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刃与玫瑰(104)
在他看来埃德温满脸写着可疑,至于房间里的扎尔斯则不在他的观察范围内,因为想什么基本都写在了脸上,实在非常好懂。
“有吗?”埃德温挑了挑眉。
知道他想蒙混过关,埃尔文斯叹了口气:“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会笑。”
“我当然会笑,又不是面神经瘫痪。”埃德温无辜地和他对视,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倒是你,是不是有点太多疑了?”
如果说原本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埃尔文斯已经能够肯定,埃德温和扎尔斯之间确实发生了些什么。
否则他那常年面无表情的好朋友怎么会在他面前一脸无辜地说自己不是面瘫?要知道,在之前的许多年里,有不止一个人私下问过他埃德温是不是不高兴,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是臭着脸,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表情似的。
埃尔文斯自以为找到了埃德温不再面瘫的原因,心里有了底气,便不再追问埃德温,点点头转身就准备走。
他这一信心满满地转过身,埃德温倒是觉得有点好奇:“你想到什么了?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被他主动挽留,埃尔文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回头朝他笑了笑,说:“找个人类学生不错,但记得严格点,毕竟他还是张白纸,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跟得上你的脚步。”
“……”
埃德温挥挥手把他赶走,无话可说。
他看起来像是爱心过剩,很想投身教育的样子吗?
第78章 (上)
扎尔斯维持着仰躺的姿势思考了一会儿人生,他听见埃德温在外面和埃尔文斯聊天,隔着门板声音显得很模糊,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也没有兴趣去听。他想不明白自己在纠结什么,直到有蛇爬到他的床上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蛇从床头倒挂下来,在他头顶嘶嘶地吐着信子,有些疑惑地问。
“你不懂,”扎尔斯说,“我这是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像忽然回到了少年时代,仅仅是一个吻而已,他却想到了很多以前自己不会在意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恋爱的烦恼吧,扎尔斯想。
他清楚地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格兰特还生死未卜,还有很多事情他应该做而没有做,埃德温甚至刚刚才派给他一个案子。但他确实就像大部分第一次谈恋爱的人似的,开始对自己刚刚起步的爱情胡思乱想。
蛇嘶嘶地在他身边游走了一阵,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把自己盘成一坨,卷在床上看他:“年轻人,你是不是太弱了点,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好像连魂都丢了?”
扎尔斯心想,如果我有埃德温的熟练程度,也就不用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抬起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强迫自己不去看天花板上的喜怒哀乐,身体里的燥热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退去。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一人一蛇,还有一扇门,他大脑放空地躺了一会儿,再松开手时,天花板上的人脸已经消失了。
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后埃尔文斯开门进来,见他躺在床上,有些疑惑的问:“你不是刚刚才起床没多久吗,又困了?”
“没有,”扎尔斯说,“我只是在想事情,见你们都出去了,所以随便躺一下。”
他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捞起旁边的蛇,把它塞进笼子里关好,然后说:“那我先出去了。”
埃尔文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目送他离开房间后心里满是疑惑:埃德温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弄得两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门”里始终没有动静,有埃尔文斯守着,也轮不到他来担心。扎尔斯在走廊上发了会儿呆,不知该干什么,看看窗外天气正好,于是决定下楼陪刻耳柏洛斯玩。
难得冬日里有点阳光,太阳暖融融地晒着,院子里显得没平时那么冷清,连刻耳柏洛斯都没缩回自己的房子里睡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正在玩扎尔斯今天送给他的玩偶。
明明还是只小狗狗,但外形已经完全是成年犬的样子,只有趴在地上玩玩具的时候,才显露出一点与年纪相符的可爱。扎尔斯盘腿在它旁边坐下,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陪我晒晒太阳吧。”
刻耳柏洛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玩具放到他的手上,冲他友好地摇了摇尾巴。
天气很好,风也不大,院子里的草坪已经干枯得差不多,看起来像块枯黄干燥的天然地毯。狗屋旁边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扎尔斯坐在上面觉得很舒服,于是索性仰面躺在地上,对着澄澈的蓝天叹了口气。
好像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也没什么事做,整天陪着你在这边玩。
他想起自己初来乍到的样子,那时和179号的所有人都不熟,唯独只对带他熟悉环境的缪恩和刻耳柏洛斯相对熟悉一些。当时他觉得缪恩怎么说也好歹是个活人,刻耳柏洛斯只是条温顺的大狗,又不会说话,相比之下似乎更好相处些,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和狗呆在一起的时间反而比人还多一点。
直到后来开始和埃德温一起出任务,才逐渐好了些,原本就好相处的缪恩暂且不提,连和汉娜的关系都缓和不少。
他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里和这里的所有人,即使现在知道缪恩和汉娜都只是魔偶,也用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只是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埃德温,甚至和对方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明知道自己在179号的身份地位都没有变化,却因为和埃德温的“地下恋情”显得对每一个人都提防起来,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害怕暴露自己的小秘密。
他怕大家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埃德温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那么每走一步都是要避开其他人的,严格说来,这和校园恋爱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过了二十岁才开始校园恋爱有点神奇,但他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甜蜜的负担,如果埃德温真的这么想的话。
扎尔斯躺在干枯的草地上,被干草的味道铺了满身,刻耳柏洛斯很乖地自己在旁边玩玩具,大尾巴一甩一甩的,偶尔会碰到他,又回头来看看他有没有被自己碰坏。
179号在洛克希尔街的尽头,是个很偏僻的院子,除了早出晚归的邻居以外几乎没人经过。下午又是难得的好天气,昨天晚上没睡好的扎尔斯在草坪上这么一躺,旁边还挨着暖融融的刻耳柏洛斯,居然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只穿了件不算厚的外套,好在阳光正好,草地也挺暖和,躺在上面不会觉得冷。刻耳柏洛斯玩了一会儿发现他呼吸逐渐平缓,显然是睡着了,于是转过身来看他,把喜欢的玩偶塞在他的手边,自己也凑了过去,下巴垫在他的身上,跟着闭上眼睛。
干枯发黄的草地上,一人一狗靠在一起睡得很香,没有来往的人和车吵到他们,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幅安静的画。
埃德温回到房间后原本想再睡一会儿,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他起来喝了杯水,拉开窗帘看楼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扎尔斯这个午觉睡得足够久,再醒来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黑透了。
他从熟悉又陌生的大床上爬起来,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在埃德温的房间里,而不是楼下那个又小又窄的客房。
和他一起睡的刻耳柏洛斯自然不会被允许进入洁癖患者的房间,他穿了外套走到露台去看,狗屋门口露出一截黑色的大尾巴,摇了两下后缩了回去,换成刻耳柏洛斯的大脑袋。
大狗掉了个头从自己家里钻出来,在夜色里冲楼上的他摇了摇尾巴,很乖地没有叫。扎尔斯朝它挥挥手表示自己看到了,心里却忍不住想埃德温是什么时候把他弄上来的。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主人显然不在,扎尔斯把被自己睡乱的被子整理好,又在浴室里洗了把脸,这才开门出去找埃德温。
也不难找,对方就在他的房间里,占据了唯一一把椅子,以至于很懂礼貌没动床铺的埃尔文斯无所事事地倚在门边,见他开门出来,挑了挑眉扭头去看埃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