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 上(75)
城市中,此时正一片车流来往。
下方一排竹子搭建的护栏,外墙用红漆画着楼段和房产公司大名,八/九个小工正拿着铲子在夜晚加班。
旁边搅拌机中一堆水泥,另有堆钢筋材料横在路中央。
因为这地方,是龙江市现在很出名的一家地产公司的三期工程。
为了赶下半年工程进度,这帮工人吃了晚饭也就继续开工了。
可就在当晚,这片脚手架搭的非常高,旁边还有两辆起重机被夜晚上着锁的建筑工地上方却恰好撞上了这‘从天而降’的一件事。
【“——轰隆隆!”】
最初,是一个工人听到了天上的怪声。他所站的地方,当时就在工地正对对面龙江市那个灯塔的方向。
所以,他率先注意到了这从天而降的‘流星’。
这年头‘流星’常见。
但这么近距离看到,这小工也还想拿手机拍一个。正好其余人抬头,就刚好看到大晚上的一白一青两种颜色的雷光降下,远远掉在了他们工地上。
这‘碰’一下掉下的动静极反常。
一听就是非常重非常大的东西落地了,估计比他们往常搬的那些大型土木工程的钢材都沉。
小工们对此不明所以。心想这么大不会真是陨石之类的吧。
可接着,在这帮工人视线大约一两百米的地方。
地面上竟像是,四面八方所有沙子往前挪移一般,有两个巨大的土坑陷了下去。
接着,两台起重机和一个站的最近的工人身子倾斜,挥舞着手臂就被那个土坑就眼看要被‘吃掉了’。
“这,这怎么回事!救命啊!!快救人!”
这‘地吃人’一幕,可把大家吓了灵魂出窍。
眼看这两个深到看不见底下的土坑里,一团抖动的沙土在往外涌。那个掉下的工人大叫着有东西在吃他。身旁一个大哥拉他,却一下又掉下去两个。
这可大事不妙。
一个工人站的近,壮着胆子掷起一把铲子朝坑里丢了进去。
可那铲子一被扔,顺势就被‘土坑’吃了,还有一根古怪的,前端长着两个孔,皮肤粗糙,呈现淡白色‘肉/柱’从那泥沙中钻了出来。
这扭动的‘肉/柱’一出现,立刻要在半空勾住两个凡人的腿。
整个工地一片混乱,眼看人命就要都葬送在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金色雷光却从城市最中央的那座塔上方一划而过,接着一柄佛铃晃动,犹如神兵的禅杖就这么打了下来。
“若有所求,至心念诵!皆得如是,无病延年,命终之后,生彼世界,得不退转,乃至菩提。是故曼殊室利!”
这柄禅杖,随着一阵声音低沉的咒语声一出现。
让这两个‘吃人坑’周围一圈都掀起了一连串爆/炸,并围着那中间一圈就以飞溅状爆起了大量水泥沙石。
‘叮铃’见此,一下闪开躲过那‘肉/柱’的袭击,那柄极通灵性的禅杖顺势在空中救出那最初的工人,一个个丢上了旁边的脚手架。
工人被挂在半空,晕厥过去。
接着,禅杖旋转一圈,稳稳扎进工地当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的同时,也如同有佛光护体般把眼前异象都停止了。
夜色中,无人出现。
但之后,眼看地上又震了两下。
地面上的工人们还没回过神来,这地下竟突然裂开个口子,又从口子里有一只冒着雷电的‘象人’就这么站了起来。
【‘——!——!’】
当它从那土坑里一身泥沙地就地站起来,竟然比旁边高达六十米的脚手架,还有那两台起重机都要身形巨大。
伴着,这一声仰天长啸,这只‘象人’被那头顶那砸下来的金光禅杖打了个正着。
一象一杖在这个结界中隔空相撞。
象人被巨大的相对力量撞击到直往后后退,随之抬起那把起重机还粗的手臂抡向半空,这时它的那张可怖面孔也彻底从那白色雷光中显现出来。
肉眼可见的是,这象人通体是一种皱褶感的冷白。
它的头是一只象的模样。
双眼很小。
一对佩戴着两颗月光石牙套点缀的大象牙长着尖利的口槽牙后和嘴唇边,口中也弥漫着一股动物粗喘下留下的白气。
它的身材接近于一个成年男人。但手臂,腿,还有那巨大的身体。如果类比地面上的凡人的话。那么在场所有人怕是都只有这‘象人’的半根手指大小。尤其,那一根方才拖拽人吃掉,此刻拖在地扫荡的长象鼻粗壮到比一根钢筋还骇人正在半空挥舞。
这一幕,把这帮跌坐在地上的小工都给吓得魂飞魄散。丢了铲子大叫着想往工地外头跑,路上还一边打电话想着赶紧报警。
可就在这时,眼看身后那一抹白光和金光对撞在一起!另有恐怖的爆/炸/声在后方响起。下一秒,工地上下却都陷入了黑暗——所有目睹象人出现的在场的一下都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
隔天一早。
因为时间的缘故,昨夜的事尚且还未发酵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清晨,市中心嘈杂来往的早高峰车流中。当张小杰一身西装的开着车行驶在龙江市的高架底下,前方现代化城市建筑一闪而过,另有一道道高空物体上的玻璃折射在后座那个男人的侧脸。
顾东来人正坐着后头,双眼看着窗。他今天穿着身深黑色西装,领带打的难得很正式。
那内里的衬衫带着灰,和冷白肤色还有这性感冷淡的下巴线条也很相配。他那带着一只银色腕表的手交叉着搁在自己膝盖上,每根手指又长又瘦,加上这个坐姿,也使得男人整个肩膀斜方肌都呈现出一个漂亮挺拔的直角。
这打扮,真是很败类了。可这位一路上都心情还可以的败类,说实话,这两天倒是出乎意料地很‘老实’。
因为算一算日子,今天是五号。距离上周末过去也快一礼拜了。张小杰这一周一直在跟着他身后来往于各种应酬,却也觉得顾东来这两天有点不同寻常。
要说奇怪,顾东来的个人习惯,饮食爱好当然还是和往常那样,可要说他有什么变化,那大概只有一个——
“老板,咳,最近好像都怎么见你出去玩啊。”
赶上一个路口灯,张小杰停下车问出这问题,眼睛心虚地往外看了眼。
“而且这两天,咱们在外头应酬也……没见您和人多聊两句,明明各种机会很多,怎么好像您就突然对有些事不怎么感兴趣了……”
“关你什么事。你是居委会的?”
顾东来在后座听到他这话,不出所料头也不抬,直接就态度很冷淡地回了句,也没有正面回答。
“不,不是,我就是关心一下你啊,主要是,咳,你要是身体哪方面不舒服,可得早点联系让我看医生,而且您还年轻力壮,也不是没有及时治疗机会……”
这话,张小杰说的很认真。
不仅如此,这还是他思索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问的,毕竟,别人‘转性’,他都相信。但放在顾东来这个人身上,他是一万个不信的,不荒唐不放纵不找乐子的顾东来还是顾东来么。
那肯定不是,他绝对是得什么‘难言之隐’了。而顾东来要是还听不出这个不怕死的又在猜想他,他也白做老板那么久了。
只是,显然,他的问题并不是这个,相反从一周前起,他之所以没有再去外头一天到晚找消遣。只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他发现,自从和某人试过那一次,他竟那种神交下带来的爽快,确实比他之前无数次去寻求其他替代要爽多了。
他在水下修炼时模糊看到的那个不明法身,那个东西用尾巴卷着他一起坠入水中的隐秘,强势和彼此所带来的征服感。
还有两个人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却又从各自神魂深处令人灭顶难忘的愉悦。
就是那彻底地爽过一次后,他真的开始对其他凡人消遣都有点兴趣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