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子(69)
不是说他天资聪颖睿智过人吗?怎么事实呼之欲出, 摆在眼前, 他还转不过弯来, 他是不是傻?
“没有, 只是看书上写女子皆是丰乳肥臀。”
“……”
神踏马丰乳肥臀!!
裴璟摸黑脱了孟初霁的衣服,手指灵巧得很, 孟初霁推推搡搡的, 裴璟突然低首在他胸口咬了一下, 将他制住。
孟初霁所有的话到嘴边变成了浅浅的闷哼, 伸手揪住他的头发,急声道:
“不行,秋瑜。”
裴璟反扣住他的手, 抬脸压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进他的耳蜗:“为什么不行?”
孟初霁说不上来。
裴璟笑意更浓:“口是心非。”
他说着, 手指轻拢慢捻在他胸口作恶, 听他难以忍耐地细微抽气, 性感的声音让人沉沦:“静静,不要忍。”
然后,一个枕头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
“滚!”
裴璟不恼反笑,将枕头拿开,亲他咬他,呈天雷勾动地火之势。
孟初霁抗拒不过,自暴自弃地想不如就这样暴露算了吧,心一横,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将自己送上,黑漆漆的房间,看不见彼此,触觉和听觉更灵敏,一丝丝细微的情动都逃不过彼此的耳目。
裴璟欢喜而愉悦,只觉这一生从未有一刻如现在圆满。
床单被蹭乱了不管,被子落到地上不管,窗户被风吹开了也不管,纱帐胡乱飞舞也不管。
蓦然,“嗡——”
绵长的钟声从远方传来。
又一声,“嗡——”
裴璟的动作停了,抬眼朝窗外看去,隐隐预测到即将发生什么事,俊颜刷白,浑身血液于刹那间冻结。
差点被脱了裤子的孟初霁亦是犹如被当头棒喝,呆滞着,惶恐无措,极致不安。
终于,最后一声钟声响起,“嗡——”
裴璟急速夺门而出,连衣服都没细穿,只是随手拿了件外袍。
孟初霁跟着下床,追着他唤:“秋瑜。”
裴璟头也没回,消失在夜色中不见了。
三声钟响。
太后薨。
孟初霁停在门边不愿收回视线,隔壁阿福听到动静,跑过来:“少爷,大半夜你怎么起来了?”
孟初霁眼睛发红,只是黑夜之中无从察觉,“行礼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走。”
“……好。”
孟初霁的嗓音染上了一丝颤抖。
宫中,灯火通明。
慈仁宫里一片哀声恸哭。
阿娇哭得双眼通红,皇后帕子掩面,绥帝跪在床前涕泪横流,面目惨淡,殿中其他人均是别开眼,不忍直视这一幕。
裴璟拨开太医上前去,榻上的太后蒙上了白布,双膝一软“噗通——”跪下,他慢慢伸手去掀那白布,太后面容安详,嘴角含着笑意,仿佛走时极为幸福。
“皇奶奶。”
裴璟叫了一声。
太后不应,他便又叫了一声:“皇奶奶。”
皇后扶着裴璟的肩,哽咽道:“璟儿,你别这样。”
裴璟一头磕下去,泪水汹涌不止无法自抑。
殿中上下再无一个平静之人,全都痛哭不已。
太后的丧事是隆重盛大的,举国哀悼,歌功颂德告太庙,皇室宗亲守灵三日,民间停一月嫁娶,禁祭祀禁鸣乐禁礼炮。
一切由裴璟亲自操持,哭过一场他沉稳冷静了许多,事情办得有条不紊,除此之外还要安慰绥帝和阿娇。
他是他们的支柱。
吊唁时,镇南王府的人来了,上官婷敬完了香,故意用目光找寻了一圈,问裴璟:“表嫂怎么不在?”
裴璟恍然想起,忙的这两天他好像没看到孟初霁,许是混乱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是随口道:“他初初怀孕了,不宜跪地守灵,不宜伤心过度,我让他在府中安心养胎。”
上官婷神色僵裂,勉强笑了笑:“那真是恭喜表哥表嫂了。”
裴璟心烦之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懒得给她,道:“回去吧。”
上官婷攥紧了帕子,镇南王在一侧上官婷又巴着裴璟,很是没脸,过来将她带走。
离开了灵堂,镇南王训斥道:“你一个姑娘家不要老是往上贴,你越是这样,男人就越烦你,爹劝你还是赶紧歇了心思,准备准备嫁给荣国公的长子吧。”
“爹,难道你就没想过当国丈么?”
上官婷脸色变也未变,丝毫不为自己感到羞耻。
镇南王顿时火气窜得更旺:“爹是想,可你有那个本事么?”
自从她去周家一趟,周家流出了许多风言风语,说她倒贴太子,脸面都快要丢尽了。
倒贴也就算了,太子根本不看她一眼,她还执迷不悟,真是愚蠢至极。
上官婷红唇弯起,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那当然,我已经想出办法来了。”
镇南王半点不信,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她爱做梦,就让她继续做梦好了,他只管负责荣国公府的花轿上门将她塞进去。
……
上官婷走后,裴璟想起孟初霁,叫人去找找。
他这两日没顾得上管孟初霁,似乎一点关于孟初霁的消息也没得到,这不禁让他担忧,孟初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是,消息很快从太子府来了,是总管亲自进了宫,对他道:“殿下,娘娘他去太平寺了。”
裴璟倏地心跳漏了一拍:“他去太平寺做什么?”
总管如实道:“不知,娘娘未曾交代。”
裴璟直觉不好,郑重道:“赶紧带人去太平寺将娘娘接回来,总管,劳烦您亲自前去。”
“是。”
总管顷刻领命退下。
裴璟转眸望向灵堂太后的牌位,暗自祈祷着:皇奶奶,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不对?
☆、102.以为
又过了一天,孟初霁回来了。
总管在去接他的时候, 半路上碰到了。
总管松了一口气, 要是去太平寺找不到孟初霁的人,他还真不好向裴璟交差呢, 可孟初霁自己回来了, 事情就好办了。
“娘娘,殿下找您找得急呢。”
“好, 我这就进宫。”
孟初霁关上房门, 换总管给他准备好的丧服。
镜子里, 他的妆容掉得差不多了, 他拿起脂粉盒, 停了一下又放下, 然后从换掉的衣服里摸了摸,摸出太平寺拿回来的懿旨揣到袖子里, 开门, 出去。
总管将她请上马车, 亲自引他去见裴璟。
裴璟还在灵堂, 守灵三日,今天是最后一日。
见到孟初霁,他先是怔了一下, 接着俊颜上流露出失而复得的惊喜,从地上起身扑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温柔埋怨道:“你怎么到处乱跑, 我到处找你找不到。”
孟初霁张嘴欲要说话, 裴璟不让他说,拉着他的手道:“快给皇奶奶磕个头上炷香。”
于是,嘴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望向太后的灵位,死者为大,的确什么都没这个来得重要,于是乖顺进入堂中,接了宫女递来的香,规规矩矩跪于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孟初霁是太子妃,是太后的亲孙媳儿,理当给太后守灵,磕完了头,孟初霁自觉去皇后身边跪着,皇后头上簪着白花,瞥了他一眼道:
“不用跪了,起吧,怀了身子该注意些,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怪你的。。”
孟初霁怔了一下,目光错愕,皇后给身旁的嬷嬷使了眼色,嬷嬷连忙将孟初霁搀扶起来,孟初霁投目到裴璟身上,裴璟过来牵着他,道:
“我送你到偏殿休息一会儿。”
孟初霁还能说个“不”字?
老老实实跟着裴璟到灵堂外边去。
离了灵堂,裴璟问他:“静静,你到太平寺去干什么?你差点把我吓坏了,我以为你……”
“我怎么?”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璟的神色庆幸而无奈。
上次去太平寺就冥冥之中给了他这样的预感。
孟初霁心情复杂,百转万千。
裴璟执起他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静静,你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离开我,要是你离开我,我……”
自从太后回王都以后,孟初霁总是给他一种随时都会走掉的感觉。
明明他与他很恩爱,他开始慢慢敞开心扉接受他,愿意被他拥抱亲吻甚至做更多的事,可他就是不安。
事实一遍又一遍的否认他的猜想,这种不安却并没有减少一丝一毫,反而愈加浓厚。
如此患得患失,他甚至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变得不像自己也罢,如果能留住孟初霁在他身边,他做什么都好。
孟初霁盯着他的眼睛,反问:“如果我走了,你就怎样?”
裴璟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他不喜欢从他嘴里听到“走”这个字眼,而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分明是想过要走的,想也不想地,他赌气似地说:“我就对大楚开战,让大楚交人,你必须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103.敲晕(一更)
孟初霁一刹脸色掩不住的难看,呼吸都不稳起来:“你疯了, 我们之间的事你拿两国战事来开玩笑!”
裴璟越发肯定他要走, 脱颖而出说出那么一句尚还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此时却一点也不后悔了。
“开玩笑?你本也是和亲来的, 和亲是何意义你不懂么?我不管你和皇奶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交易, 你若一走了之,我便对大楚开战, 所以——不要辜负我。”
他格外咬重了“开战”两个字, 看孟初霁的表情冰冻到了极点, 拳头紧紧握起。
而当孟初霁终于崩溃, 看着他的目光满是绝望的水光时, 他的心也痛了一下, 将他抱住,低声哀求道:“我有哪里不好, 你直言就是。你分明对我动心了的, 我感受到你对我动心了, 你为什么要走?皇奶奶说了什么, 她说的不算,我说的才算,生不了孩子没关系, 我不在意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孟初霁任他抱着, 心碎成了块, 他的手明明已经探进了袖子里, 摸到了那懿旨的棱角,但他没有勇气拿出来。
因为裴璟的威胁,更因为裴璟的哀求。
再缓一缓吧。
再缓一缓吧。
太后去世才不久了,裴璟正是难过的时候,如何还能承受得起他的打击,好歹等太后丧事办完,等他再平静一些。
“秋瑜。”
他轻轻叫了一声。
裴璟抬眸,定定地凝视他,孟初霁垂下眼睫,慢慢道:“你别多想,我没说要走。”
裴璟欣喜若狂,抱着他手臂收紧,过了好一会儿,孟初霁说:“秋瑜,我有点累,想回府休息可以吗?”
裴璟连忙放开他,捧着他的脸亲他的额头,“好,我让总管送你回去,你在府中等我,我明晚就回来了。”
孟初霁点了点头,跟着总管回府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孟初霁将懿旨从袖子里抽出来,定定望着上头的内容,半晌塞到装话本的筐箩里。
这多日的挣扎与决心,全都化为泡影。
他根本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
孟初霁颓然倒在床上,失魂落魄地闭上了眼。
遵从太后遗言,她的丧事不必太过繁琐复杂,停灵三日下葬,好早早去见先帝。
三日后,棺椁要请入皇陵,与先帝同葬。
皇室宗亲皆在场,镇南王虽是外戚,因着七绕八绕的关系封了王,送葬仪式上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