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走上前,叫了一声:“老社长。”
那老人像是才醒盹,晃晃脑袋,缓缓道:“来了?欸,前几天啊,我在群里看到,你去做任务了。不错,还是当年那个风范。”
顾铎:“……”
这显然说得是他去Lion那出任务被录的闹铃。
老社长道:“当年哟……算了,不提了。现在可都老喽。不,我老了,你还一样。”
顾铎边往对面的座位走,边凉凉道:“哪儿能啊,我看您老当益壮,天天18G网上冲浪呢。”
看起来这里人均都拜听过宋辞的大作,紧张的气氛愈发绷不住了,都憋笑起来。
老社长话锋适时一转:“我老不老,关系不大。只要你还在,这仗怎么打,我心里都有谱啊。”
这是气氛活跃得差不多了,顾铎意会,圆满地为这一会前预热划上句号:“可不,有我在您就放心瞧好吧,保证完成组织交代的一切任务。”
老社长满意地点点头,转向穆德慧:“慧儿啊,人都齐了,开始吧。”
顾铎落座,忽然注意到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摆了一叠文件,趁穆德慧开口前一翻,原来是来自情报部的绝密文件,和凤凰预测得相差不多,就是更详细了点。
上边圈出了赵希成的名字,格外标注了他今晚在接受审查——顾铎想起来宋辞的醉话,其中提到一句「那个激光笔的问题,今晚要审」,原来指的是审查装备部失职。
作者有话说:
二更……的一半
第84章 会议
对病号么,总得精致点。
激光笔失灵的事, 顾铎此前没细想——他在战场上经历的意外太多,对什么情况都已司空见惯,第一次投入使用的武器失灵, 简直是再小不过的误差,没什么好说的。
只听见穆德慧说:“对于00031号在潜伏任务中遭遇装备失灵一事, 赵希成已供认不讳,物证在他家中, 情报科的任务员已进行取证——正在走公证和封存的流程, 这里就不出示了。他做下的其他违纪违法行为都在资料里, 各位可以回去细读,形成正式书面文件以后,也会进行通报。”
顾铎听不惯这套「明明一句话能说清,非得讲十句」的表述模式,偷偷打了个呵欠, 大致扫了一遍资料。
这其中半数的事例都是他提供给老首长的。譬如机场停放装备疏漏、泄露任务路径、在装备上做手脚对他进行警告……可见赵希成是不太了解他这位祖宗的为人,还能做出「警告」这种不痛不痒的事, 实在没什么用。
而赵希成所做的这些, 通通——
“是为了包庇再觉醒因子试剂的外流。”穆德慧道,“赵希成意图通过与自由社的不法分子合作,获取再觉醒实验和二次再觉醒实验的人体数据,发往外星。”
此言一出, 众人哗然。
除了顾铎这种成天满地跑的,在座都是坐班一族,每天在办公大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对着同事的时间比回家对着配偶的时候都多。
在他们所熟悉的认知里, 赵希成该是个中文说不利落的胖子, 死心眼, 在装备部埋头苦干。别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他思的都是吃的,巴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过自带中华传统美食的节日。
可他是个叛徒。
穆德慧留出十秒左右消化这一消息的空闲时间,继续道:“此前捕获的外星信号,是我们假借赵希成家中的信号发射器发出后,收到的回信。”
“赵希成与外星有着定期联络,约定日期精确到分钟。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按照赵希成给出的口令和时间发出信息。此后,近太空防御系统立即首次捕获到传回信号。”
“我们将截获信息送往情报科,很遗憾,以现有的语言库资料并不能破译。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发出警报。”
穆德慧顿了顿,宣告道:“这一次的信号捕获大概率并非是意外,而是赵希成提供的口令有误,致使外星察觉。”
自从发现外太空智慧生命——或者被他们发现后,太空安全就成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悬在地球之上。几十年下来,一代代的觉醒部队人员已经适应并接受这一现实,且为与之抗衡而努力。
但即便如此,听到这把剑或许即将落下,每个人的心头也都沉垫垫地压上了一块名为恐慌的石头。
老社长无声地叹了一息,心说这一天还是来得太快了。他像顾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缓解一下气氛。
顾铎于是道:“嗨,早晚有这一天,赶早不赶晚也没什么不好的。”
穆德慧第一个附和:“祖……顾哥说得对。”
顾铎乐了:“别,您这一脸沧桑的,可别管我叫哥。本人还是风华正茂一偶像,可给我留点青春吧。”
穆德慧:“……”
在座众人有不少被顾铎闹腾过的,上至工作交接被凤凰应付,下至小时候玩泥巴遭这老不正经的糊脸,私下没少说这厮为老不尊,对他那副德行又爱又恨。可此时见他插科打诨,却纷纷安下心来——祖宗还有心思扯淡呢。
但顾铎其实没那多余的心思,他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安排虞知鸿。
气这人自作主张接受改造归生气,事到临头,顾铎却不能不管这一大一小。他在脑海里过了一圈,最后还是觉得,交给韩秋岭最放心——科研部的防御措施好,这姑娘人也是他身边难得靠点谱的一个。
熬到这场气氛沉闷的绝密会议结束,顾铎就想去和韩秋岭说一声,却被老社长拦住了。
老社长说:“你留会。”
算起年龄辈分,老社长其实比顾铎要大不少,早些年觉醒战争的时候,顾铎还整天跟在人家身后叫大哥,现在当然也不能不买账。
被一块留下的还有穆德慧。
老社长显然有点犯困了,他的年纪已经不再适合通宵,强打着精神头对顾铎说:“因为实验的事,你没少和部队里、政府里出矛盾。现在战事在即,可容不得差池,要说清楚这个,别有嫌隙。”
顾铎一猜就是这事,摸了摸鼻子,道:“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不同意呗。得罪不少人,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拿人当武器,翻翻史料,上次还是觉醒前,恐·怖·分·子搞人·体·炸·弹。我觉着没什么区别,无非是现在温和一些——但没事,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咱得先把外星这关抗过去。”
“顾哥,这确实不是正路。”穆德慧诚挚道,“但是研究人体改造的初衷,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固然,现在回顾,我们在此事上只投入,却没有任何回报,还滋生出一些借此牟利之辈。是走了一段弯路,可对与那些没有属性的普通人,从政府到百姓,都算得上手无寸铁。咱们得给他们一个盼头,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下去的。”
顾铎并非不懂这道理——要是一件事全然没道理、没好处,那也没人会去做了。他驳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新词可说,也不需要再说什么,关于改造一事之争,两大阵营也都清楚对方的想法。
何况,今天老社长也并非是为了说服什么。
顾铎心里明白,这位老大哥估计是听说了他今天在科研部甩了脸子,想敲打敲打;政府那边的人没和他打过交道,不熟,担心后院起火,也想要个准话。
他遂保证道:“行,知道你们那边不是一堆酒囊饭袋等着从实验里捞油水,我也就放心了。只要大家都知道眼前什么事最大,那就一块解决呗。”
听到这,穆德慧终于轻松了一点,连声应和。
顾铎又道:“但是吧,我能向组织提个要求不?我在前边打仗没问题,就是放心不下后边的家属。十二号,先把他的实验停了;我以后要是出太空任务,让他们父子去科研部暂住,行吧?”
“当然。”都是好处理的事,穆德慧忙道,“这些您大可放心,家属问题——”
“小顾啊。”老社长忽然道,“那位小虞朋友,是自愿接受改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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