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把脸皱成一团,说教的样子竟让他恍惚看见了缀星的影子:“你能不能爱惜爱惜自己的身子?”
沐吹寒挠头:“我觉得我身体还好。”
虽然在幻境强用了些灵力有点反噬,但也不至于卧病在床。
停云君闭关看不到,他也没有心思假装娇柔。
“别逞强。”小悠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伪装:“一切都交给我。”
说完,他转头走了。
在朏朏无情的嘲笑中,沐吹寒揣测小悠是哪里出了点问题,大概明天就会好。他正要认命地喝粥,小悠又重新出现了。
带着一只更大的餐盘。上面换了鸡丝粥,排骨粥,以及合适各样的海鲜粥。
沐吹寒欲哭无泪,他要怎么才能跟小悠讲清楚,问题不是出在佐料,而是在“粥”上啊。
……
就在沐吹寒以为小悠的异常仅止于此,准备一觉睡过去度过魔幻的一天时,小悠又一次抱着一个软枕出现,站到他床前欲言又止。
沐吹寒见他迟迟不说话,往床里头挪了挪,猜测道:“你想上来一起睡?”
是想要抱着杅杅睡觉吗?
小悠受惊似的弹开了身子:“不,我哪里敢!”
为了防止沐吹寒说出更引人误会的话,他急忙红着脸递出枕头,支支吾吾:“腰痛的话,垫一垫。”
沐吹寒感觉腰不痛,要痛也该是胃痛。
他迟疑片刻,小悠差点就捂脸逃出了他房里。
沐吹寒迷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脸涨得通红。
在小悠准备关门前,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虽说及时捂住了嘴,却还是透出一串笑声。
小悠茫然地回头看他,却发现沐吹寒笑得伏在被子上,肩膀还在一颤一颤。
“你笑什么?”现在轮到小悠迷惑了。
“没,没什么。”沐吹寒一边忍笑,一边回答:“就是,哈哈哈,忽然感觉很想笑。”
身为剑灵,小悠懂的可比缀星多太多了!
如此不正经的联想,如果让叶听江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被教育一通了、虽然如此,但沐吹寒很坏心地没有纠正他,等到终于笑够了,才道:“没事了,你也快去睡吧!”
他轻轻揉揉腰,嘟囔道:“还真有点疼,谢谢你的枕头啦。”
刚才笑得太用力了,腰疼。
小悠却深吸一口气,心道果然!
他主人也太不像话了,刚和人家做了那样的事,怎么就好意思万事不管,埋头闭关呢?
小悠仔细地为沐吹寒掩好门,十分老成地想,善后这种事,果然还是得靠他啊!
那一日只能算是个开端,接下来的日子,沐吹寒过得愈发如鱼得水。除了被严令禁止食辣,在其他生活的细节上,小悠可谓是精细到了极致。
他房中新放置了暖融融的挂炉,床上的被褥全都换成了精致柔软的,连沐浴时每日都得添一种花瓣。
如果不是沐吹寒阻止,小悠还想把普通的沐浴水尽数换成牛乳。
几天下来,他住的这间原本只是供外门弟子借宿的客房,一下子变得极为舒适,简直不输于沐吹寒自己在隐清山上的居所。
如此骄奢淫逸的作风,他倒有点期待叶听江出关时的反应了。
假模假样养了段时间,小悠终于允许他下床走一走了。
沐吹寒的日常于是又变回了在映雪峰上闲逛,左牵小悠,右擎朏朏。叶听江不在,他一个人就好像山大王出巡,很是气派。
他最近晚上很喜欢待在崖边一处小高台里,叶听江不在,他也只好抱着朏朏无聊地赏赏月亮。
今晚是一弯下弦月,月光暗淡,树影摇曳。景致并不算太好,但沐吹寒因为在幻境里待太久,反而见到圆月就怵得慌,倒是很满意今夜所看到的。
小悠一开始还在身后像个老妈子可劲地劝:“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回房吧!”
沐吹寒不以为意的朝他摆摆手,小悠没办法,只好在他肩上搭了件披风。
夜风徐徐,沐吹寒竟然感觉昏昏欲睡。小悠的唠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他倚在阑干上几乎要阖眼,却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夜里冷,该回去了。”
他缓缓辨认出那是叶听江的嗓音。
但困意让他的反应分外迟钝,沐吹寒没有像他该做的那样回头惊喜,反而依旧微闭着眼:“恭喜仙君出关了。”
脚步声近了,叶听江衣袍窸窣,随即也坐到他身边。
“赏月?”
沐吹寒懒懒地不想动,头一歪就靠到了叶听江身上:“仙君一起。”
叶听江静静让他靠着,大概是看不惯沐吹寒的手大喇喇放在外面被风吹,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手炉。
暖意和叶听江身上的气息让沐吹寒更加想睡了。但他强撑着精神,能和叶听江一起看月亮,算是他入门以来最风花雪月的事。
困意下,他说话都迷糊了几分,有些平时觉得为时尚早的话,此时也都溜出了口:“仙君觉得,今晚的月色好看吗?”
叶听江顿了顿,昏暗的夜光下,他最终很客观地评价道:“不过如此。”
说实话,是每夜都能看到的景致。叶听江在映雪峰上已看了百年。
沐吹寒倒也不太意外,他打了个哈欠,连思路都不太连贯,很快放下了月色,又绕到别处:“仙君步入问心境后期了,那是不是很厉害的剑修?”
叶听江嗯了声,以为是小悠告诉少年的。他素日谦逊,于是道:“天外有天,修仙界隐逸的大能不少,我不过是初窥门道。”
沐吹寒心念微动,忽然很想问问叶听江,怎么看自己。
他假装只是随口一提:“仙君认识月临仙尊么?”
困意算是消退,沐吹寒很期待听到答案。
叶听江却沉默了许久,然后道:“无缘得见。”
沐吹寒追根问底:“没有其他了?”
就这四个字?好歹大家都是剑修,就没有其他一点看法?
叶听江却反问他:“怎么忽然提起他?”
“没什么。”沐吹寒丧气道:“只是看见了月光,想起来问问。”
叶听江又想了很久,久到沐吹寒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又听见他道:“剑术应该不错。”
沐吹寒不敢相信,这,憋了半天就这一句话?
如果听说过他,就一点点想结交的心都没有吗?
叶听江很快又说:“好了,你困了,回去睡吧。”
这件事过后,沐吹寒显而易见地有些消沉。
与之相对的是叶听江。和沐吹寒估计的不同,叶听江见到他房里那些奢靡的布置,不仅没有一点意见,反而因为他没由来的情绪低落,又指使小悠往他房里搬了更多珍贵灵器。
沐吹寒素来是个很好哄的人,也是个极识货的人。那些天价灵石换来的灵器流水似的送过来,他又一日日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
没几天,沐吹寒又重新回到小高台,呼吸着崖边晨间的清冽草木气息、他已经完全从几天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想着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准备从今天开始,重新开始追求停云君的计划。
沐吹寒想得完美,给自己加油鼓劲,一转头却发现台边多了一人。
“鸣筝师伯?”沐吹寒很快笑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鸣筝看着高台,竟然露出了怀念往事的笑容:“我来贺叶师弟突破,顺便来看看你。”
沐吹寒笑得很乖:“谢谢师伯记挂。”
鸣筝走到他身边,开玩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对啦,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里叫什么?”
“没有哎。”沐吹寒摇了摇头。台前没有任何写着名字的石碑匾额,他想不到普普通通的观景台竟还有特别的名字。
鸣筝的长发被风吹起,有些促狭地说:“那是你师父很小时候的事啦,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叶师弟还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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