾都尽量不打扰他,免得他爹妈说我们俩耽误他。”
斯悦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他对我有点冷淡,我是不是得罪他了?”
“不是吧,”周阳阳也想了想,“怎么可能呢,我们一起玩这么久,江识意对你可是最好的,他对谁冷淡都不会对你冷淡,放心吧。”
“别说江识意了,说说你下巴上的伤吧,”周阳阳小声且激动地问,“是白简啃的吗?”
“啃?”斯悦皱着眉,对这个字表现出了不解和不满。
但也使他回想起了白简倾身亲吻自己额头时候的样子。
人鱼的鳞片像是舒适极了,一开一合,耳鳍缓缓摆动,还有那句“乖孩子”,这比白简夸他一万句“阿悦做得很好”的杀伤力要强上一万倍。
“阿悦你脸好红。”周阳阳的声音将正在走神的斯悦给喊了回来。
斯悦面对好友打趣坦然得很,又不是外人,他踢掉拖鞋,往沙发里一窝,“不是白简啃的,不小心刮到的。”
周阳阳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将手中的花瓶换成了一樽金器,口中问道:“阿悦,白简对你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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