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下那笔工费,曾经就有聪明的奴隶偷偷做出了可以手推的小碾子来自行磨粉。只是很快被人发现,不仅被没收了碾子,还不得不缴纳了一笔数额庞大的罚金。
在奥利弗看来,这些‘狡猾吝啬的卑鄙奴隶’头脑不但灵活,而且是不可多得的擅长手工活的人才。
“对了,”奥利弗顿了顿,又说:“把能做出那种小碾子的人名字都登记下,以后我需要让他们做其他事情。”
埃德知道这事情不好办,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殿下。”
“你一个人是很难做好的,到时……”奥利弗看了眼毕恭毕敬地垂首侍立的福斯,后者立马会意:“请殿下放心,我会让诺尔一同前去的。”
有公爵殿下的近卫骑士诺尔在,埃德就可以完全放下心了。
奥利弗接着说:“田地之间以垄隔开,那些空间可以用来种植豆类,种时将种类分散一些。”
撇去厨娘的黑暗料理手艺不提,豆类不仅可以作为主食,而且对恢复地力也很有帮助。
不但可以帮助恢复地力,也可以适当降低天灾带来的风险。
说到地力,奥利弗想起了他最初将人叫来的原因:“这几天进行开垦时,那些杂草覆盖的区域也不能落下。”
这时的人当然早就意识到了,连续在一块土地上耕种的话,会让地力变薄。
只是在严重缺乏肥料的情况下,地力恢复的过程太过缓慢,往往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有了硬着头皮越种越薄、最后不得不舍弃,让原先的田地荒废掉的景象。
奥利弗的游戏系统里倒是能大批量地制造肥料,无奈缺少了必要的前置条件:提升‘农耕人’这一职业技能级别的经验值。
哪怕是制造材料最简单的低级肥料,也必须先将‘农耕人’的级别提到1级才行。
而且奥利弗认为,游戏系统的道具只能用来救急,要供应一整个领地的耕地,还是必须从基础上建设好才行。
可惜他不是种植方面的专业人士。
奥利弗暗叹口气,略微思考了下,从脑海里翻出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点关于‘三圃制’知识:“只是在开垦过后,不能急着全种上了,先分成三个区域吧。”
简单来说,就是将耕地划分为三块:一块用来播种春麦,一块预留着播种冬麦,另一块是休耕地,用简易的篱笆围住,供各家放养家禽和牲畜。
家畜的粪便和泥灰土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天然肥料,三圃制看似让耕种面积锐减了三分之二,但据他所知的历史经验,这样做的长期益处也是很明显的——能很大程度地提升土地的利用率。
奥利弗知道不能太过着急,这时微笑着打住了:“暂时就这些。你下去吧。”
莱纳城不管怎么看,都是百废待兴的景象。
他这种临时上阵的非专业人士,也只能在尽力的情况下,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的话……”等埃德退下后,福斯就见到他心爱的小主人一扫刚才的从容决断,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福斯,我们先去钓鱼吧!”
他已经受够那些腥臭的熏肉了
第7章
奥利弗真正需要用到的工具,全都存放在了随身的游戏背包里。因此真正出门的时候,只需要带上不肯对他放心的管家就行了。
然而在昨天亲眼目睹过他突然昏厥过去的一幕后,福斯可谓是全副武装——除了约翰以外,他还从城堡里带了足足三位贴身男仆,还将在卡麦伦当初的强力阻挠下、硕果仅存的几名骑士都一同带上了。
从城堡大门出去后一路朝前走,大概三里路过后,就是流经莱纳城外森林的那条河流了。
穿行在枝繁叶茂的林木中时,奥利弗却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
在他眼中,这掉了满地的浆果和野莓,就像是一堆闪闪发光的‘采集者’经验值。
虽说‘采集者’这一职业技能,最容易获取经验值的途径是伐木……但猛然间那么多野果躺在眼前,实在很难不让他怦然心动。
在短暂的迟疑后,奥利弗果断放下了羞耻心。
明知自己沐浴在福斯管家等人满溢着慈爱和纵容的视线中,他还是微红着脸地下了马,耐心地低头捡拾了起来。
福斯略感意外,接着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浅褐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可爱的小主人的身影。
有忠心耿耿、雄赳赳的骑士们在一边守卫,他不需要为小主人的安危而担心。
而且在他看来,自从老国王突然离世,那些虚伪的年长王子们斗个死去活来、连最没有威胁性的幼弟也不肯放过,非要将奥利弗残忍地驱赶出王都后,他的小主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沉思时的美丽侧脸,流露出的是成熟而忧郁的气息,不再像他最熟悉的,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了。
在见到奥利弗刚才的决断后,福斯虽然欣慰于小主人的飞速成长,更多的还是心疼。
虽说在地上拾取野果的做派,显得不那么贵族……但只要小主人高兴就好了。
于是,当奥利弗俯身拾起一颗颗饱满的浆果时,福斯便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放进事前准备的空竹篮里。
树林实在是太大了——哪怕奥利弗没有去碰还挂在枝条上的那些,光是拾取小范围内那些因为熟透了而落在地上的野果,就很快地装满了三个篮子。
奥利弗原本就只是对送到眼前的经验值忽然有点犯馋,当然不会贪心到要将整个树林里的果子都摘完的地步。
把目所能及的果子捡完,他估算着拾取的经验值肯定已经够升一级后,便选择了见好就收。
他接过了贴心的福斯奉上的湿帕,仔细地擦拭着手指间残留的汁水时,随口问了句:“树林里这么多野果,为什么会没人来摘?”
福斯轻描淡写地回答:“不管是田地,树林还是河流,只要是莱纳城上的一切,都是只属于领主的财产。”
在领主完全享用过后,领地上的自由民在每季缴纳税金后,才能获得进入树林、获取少量资源的资格。
对农奴而言,则是梦里都不敢想的美事。
其实就在刚过去不久的冬季最冷的那几天里,就有奴隶见自己只有六岁的女儿冻得实在受不了,走投无路之下,只有趁夜进森林里私自砍伐了属于领主的树木。
燃起的火光是他们不被寒夜冻死的希望,却也是再明显不过的罪证——讽刺的是,还没等他帮脸色发紫的女儿将僵硬的身躯温暖开来,就有奴隶为了博取主管的欢心,顶着冷风去举报了。
得知领主的财产被卑贱的农奴窃取后,原本悠闲地坐在温暖的火炉边,品着从管家那偷偷买来的啤酒的主管安迪森顿时勃然大怒。
或许是担心残暴的领主知道后,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又或许是愤怒于在这冰天雪地里,还要去惩罚一个该死的奴隶……安迪森怒气冲冲地抄着马鞭,来到那可恨的罪人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曾问过,就咒骂着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那奴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听到安迪森的脚步声接近时,只来得及偷偷将奄奄一息的女儿露西提前推到与他关系较好的邻居手里。
在身体滚烫无力,痛苦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露西眼前,她的父亲就这么被残忍地活活打死了。
其他奴隶们眼睁睁地看着,面上是如出一辙的麻木。
这就是他们作为奴隶的命运。
比这还要来得凄惨的画面,在食物短缺、气候严寒的冬季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万幸的是露西的哭声十分微弱,没有进一步激怒安迪森,于是他在骂骂咧咧地甩掉鞭子上残余的血迹后,就头也不回地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去了。
——只是死了个胆大妄为的奴隶罢了。
奴隶们的悲惨境遇,福斯虽然漠不关心,却不可能毫不知情。
他来城堡虽然才短短两天,耳目却无比灵通:毕竟城堡里最多的,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向新领主的心腹表现忠心的旧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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