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129)
皇后道:“对了,你……”
她突然不说话了。
怀瑜道:“如何?”
皇后招招手,让他上来。
怀瑜莫名其妙,但还是上前站定。
皇后开口:“本宫当年虽嫁于你父亲,最后却还是成了遗憾,所以,你喜欢怎样的,本宫不会干涉。”
“说来,这竟然是一桩戏言成真的怪事。当年我左不过胡乱开口扯了两句,要秦桢与我结个亲家,后来事情太多,这句早给我忘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倒成真了。”
她叹息道:“秦桢不是有个女儿吗?你怎么把人家儿子看上了?”
怀瑜沉默片刻,说道:“他妹妹离世了。”
皇后道:“难道,你是因为人家妹妹不在了,索性拿哥哥凑活?我听闻大月国是有日月双生,样子也长得很像。这件事实在不妥,你这做的,直接叫大月皇室血脉断绝了。”
“别的外邦国家打中原,本宫便是打回去,也理直气壮的。这大月要是打中原,若是打回去,让本宫有点心虚。”
怀瑜古怪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压低声音,道:“我知你从小性格就霸道,若不是自己的东西,千方百计都要弄过来。但是感情的时候绝不能由你胡闹,明公子是个男人,又是故人之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到人家的,但是他若不愿意,你绝不可硬来。”
怀瑜道:“……我没有。”
皇后看着他。
怀瑜的手背在身后,无人察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纠正道:“他很愿意的。”
第94章 大宴封禅(二十二)
皇后不再多问, 只说道:“你没有强迫人家就好。”
停顿了一会儿, 又问道:“那些大臣的病,你可有解。”
怀瑜道:“有头绪, 只是大宴封禅之前好不了了。”
皇后了然于心, 道:“已经确认是被下毒,而不是病倒, 对吗?”
怀瑜点头。
皇后开口:“对外把这件事情瞒下来,就说大宴封禅将至, 朝中元老体力不支,是累倒的。切不能让外邦国家知道。还有,你从下面挑选几个看着可靠的人上来, 先顶替位置。”
怀瑜道:“我已有人选。”
皇后道:“还有封京的事情。现下朝中分为两派,镇国公虽然被我们软禁在宫中, 但是他手下的党羽可一点儿都不安生。楚之涣手握重兵,此时我们也不能和他硬来, 恐怕他提前造反。只要皇帝没死,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如果他要把京都封锁, 就随便他。”
说罢,笑了一声:“他想要瓮中捉鳖, 也不看看到底谁才是鳖。”
怀瑜开口:“我们的人盯着他的。”
皇后:“既然如此, 我就放心了。”
怀瑜走出大明殿,正好遇到楚萧云前来请安。
楚萧云见了他, 停下来, 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小国相。”
怀瑜看了他一眼, 示意自己已经听到。
楚萧云道:“对了,小国相。我今天从百花深处路过,发现那里被三王爷的侍卫全都包围起来。”
怀瑜不曾停下脚步。
楚萧云又道:“我似乎看到……”
他停顿了一下,又斟酌了一下,还是用了这个词:“国相夫人在周围走了两圈,似乎在调查什么东西?”
怀瑜的脚步一顿。
楚萧云道:“此事恐怕与三王爷脱不了关系,还请小国相多多注意。”
·
李闵君从屋外回来的时候,明长宴正在洗衣服。
刚跨进门,他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你不是去百花深处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长宴道:“看看你有没有被化骨绵掌给毒死。”
李闵君呵呵一声,“看来,你是什么都没调查出来了。”
明长宴道:“百花深处突然被重兵把守,看侍卫的穿着,应该就是三王爷的人。”
李闵君道:“难怪。估计是香香跑了出来,让他们感到危机了。等等,这么说来,嫁衣阎罗是三王爷的人?”
明长宴道:“我不知道。”
李闵君:“你这么说,我还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今年大宴封禅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城门口限行。听说,这也是三王爷的意思。”
明长宴抖了抖衣服:“什么意思?”
李闵君道:“你没出去过,还不知道么。好像是只让出,不让进。但是出去也得拿到出城令,否则不管你是宰相大官还是平民百姓,都一视同仁,一个也不准放走。”
说罢,他问道:“你在洗什么?”
明长宴开口:“衣服啊!”
李闵君道:“好端端的洗衣服做什么,是玉伶他们又偷懒么?你能不能少惯着点儿他们?”
明长宴道:“我自己的衣服。”
他把衣服挂在树上,又奢侈地用内力烘干之后,取下来,坐到李闵君面前。
桌上,除了茶碗,还有一团棉线。
明长宴做了一个凳子,又踩了一个凳子,衣服放在右手手腕上,左手则是拿起针线,慢吞吞地补了起来。
李闵君定睛一看,说道:“这不是你前几年的衣服么,怎么还拿出来穿?”
明长宴开口:“我没衣服穿了。”
李闵君挑眉:“什么叫没衣服穿,我看你现在身上穿的,不都金贵的要死!你的那个小国相,不给你买啊?”
明长宴道:“我好端端的要别人给我买做什么?”
他咬断了棉线,打了个结:“他帮我的忙实在太多了,哪儿能再麻烦他。对了,香香姑娘如何,你一直负责照看她,她有没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
李闵君道:“吃了睡,睡了吃,过得比我们好多了。”
明长宴点头:“她就没说想要出城?”
李闵君开口:“你就不能仔细听听我说的话吗?现在出生需要令牌,大门口限行,她一个弱女子,去哪里弄令牌?还想出去呢,我看啊,连出客栈都麻烦!”
明长宴道:“我去看看她。”
二人一同起身。
刚走出一步,李闵君突然惊讶道:“下雪了。”
先是一片,紧接着,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二人肩上。
李闵君开口:“今年的初雪真是姗姗来迟啊。”
明长宴道:“我不是很喜欢下雪。”
他往前走了几步,之间雪片越落越多,累积在他的身上。
来到香香房间,进门之前,明长宴敲了敲门。
香香似乎没有起,躺在床上,呜咽一声。
正符合了李闵君所说:吃了睡,睡了吃。
香香在床上,慢吞吞地问道:“谁呀?”
明长宴道:“香香姑娘,是我。”
香香道:“原来是你。”
她伸了一个懒腰,软绵绵开口:“我还没起呢,有事吗?”
明长宴道:“无事。只是来提醒你,按时吃药。”
香香开口:“我知。”
明长宴站在门口,却也不进去,交代两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他刚走,房间里,香香浑身发抖,眼泪因为恐惧,不受控制地落在床单上。
她被一名白衣女人搂在怀中,坐在床上,而距离脖子的不到分毫的地方,一片锋利的刀刃,闪着白光。
香香颤抖道:“他走了……他走了……你放过我吧……离离……”
方才,香香起床洗漱。
冷不丁,窗户猛地被风吹开,她正欲关窗,却不料窗口突然出现一个形如鬼魅的女人。
“你好啊,香香,好久不见了。”
香香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白瑾。
她原本在这一瞬间,就会被利刃穿心。
谁知,门口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白瑾微笑挂在脸上不变,身体如一张白纸似的,飘进了屋中。手上的刀刃,悄无声息的递送到了她的脖子前。
“不要多说,多说没有奖励。”
白瑾嗓音突然一变,与门外的明长宴,一说一答。
明长宴走后,香香愈发抖得厉害。
“放过我……放过我……”
白瑾微微一笑:“你很不乖。我们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刀刃,已经没入香香脖颈两分。
割破皮肉的钻心疼痛,从脖子开始,往四肢百骸传递。
“跑一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本来你还能活一命的,结果偏偏跑到明长宴这里来……”香香惊惧不已,白瑾继续道:“你跟明长宴说什么了?”
骤然,白瑾的手腕出现一丝血痕。
她瞳孔一缩,一条看不见银线,正捆在她的手上。
门口,明长宴笑道:“白姑娘,欺负小姑娘有意思吗?问她不如直接来问我?”
白瑾道:“你不觉得,我也是小姑娘吗?”
“是吗。”明长宴挑了挑眉,白瑾手腕上的线缠得更紧了,“你再敢动一下,就看看是我的线快,还是你的刀快。”
白瑾松开手,微微一笑:“我怎么敢跟天下第一比。”
她将刀片离香香远了一些:“你怎么发现我的?”
明长宴笑道:“我不与死人废话。”
白瑾道:“看来,今天你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明长宴眼神一凛,道:“我实在找不出能放过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