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边立马递来了冰凉的银耳莲子汤,甜度刚好,陆饮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眼皮都懒得掀开,喂完一小碗汤,不想喝了就把嘴巴闭上,身边人替他擦了嘴又洗了脸,再轻轻啄了下他的唇瓣。
“已经是午后了,师尊,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做晚膳。”
陆饮溪仍旧是不睁眼,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宁温纶满心欢喜地捧着他的脸,那指腹触碰着他的睫毛,最后轻轻吹了口气,走出了门外。
窝在床里的鼓包一直等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以后,才腾得一下坐了起来,陆饮溪环顾四周,看见落日的余晖还能洒进来,稍稍松了口气,又迅速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他低头看去,入眼的全是青紫的痕迹,身上几乎没有一片皮肤是完好的,刚才做起来太猛,蹭到了被褥,胸口还有些刺痛。
他甚至不敢挪身子,那细密的痛感被麻木掩盖下去,他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只能怔怔地盯着碎花的被面,想。
几日了。
这个日还带有双关含义。
他试图理清思绪来,脑中涌现出来的却全是不可描述的画面,最终只能拧着眉头倒头躺下去,看着木质的顶梁。
宁温纶这是给他自己也下了药吧,不然也太猛了,这要是以后他怎么吃得消啊……
陆饮溪猜测,药物作用加上身体原因,导致他前几日一直处于迷乱的状态中脱不出来,但始终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注入体内,可那玩意儿太过于生猛,而他的身体也处于虚弱的状态,于是一直没有消化过来,直到刚才,他觉得有一股清明之气撞破了他的天灵盖,才将意识回笼,逐渐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是否已经被关在了地下,还好宁温纶好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更何况他的样子看起来,是有腿也动不了,更别提是逃走了。
陆饮溪缓缓合上眼,又猛得睁开。
——陆饮溪啊陆饮溪,你还有心思休息,再这样下去你屁股都要开花了!还不逃!还不起床逃命!
他又一次做了起来,捏了捏手,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又回来了,刚想激动得下床,要落地的脚又慢慢地缩了回来。
等一下,虽然说他这个身体就是个吸收容器,但宁温纶灵根已经被毁了,不至于他的身体开挂到对方什么都没有,他还能吸收进来灵力吧。
陆饮溪又躺了下来望天,开动着他久未使用过的脑袋瓜。
首先他曾经向景弘深确认过宁温纶的体质,绝不会有错,他也一直靠毒物在保护着自己,但对方如此放肆妄为,一定除了用毒之外,还有别的生存之道。
陆饮溪想起来这几日,宁温纶过高的体温,和他对肖默过于强烈的敌意。
难,难不成,宁温纶其实是个隐藏的魔物?!
他也说了,他是他父母捡来的。
陆饮溪叹了口气。
一个大魔物在外面追着,一个魔物在身边牵着,还有一个小魔物在红珠里收着。
他懂了,他就是来这里靠屁屁收服魔物的。
也太艰辛了吧。
陆饮溪咬着被子,差点儿没哭出来,最后蹬了蹬腿,一骨碌滚下床去。
不管他了,反正他陆饮溪今天就是要和宁温纶拼命,也要摆脱这被钉在床里的命运。
打开门,看见宁温纶站在门口微笑,关上门,往床里一铺,装死。
“师尊看起来好像恢复得不错。”
宁温纶转着圈走进来,那条碧色的罗裙翻起来,陆饮溪只觉得他暗含杀气。
陆饮溪憋了半天,终于认清了宁温纶早就看出来他装睡的事实,放弃了挣扎:“…… 我没想跑哦。”
“嗯嗯,师尊没想跑。”
妈的,天聊死了。
宁温纶笑得太过于灿烂,坐在陆饮溪旁边,陆饮溪只觉得恐怖。
“你,你,你干嘛老是笑啊。”
“觉得师尊很可爱。”
那当然,我最可爱了。
陆饮溪扭扭屁股,就接下了这个夸奖。
他看了眼宁温纶,以为对方态度软下来了,就腆着脸撒娇:“花花儿要不要带可爱的师尊出去走走?”
“不要。”
宁温纶像是变脸一样,嘴角立马就拉了下来,抚摸着陆饮溪的额头。
“出去走走,然后呢,你再在外面捡个徒弟回来?”
陆饮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捡了不捡了,再也不捡了,他脑子没毛病,这徒弟捡回来丁丁一个比一个大,上赶着要对他图谋不轨,再这样下去,他长俩屁屁都不够用了。
陆饮溪眼里噙着泪,在宁温纶眼里又是另外的意思。
哪怕是最沉浸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陆饮溪心思不在他身上,他眼里总是有别人,有景弘深,有肖默,甚至可能还有陈璞瑜,那点小走神总是刺激着他最紧绷的神经,促使他一次又一次狠下心来折磨对方。
就像是现在,陆饮溪看着他,却仍像是看着别的人。
他不甘心。
“师尊,你会恨我吗?”
“啊?”
陆饮溪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这问话从何而起。
“我将你锁在这荒山里,你会恨我吗,我这般折磨你,你会恨我吗?”
陆饮溪几乎是不用想,就否认了:“我怎么会恨你。”
“那你不恨我,又不爱我,我在你眼里,算是个什么呢?”
陆饮溪张嘴又闭上,最后又开始习惯性地咬着嘴唇,挪开了视线。
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说过,谈恋爱就能拯救世界。
他现在深刻明白了,这句话就是瞎扯,谈恋爱只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修罗场。
宁温纶苍白地笑了笑,正要起身,却听后山一声大喝。
他猛得站了起来,随后又将陆饮溪推回了床上,冲出门去,陆饮溪刚想动,却不知何时,一把精巧的锁将他的手扣在了床上。
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锁他!
这要是宁温纶打输了,他不是上赶着送吗?
只听一声巨响,下一秒人就送到了他面前。
半间屋子被摧毁,宁温纶站在废墟之上,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你是何人?”
宁温纶声音很低,含着怒意和一丝不可思议。
这个看起来狗熊一样的男人,竟是突破了他布在后山如此精巧的机关,想来陆饮溪那日说后山有响动不是臆想,而是这人在不断尝试。
男人咳了两声,自废墟里起来,竟是毫发无伤,看了眼宁温纶,又注意到了在一旁的陆饮溪。
“是你!”
“师尊,你认识他?”
陆饮溪瞠目结舌,他发誓自己从来不认识什么壮汉,尤其是长成这样的,他估摸着男人快两米了,阴影压下来都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不是,你谁啊,不要过来啊——
宁温纶朝他直冲过来,可男人步子更快,直冲向陆饮溪面前,粗声粗气地问他:“那个孩子被你带去哪了?”
陆饮溪一愣,男人又被宁温纶打倒了。
那个孩子?哪个?他没拐卖小孩的习惯啊?
但手上的枷锁被男人刚才轻松捏碎了,陆饮溪看着男人就被宁温纶摁在地上暴打,也不还手,就死死地盯着他。
对方似乎也没有恶意?
那孩子,那孩子…… 陆饮溪搜遍自己身边的人,忽然福至心灵。
不会是小娘子吧!
陆饮溪看向发了疯似的宁温纶,都快杀红眼了,男人也毫无招架之力,就挨打,但一直能挣扎。
陆饮溪默默吐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坦克吧。
他深呼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手起捏了个决,从背后朝宁温纶打去,对方没有防备,轻易地被他打到了一边。
“你想找他,先带我离开此处。”
男人嗯了一声,声如洪钟,吓得陆饮溪整个人都后退了一点,男人却借着这点距离,一个助跑,扛起他就飞了起来。
“师尊——”
陆饮溪听见宁温纶在他身后的叫喊,但他闭着眼,默默想,他需要禁欲一段时间,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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