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皱皱眉:“草原人?”
她轻呵:“草原人千里迢迢来我苗谷寻解药,真有意思。”
阿木尔还没答话,许言卿倒先坐不住,冷声嘲讽:“要不是姓白的,我也不至于回你这破地方遭虫子咬。”
紫袍默声离开榻边:“按理来说,白泽夕已不是我谷中人,他下的毒你们不应该找来苗疆。”
阿木尔听明白她这是不愿意给他们拿出许言卿口中那条在解药中作关键用处的蛇,当下怒气冲冲站起身,呵道:“可人怎么说都是从你们这出去的,这毒也是你们这里的!”
紫袍闻声望向阿木尔,听后静了一个呼吸,道:“确实。”她又朝外走了几步,话却拐了意思:“让我苗谷的毒流落在外危害世人,也有我的原因,此事我赔不是。”
阿木尔张开的嘴重新闭上,有些摸不准这苗谷里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许言卿的眼睛跟着紫袍女人从左移到右,最后看着她站定在自己面前。
“想要见圣蛇,可以。”女人掩在纱下的红唇吐出一句话,“但话至此,我此番是为苗谷着想,此等毒白泽夕若已经散出江湖,之后被有心之人利用,于我苗谷大不利。”
她的眼瞳好似蛇孔,锋芒直往许言卿身上扎:“我看在苗谷的份上,仅此宽宏一次,给你配解药的机会。解了毒,你就拿着药立刻滚出苗疆,以后再敢踏进我谷半步,我定要留你全尸。”
许言卿握紧拳头,绷直唇缝,毫不示弱地直视回去。
紫袍并没有在这里做多停留,说完这些就先一步踏出屋子。少年从身后倚住的柜子上直起身,带着许言卿离开前,笑着冲屋中众人说道:“等着便是。”
许言卿这一去,又是整整三天。期间勃律好似陷入更深的昏迷中,浑身愈发冰凉,活像被冰块冻住了一般,搭在鼻下仿若已经感知不到气息。
就在几人焦急到商量要不闯谷找人的时候,许言卿回来了。
他自打回来就什么也没说,论谁来开口都不讲在苗谷里发生了什么,只冷着一张脸忙活,把从苗谷里带出来的东西亲手制成解药给勃律服下。
这药有了圣蛇这味引子,配出来果真长了奇效,连饮几日,这勃律身上的脉纹竟是消了大半。
等青脉淡下去不少后,许言卿又让他们搬来一个大木桶,灌满水,把人抬进去药浴了几日。
这夜,晚上的苗疆夜深人静,听不见丁点声音。元毅站在屋门口,折开一卷纸条,看了两眼上面的字,便又叠起来。
他听到身后传来声音,笑着背过手回头走进去,看着屋中屏风后已经醒来,刚从木桶中扬水踏出的勃律背影,道:“现在感觉如何?”
已经披好衣衫的男子转过身,扶着木桶站了一会儿,半响才稍稍提起些气,缓缓开口:“我这几日……仿佛大梦一场。”
“哦?”元毅颇有兴趣,尾调上扬。
勃律抬起手臂,端详着上面已经淡去不少却依稀仍能瞧见流过的青色脉络的痕迹,吐出一口浊气。
他似有感道:“我全身好似跟洗髓了一般。”他顿了顿,“很轻松,特别轻松。”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那就好。”元毅笑着道,“那么我有一张来信,不知你可有兴趣?”
勃律抬上眼帘,冷静瞧着他:“什么来信?”
“关于西北的。”元毅从指尖转出那叠纸张,从屏风旁递给勃律。
勃律一愣,先没操心为何身处苗地元毅还能收到东越传出来的信。他快手接过,打开扫了两眼,面色凝重地合上。
“西北又开战了。”他说。
“是啊。”元毅道,“不过还有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勃律望向他。
元毅笑道:“祁牧安醒了。”
男子倏地睁大双眼,不禁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元毅从屏风旁往外走,“他数日前就醒了,但当时你刚入苗地陷入毒发昏迷,那几日我们整天忙着给你解毒,险些忘了这茬事。”
勃律直接略过这些话,追问:“那你可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听说人挺好的,一直居于营地指挥前阵。”元毅想了瞬,“听闻这次迎战的,是狼师?”
他侧眸看向勃律:“是你的兵马吧?”
勃律点头:“是。”他嘴角压抑不住上扬,“是我的狼师。”
元毅笑起来:“听说西北这次开战的首仗可算打的十分漂亮。”
勃律向男子谢过:“湘王若之后还收到有关西北的消息,烦请一一告知我。”
元毅颔首:“那是自然。”
第二百二十三章
西北的仗连续打了有足足十数日,双方才终于在小丘壁拉开兵马距离。敌方退回到临时圈出的营地养兵蓄锐,而符燚留下一小半的兵力守在小丘壁的东面,占据东越暂时打下的地盘,剩下的则由他带着兵马一路返回东越兵驻地。
祁牧安一直居于后方,在营地中养伤,符燚回来的时候他正待在议事帐内心不在焉地琢磨沙盘。
苏俞这些时日一直在军中代替重伤的他处理军务,护在他身边的人就换成了一个名叫段筠的寡言少语的男子,整日面无表情惜字如金,让符燚每次撞见都觉得他这张无休止的嘴变得毫无用处,说几句就能被噎回来,久而久之他就有些避着此人。
于是他掀开帐帘看见里面的人时脚步一顿,后脚跟当即就想挪出去。
段筠听见声响,侧首抬头扫去一眼,之后再若无其事落回原位。
“回来了?”祁牧安闻声望去,吐出来的气息仍旧微弱。
他身上在战场上留下的伤未痊愈,如今从自己帐子走到这里仍旧需要人搀扶,更别说骑马率兵打仗了。
军中的随医能力有限,且环境不利于养伤,苏俞三番五次让他回京城医治,但他都将人的话借口搁置下来,直到今日都未曾有收拾东西动身的打算。
只有这些日子跟在他身边的段筠和符燚知道他一直在等什么。
西北的消息一叠叠地往上京传,可却唯独收不到从上京传来的关于勃律的消息。那一行人自打进入南界就失了音讯,祁牧安几次担忧是出了何事。
——不知道此次西北胜战的消息,能不能换来勃律的音讯。
符燚还没走进来,就一眼看穿了他待在议事帐定已经许久。他身上仍穿着未脱下的兵甲,上头灰扑扑溅着干涸的血,从战场上马不停蹄的回来,第一时间直奔议事帐是为寻余老将军汇报情况,怎想掀开里面坐着的只有这两人。
男人想了想,放下帐帘,也扫段筠一眼,听到祁牧安的话之后走了进来,坐到他对面。
他看了一圈,说:“你不好好在自己帐子里养伤,坐这干什么?”
祁牧安顿了一息,视线落回沙盘上,说:“在等你的汇报。”
符燚一语说穿:“怕是在等勃律的消息吧。”
被戳穿的祁牧安面不改色,却也没说话。
“你且放宽心,既然勃律让我转告你在这等他,他就一定会来,你等着便是。”符燚拍拍身上的兵甲,“指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解完毒正往这边出发了呢。”
祁牧安抬眼看向他,默了许久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符燚动作一滞,不解地望他。
祁牧安嗫嚅着,心有怯意,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他怕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变成真的了。
倒是符燚直言了当问:“你梦见他死了?”
祁牧安立刻闭紧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男人举起双手叹口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颇为烦躁的抓抓头发,小心翼翼瞅眼祁牧安,开口:
“实不相瞒,前几年我夜夜都能梦见他……梦见宝娜死在战场上的情景。”符燚深吸一口气,略皱起眉,似是不愿回想那时的旧梦,但很快他又舒展开,仿佛心中早已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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