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时他哥赶人走的时候,自己也没怎么劝阻,就顾着着急疑惑了,杨动英肯定在怪他,要不然人来上京也没跟他说一声,不就是在生气?
江晟总是后知后觉,心又大,后面反应过来事做得不对,心里后悔的时候,杨动英人都不在上京了,江晟难过了一阵,也就不在意了。
这件事情在江晟脑海中划过一下,他便又开始担心安逢的伤势,可他又觉得有杨家兄妹在,自己担心也多余。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觉着干看着也没什么大用,不得不承认他哥说的话——有他没他都一样。
还真是。
他不知怎么地,有些失望,跟护卫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
宁家府邸。
宁启则将安逢遇上盗匪一事告诉了宁巍,宁巍皱眉道:“这么大的事,怎今日才说?”
宁启则道:“还不知是如何情况,不敢妄言。”
“真要算起来,还是守卫军中筛人不细,查人不当,可不关宁家的事。”
宁启则点头,“也不知将军府小公子如何了,可有受伤。”
宁巍继续看着手里的账本,不在意道:“你送些补品药材过去。”
宁启则不想去,觉得以宁家和将军府的关系,这稍有不好便像是落井下石,他犹豫道:“可将军府似是对我们冷漠。”
宁巍道:“你不必担心这些,我心中有数,她不拒绝,便是在妥协,我知道她的脾气。”
宁启则不知宁巍所指何人,但猜想应该是凌君汐,于是他并不说话,心里却有些怀疑宁巍自负。
凌君汐到现在可都没见过宁家的人一次,就连将军府的小公子,都还是自己觍着脸上去见的,看在他送去屈君遥的画才坐上宁家马车。
宁巍对宁启则交待了几句,宁启则只管点头应,不再说什么了。
宁启则离开后,宁巍放下账本,阖眸,话语有些微妙:“我这个女儿啊,犟脾气,当年说着不改,也改不了,后来不还是跟个男人生了儿子,还是跟个猎户生的,可惜啊……”他叹了叹,却并未有多少真心可惜,反有些责备小辈冲动胡闹的意味,高高在上,“这儿子也是命运多舛,又是遭掳,又是遇袭的。”
他身旁的老仆顺着他道:“小姐离了家主,过了苦日子,就知道哪里好了。”
宁巍颇有几分骄傲道:“她这苦日子过得值,古往今来,有哪个女子能做得像她这般。”他浑然忘了从前都是以宁婧汐好武乖张为耻,现只觉得是自己教导有方。
宁巍叹道:“就是太犟了,还是要我低头迁就,罢了,她心里有气,让她撒吧。”
老仆道:“家主仁德大度。”
宁巍笑容满面,心情十分地好。
*
一场大雨后,暑热消了些,卖冰的生意都比之前寥落。
那日安逢遇袭的动静大,多多少少都有人瞧见,守卫军捉拿盗匪不及时,致使永宁侯的亲儿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言论在茶馆戏台被传得到处都是。
短短一年,将军府的公子又是落湖又是遭匪的,不免又被有心人猜测是凌初故意为之。
还有前些日子的万场一事,凌初做事张狂狠决,落下口舌,对他处理万场的手段颇有微词,一时间众说纷纭。
凌初被御史弹劾,道他在职徇私,尸位无责,守卫军中混入奸贼,治下不严。
凌初不能说是帝王所派来的人本身就有问题,只好咽下这苦果。
圣意没几日就下来了,凌初被革职,守卫军权尽数收回,守卫军副使空置,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位置一日没人,守卫军就全是萧翰统领。
江晟不服,当天就辞了好不容易考上的守卫军,借口是腿疾犯了,再难胜任。
凌初近两年起早贪黑的呕心沥血,皆是为他人作嫁衣。
一连几日,凌初醒来便叫人备马,直到护卫下属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已不用再去了……
他想看安逢,可杨家兄妹不许任何人探看,杨心华见凌初面有郁色,迟迟不离开,她治病随心,本就为安逢的伤而烦闷,见凌初在外面杵着,痛骂了人一通,而后让人煎了副药给凌初喝。
凌初夜里喝了药,竟是头一回睡到了日上三竿,令人胸闷的郁结散了些,他看着屋外艳阳高照,难得觉得一丝轻快,可又很快陷入苦闷。
他两眼血丝,满下巴青色胡茬,整个人都颓败不已。
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自己这两年到底都做了什么……若说自己守卫军副使这一职做得好,那为何上京中仍有多起案子,还是会死人,安逢好好地……也两次步入险境。
若是做得不好,那他这两年宵衣旰食,夙夜匪懈都是为了什么,他一心扑在守卫军公务上,未能察觉安逢被陈一示胁迫,没能看见安逢身上的变化,没有想清自己的心意。
这两年……过得真是糟透了……
他待安逢那样不好……如今与人心意相通,好生相处的时日也不到两月,还只有在夜里相见,他悔自己蠢笨愚钝,不醒悟得早些,恨自己未能提前捉住盗匪……
凌初双掌覆额,心痛如绞,万分痛苦,他责问自己,怀疑自己,痛恨自己,脑中好似有阵阵嗡鸣,紧闭的双眸中已有湿意……
自己太疏忽大意,将佩刀留给安逢,却不多说几句让人莫要离府。安逢如今昏迷不醒,人何时才会醒来,日后可会留下更深的病痛……
“……醒了!”
门外传来一声叫喊,凌初没听清,他声音嘶哑,喉咙干涩,像好几日都没喝水似地,“什么……”
护卫其实已经喊了好几声了,他不知为何凌初没听见,只又大喊道:“小公子醒了!将军和安夫人也回来了!”
凌初猛地起身,头晕得眼前黑了一瞬,他只凭借自己的感觉走到门口,才勉强视物,他瞧见护卫看自己的震惊眼神,料想到自己这般模样定是不好看的。
他嘴唇颤抖着,在想快些见到安逢和想给安逢好印象之间迟疑片刻,回屋刮胡子去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凌初:(小心刮胡子)
凌初:(洗脸)(照镜)(看到没刮干净)
凌初:(犹豫一下)
凌初:(继续刮胡子……)
第九十三章 思念担心
就算凌初再怎么掩饰,可人的精神状态总也掩盖不了。等凌初到了安逢院里,才知道安逢只是短暂醒了一会儿,便又昏睡了过去。
杨心华为了更好治他,专门让卢行义施针将他弄晕了,杨动英在旁飞速写着药方,满屋药香。
凌君汐和安诗宁也在安逢院里等着,见凌初这副模样,虽不惊讶,但也叹气,凌君汐道:“怀归辛苦了。”
凌初摇头,“我没能护好安逢。”
凌君汐道:“这不怪你。”
凌初望着那紧闭的门,“安逢醒了多久?”
安诗宁道:“只低声跟我们说了会儿话,便就睡了。”
凌初没能见到人,都有些后悔整理容貌了,问:“人瞧着可还清醒?”
安诗宁点头:“清醒的,”她轻叹了一声,“他很清醒。”
凌初听出安诗宁话语中的苦意,只以为是担心,他道:“清醒便好。”
到了夜里,江连江晟也来到将军府,他们之所以还没离开上京,全是因江晟又拖又赖,非要等凌君汐和安诗宁回上京再作决定。
当着凌君汐的面,江连可说不出口,江晟又绝对不会说,于是这件事到了凌君汐面前,倒没人提了。
好几人都待在安逢院子里,那院里的石凳都不够坐的,于是岁珠又拿来一个躺椅,江晟躺了上去,看着夜幕细碎星光,发起了呆。
他们几人都在等安逢醒来,气氛沉重,一时无话。
忽然,凌君汐开口:“承衔,过几日你和小晟回你们老家看看,今年清明你错过了,虽然是衣冠冢,但也要祭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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