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茜愣了一瞬,真诚地望着他,点了点头:“那,长官您请——”
谢知行把族徽大方挂在胸前,昂首进去,仿佛自己真的是恩萧家的人。恩萧不会到复乐园来,这话他是信的,毕竟有的人连吃罐头都只吃营养液味的。
复乐园鱼龙混杂,加上和众多的编号A牵扯不清,一直是城邦的一块灰色地带。恩萧的手不敢伸到这里来,所以这儿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楼梯两侧挂着霓虹彩灯照明,视野里很快被印下两段黑色光斑。脚下似乎铺满了记忆棉,铁楼梯踩上去软软的,无声无息。
凯茜带他来到一处小酒馆,这儿的人三三两两分坐着,一看谢知行进来了,那视线便毫不掩饰地撞过来。
角落里有个满头银发的老男人,将谢知行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哟,这是……山茶花家的?”
凯茜冲他笑笑:“是哦。”
那老头愈发感兴趣,喜笑颜开地追问:“这小伙子长得精神啊……主人是谁?”
凯茜挡住他的手,皮笑肉不笑:“这是位大人,不卖。”
老头:“这不是中心大楼那位吧?”他若有所思,“恩萧什么时候开始收人了?还那么俊?”
“……”谢知行面色铁青。
吧台后边那满面髭须的男人呷着小酒,嘴唇湿润亮闪。他肥壮的手臂上刺着A77和D3340两个编号,应该是分别代表他的主人和他。
那大胡子男人觑着谢知行,把酒杯往木质吧台上一敲,几滴明黄色液体溅出来。他面颊肥硕,两眼挤在其间,瞪起来像只枭,异常凶狠。
凯茜看他一眼,嘴角一勾,睫毛轻轻向下一扫,人就走过去了,眼波却还留在他身上。好一个眉目传情,意味深长。
“大人,您跟我来。”她对谢知行说,声音软糯。
那汉子鼻孔骤然翕张,呼地喷出气体:“凯茜,这是谁?”
凯茜似乎轻哼了一声,玉手向后一伸,纤指撩拨,扯上谢知行的衣角。
谢知行看这两人眉来眼去,蹙了蹙眉,感到有无数视线梭子一样戳在了他身上。
凯茜将他带进楼上的小房间里,砰一声砸上门。
“这是哪儿?”谢知行打量一番。这房间狭窄,墙壁和地板都被记忆棉包裹,粉红色在暗夜里显得有些闷。
凯茜但笑不语,突然往谢知行胸口一摸,把他摁倒在沙发上:“我的房间呀。”
谢知行感觉胸口一凉,脊背倒在了软棉的椅背上。他支起身子,翘起二郎腿,问:“你的房间?”
凯茜伏在他膝头,嘴角带甜,妩媚明艳。她咬咬唇,倾身向前,把谢知行往下压,手指顺着谢知行的下颌轻轻勾画:“是哦。亲爱的,我带你进来可不是免费的哦。”
谢知行挑眉:“你要什么?”
凯茜的手继续在谢知行身上滑动,像条游鱼:“我要你服侍我。”
凯茜冲他眨着媚眼,手指勾上谢知行颈间的检测仪。
谢知行放松靠在椅背上,眼睛里雪亮,轻轻一笑,似乎蓄着点嘲讽。
兔女郎的衣服紧紧裹着纤腰,一对锁骨明晃瘦削。凯茜胸脯靠上谢知行的腿,一脸媚态。
谢知行瞧着伏在他脚边的人,用脚尖撩起她的脸,说:“长得倒是标致。”
“我这身体更标致……”凯茜呵着热气说,伸手往谢知行身上探。
“是吗……”谢知行抓住她的手丢开,突然残酷一笑,略一用力踢上她的肩膀,“可我对女的没兴趣,滚开。”
凯茜跌到一边,笑容僵住,揉揉发痛的肩膀,说:“那你喜欢男的?”
“不感兴趣。”谢知行说。
凯茜眉毛扬起来:“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人。”
“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谢知行慢条斯理地理着自己让凯茜扯松的腰带,把衣角一点点塞好。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恩萧那张神情寡欢的脸,就那么一下,像夜晚的北斗星忽然一亮。
人海茫茫,无数灰黑的面孔里边,有个人的长了一双一尘不染的眼睛。
凯茜自知无趣,蹲到一边,抱着自己咬牙低声道:“……那大人你品味独特。”
她悄声叹了一下:“这座城太无聊了……我看那些个什么编号BCDEF的,全部都和工具似的,遥控到哪走到那,平常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好没意思。这城邦真正有自己的脑子的,只有编号A。
“不过也不尽然。编号A里边也有下流人,不过这话只能私下说,他们都是我们这地方的金主,我们都靠他们吃饭。”
谢知行眼神一寒:“你是在说我吗?”
凯茜笑得狡黠,走到门前从胸口抽出一张透卡,扔给谢知行,说:“大人,我不上你的当。你出去买个身份吧,我们这儿敢乱报编号的人挺多,但是敢说自己和恩萧有关系的你还是第一个。”
谢知行全然不担心有没有被识破,接着那卡,借着走廊上的光看了看:“这是什么?”
“16号楼的通行证咯。”凯茜说,“卖给你了。现在加上参观费,你欠我两笔债。”
“怎么还?”
凯茜打个哈欠:“打工咯。”
16号楼并不和城邦其他地方一样,这里通用一种代币,可以通过寻找雇主打工的方式获得。雇主通常有临时的和终身的,临时雇主结算的工钱可多可少,主要看接受的任务等级;终身雇主则不同,他们不结算工钱,但是打工者的衣食住行全算在他们账上,也就是俗称的包养。
被包养者将会有一个“主人”,并在身上某处刺上主人的编号。
谢知行眉头一跳,幸好刚才没听他们的,把“主人”登记成恩萧,要不然还不得被刺一个A010在身上?
凯茜再顺手扔给他一个代币,圆形的,铜制:“喏,交给外面那个大胡子,今晚你就可以住这儿了。”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谢知行听见凯茜拔高嗓子道:“这钱算我今晚给你的小费……你还不错。”
那大胡子似乎拐到另一头去了,鼻子里哼哧哼哧喘气:“凯茜,你是有主人的!”
谢知行挑了挑眉:“你和大胡子什么关系?”
凯茜这才回头对谢知行笑笑:“秘密。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她耸耸肩,“别介意帅哥,反正进这楼的人,没一个是干净的,谁也不会说你。”
“你拿我当枪使。”谢知行唇角勾了勾,“可以抵消一笔债吧?”
凯茜眉头动了动,随即笑开:“你还挺上道。”
晚间,他和衣躺在这软绵绵的房间里,一夜噩梦环绕,把眉头拉紧了。
恍惚间,前面有一个微微佝偻的背影。谢知行出声:“李叔……”
那人转过来,笑了,一副和蔼的面孔,脸上的肉却突然像墙上干涸的泥块那样掉下来:“知行。”
谢知行倒抽一口气,天旋地转。眼前是一片模糊的人影,黑压压地挡住了他头顶的光。
“你别怕,痛一下而已,不会死的。”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你为什么总是幻听?”
“知行……你得在这研究所里待着了……”
“你别恨!你想活,你就得试着原谅。”
谢知行在梦中觉得嗓子发痛,像撕开重重锁链,他哑声吼道:“我要恨,我必须恨!”
他睁开眼睛,对着黑暗狂眨,胸口起伏,声音渐渐低下去:“我要恨……”
他捂着胸口,颈间的检测仪又在疯狂跳动,红光刺破黑暗:“……然后,我才能活。”
房门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谢知行不用凝神就能听清。
“他身上有一枚山茶花。”凯茜的声音。
静谧中夹杂着低低的呼吸声,大鼻孔出气进气,落在谢知行耳朵里就像在困兽山谷里嚎叫。这人一定是那个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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