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曦拎着毒蛇缓步走过来,墨书墨砚见怪不怪,“小公子,就是这条毒蛇咬的吗?”
“嗯。”东河曦嗯了声,将死了的蛇递给墨砚拿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小孩是被什么毒蛇咬的了。
罗大夫看着那条五步蛇有些意动,但没好意思开口,只是回了边上村民的话,“的确是五步蛇。”
“嘶,还真是啊,这蛇可毒着呢。”
“可不是,飞小子还能活着,可得感激人小哥儿才是。”
“啧,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听人说过被这蛇咬了还能活着的人。”
“可不是,有些人还不知道感激。”
原就站在东河曦这一边的一些人都嘲讽的看了一眼老妇人一家,又扫了一眼方才话里话外都在说这蛇是从东河曦那边过来的那几人。
东河曦没理会这群人,转身来到顾君谦身边,“顾少爷,多谢方才的仗义执言。”
顾君谦收敛起心神,温声道:“不必道谢,我也并未帮到你什么。”
东河曦看着他,笑道:“话不能如此说,良言一句三冬暖,并不是真的只有帮到忙才能得到感激。”
良言一句三冬暖。
顾君谦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一句话,半晌嘴角微弯,“是在下着相了。”
东河曦眼带笑意,“不知顾少爷此时可有时间。”
“自是有的。”
东河曦看了一眼边上那些支棱着耳朵的人,在心里摇摇头,“顾少爷,不知可否移步到别处。”
顾君谦微微颔首,“可以。”
东河曦便抬步往前走,本来是想带着人往小山头靠着顾君谦家后院院墙的地方去,就地给人说一下之后他那边可能要打扰到他的事情,只是两人还没走呢,一哥儿一女便怒气冲冲的往两人走过来。
顾君谦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不耐之色,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未将其表现在脸上。
东河曦不认识两人,也没觉得两人是冲他来的,便还是准备带着人朝目的地去,眼看天色阴沉,怕是一会儿就该要下雨了。
“君谦哥哥,你要与这个小哥儿去哪里。”两人在东河曦身前停下,阻了他的动作。
为首长相清秀的小哥儿一副质问的语气,话虽是对顾君谦说的,视线却是一直看着东河曦,并未落在顾君谦身上。
顾君谦淡声道:“宁哥儿,我与谁去哪里与你并无干系。”
宁哥儿闻言微微扭头快速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睛,带着些委屈的道:“君谦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爹已经在寻媒人准备前来说亲了,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此言一出,周围人的眼睛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顾君谦神色虽然还算温和,但语气却微微有些冷淡,“宁哥儿慎言,我并未听闻此事。”
宁哥儿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的眼眶一红,扭头瞪向东河曦,伸手将矛头指向了他,“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哥儿了?是不是你勾引我君谦哥哥了,你,你真是不要脸。”
东河曦本来还在一边看热闹吃瓜,没想到转眼瓜就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无语,然后毫不客气的伸手将人指着他的手啪的一下打下去,“说话就说话,再伸手指我,信不信我把你手给拧下来。”
“你,你个野蛮哥儿。”宁哥儿这下是真的疼的眼泪下来了,捂着手往后退了一步。“君谦哥哥,这么野蛮的哥儿,你也能看上吗?”
东河曦有点想翻个白眼,觉着这样不雅,啧了一声。
顾君谦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东河曦,脸上的温和消失,双眼冷幽幽的看向对方,“宁哥儿,不要妄加揣测。我再说一遍,我与你并无干系。”对一个小哥儿,他并无法口吐恶言。
宁哥儿抽泣了一声,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娘细声细气的开口了,“君谦哥哥,我哥哥只是心悦你而已。”
顾君谦扯了扯嘴角,宁哥儿与那小女娘微微歪了下头不敢直视他,想到什么又赶紧看过来,但也只敢用眼角余光往这边看。
两人这副神态,顾君谦看在眼里,眸内没有半点波动,淡声道:“是吗?可是为何他从始至终不敢直视我一眼?如此也算是心悦我?”就他如今这副面容,心悦他?莫不如说是心悦他的家世。
东河曦微微侧头看向他,一双漂亮的黑眸正好落在半张布满交错狰狞疤痕的脸上。
第37章
此时的天色黑沉沉的, 仿似随时都能泼下一场雨水。
风也不知何时微微变大了一些,吹得人发丝飞扬。
从东河曦这个角度看过去,顾君谦这半张脸恰好处在阴影之下, 看着恍如鬼面,很是可怖,若是换个人来, 怕是要被惊吓得叫出声。
不过这样的伤疤, 对于东河曦来说,连让他变脸色都不到的程度。
末世里比这还要可怖的脸孔他都见过不知凡几,顾君谦这样的, 当真不算什么。
周围听到顾君谦话的人, 不少人也都如宁哥儿兄妹一般, 快速看了一眼之后立马转开视线,眼里的嫌恶半分都不掩藏,若不是还顾忌着他的身份, 怕是都要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了。
笔润与砚安冷着脸分站在自家少爷身边,对于周围人的视线习以为常却又含着一丝愤怒。
宁哥儿兄妹两人被顾君谦说得脸色绯红,带着丝羞恼与被说穿的尴尬,宁哥儿微微偏了下头, 看了一眼他完好的那半张脸, 在扫到他另半张脸时立马扭开了头,还在强辩, “君谦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是一个尚未说人家的哥儿, 今儿个能这般大的胆子过来, 已经是极为出格的行为了,自然不能再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来。”
东河曦挑眉, 这也是个诡辩高手。
顾君谦神色淡淡,对于其的说辞未加多说,顺着对方的话道:“宁哥儿,你既是知晓自己是一个尚未说人家的哥儿,便也该知晓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更不能随意对旁人口出恶言,妄加揣测。今日之事我会当作未曾发生过,希望你们家人也不要做多余之事,我只是代替祖父回乡祭祖。”
宁哥儿显然并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侧头将视线定在顾君谦那半张完好的脸上,偷偷舒了口气,一骨碌的说道:“君谦哥哥,这些都是你的借口,我已经从我爷爷那里听说了,你因着伤了脸与脚,被上京的未婚妻嫌弃,已与那人退亲。此次回乡来也不是你说的什么祭祖,而是特意回来躲避上京那些闲言闲语的。”
边上的小女娘脸色难看,连扯了好几下身边兄长的衣摆都未能阻止他的话,嘴唇嗫嚅了一下,苍白着脸后退了一步。
完了,这些都是他们偷听来的,若是被爷爷知道了,肯定会惩罚他们的。
顾君谦再是被上京那些人嫌弃,人也是顾家的少爷,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眼下他们将那些事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小女娘已不敢想象接下来要面临的惩罚了。
说完宁哥儿还有几分得意,也只有他们不嫌弃他了,还肯跟他说亲。虽然这人另外半张脸看着着实吓人了些,腿脚也有些不好使,但家里银钱多,就如他娘说的,男人看脸有何用,银子才是最实在的。
这么想着,宁哥儿脸上得意的表情便有些没收住。
周围听到他这番话的人一片哗然,忍不住窃窃私语:
“原来顾家这位少爷是因着被人退亲才回来的?”
“应该是吧,宁哥儿爷爷可是顾家少爷太奶奶娘家哥哥的儿子,定是错不了。”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
“理解啥啊,不过就是伤了脸与脚,有银钱怕啥,那些贵人就是矫情。”
周围的话声声落入东河曦的耳里,东河曦眨了眨眼,将视线往顾君谦的双腿上移,他方才没注意,好像也没瞧出这人腿脚不好使?
笔润与砚安双双怒视对面的宁哥儿,若不是自家少爷尚未开口,他们都要越俎代庖了。
顾君谦好似对这样的场面已经习惯,那些议论并未让他脸色有半分改变,眼里只是闪过一抹沉思,舅爷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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