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自己分明就没欺负他啊。
“你………”
元锡白还未从从震惊中回过神,动手的人却好像率先反应了过来,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便紧紧收握成拳,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喂。”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元锡白狐疑地望着宋钊拒绝交流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上去,像个影子一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那人去竹园,他便跟到了竹园,那人去书屋,他便跟去了书屋,那人去茅厕,他便……
“元锡白,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钊放下扫帚,忍无可忍地转过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好似着了火一般,燃的全是愠怒之色。
“方才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别跟着我了。”
“哦。”
元锡白望着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生气啊。”
“今日平白无故被人骂了娘,最丢脸的时候还被最恼人的家伙瞧见,该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而且这几日又没欺负你……”
宋钊闻言也愣了一下,不知不觉皱起了眉,最后生硬地回了一句:“同你没关系。”
其实不是他不愿理元锡白,只是现下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心中突然爆发那股烦闷感的缘由。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书院门外那条小溪底下的石头,而那股情绪就像附在上边的绿苔藓,怎么冲也冲不走。
并且每一次靠近那家伙,心中的异样感就会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两种相反的情绪在激烈地交战一般,最终汇成了一股堪称混乱的心情。
良久,宋钊才看向了元锡白,心情好像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你讨厌我吗?”
“讨厌啊。”元锡白不假思索地答道。
得到回复后的宋钊内心却莫名松了口气,轻声道:
“我以后会离你远一点。”
“你也……别来找我麻烦了。”
语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学堂走去,只留下元锡白一个人在斜阳中恍神。
“好不容易关心他一次……居然给脸不要脸——真是欠收拾………”
元锡白望着那消失在墙角的身影,心中实在气不过,从地上捡了根长树枝,恶狠狠地朝藤架上的花乱划一通。
可怜的蔷薇成了出气筒,粉白的花瓣同枝叶零落了一地,宋钊方才清扫过的角落转眼间又变成了一地狼藉。
就这样糟蹋了许久,元锡白低头望着地上片片残红,望着夕阳下自己孤单的影子,心中也起了一股莫名的烦思:
“莫名其妙……”
第77章 番外·点红妆
【只恐深夜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又是一年春。
“子初,好了吗……”
“你别动!我还没点呢——”
紫檀方桌上静静地燃着一对龙凤双烛,赤黄的柔光盈满了一厢天地。
烛前的元锡白着一身绯色织金锦服,鬓发难得用牙色玉冠束了起来,更衬得他眉眼疏朗,英气非凡。
只见他俯下身以一种变扭的姿势半蹲在床前,手中还握着一支蘸了朱砂的兔毫,似乎正犹豫着该往哪儿下笔。
宋钊今夜难得穿了一身朱色衣袍,闻言顺从地闭上了眼,任由那人的笔尖在自己脸上比比划划。
“好了。”
他还未睁眼,面上便被什么东西给胡乱盖住了。
元锡白看着宋钊头上那绣着鸳鸯牡丹的囍帕,不禁勾了勾唇,好似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般:
“你先坐在这儿,不要动,也不要睁眼。待我唤你了才能睁眼——”
随即,便转身去红花木矮桌上取那合卺酒来。
自从苏家获罪、新帝即位后,京中便无人再提先帝为右相乱指的那门亲事了。况且元宋两位家主异样的亲密关系世人皆心照不宣,纵使大胥未有男子成婚的先例,这两位在史书轶事中大约也会成双成对地出现了。
正好四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日,元锡白便想着当天夜里顺道拜一拜天地,也好把两人的终生就此定下了。
既是两个男子成亲,也不好办得太过张扬。
宾客免了,酒席免了,花轿免了,什么三书六聘、十里红妆都免了,就在自家府上低调地办个二人婚宴,省得朝上那些老迂腐整日明里暗里地嚼碎嘴皮子。
虽说一切从简,但寻常婚事里的大小物品无论用不用得着,反正都备齐了。宋钊给两府中的下人仆役都包了红包,内室的灯笼换成了喜鹊与海棠的样式,门前还用金箔磨成的细粉洒了一遍,路过时还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感觉头上那层盖头被人缓缓掀开,宋钊又闭目坐了一会儿,见元锡白还未让他睁眼,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还未好么。”
元锡白眼珠直愣愣地瞧着宋钊眉心那点沾血似的朱砂,感觉心头像烧起来似的。
那人的容貌本就清冷卓绝,再添上这么一点恰到好处的艳色,好似那入了尘世的谪仙一般,令人见之忘俗,心魄尽失。
难怪人说这洞房花烛实乃人生三大喜事之一,这重头戏才刚开始他便有些受不住了。
“好、好了……”
元锡白俊脸微红,想要起身去拿桌上那两杯合卺酒,不料今晚这新郎官的衣裳层层叠叠的实在繁琐,他才走了没两步,便不慎踩着了袍角,整个人往前绊了一下跤。
“当心——”
宋钊眼神一沉,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小臂,使了好大劲将人给及时拽了回来。
只不过那冲劲儿实在太大,两人一前一后地跌坐在了床上,囍被上的花生红枣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什么破衣服!……”元锡白的屁股还被硌疼了,尴尬地皱着眉,作势要将最外层那件迤地的罩衫除去。
“等会。”
“怎么?”
宋钊静静地看着他,右手缓缓抚上了那镶着翡石的腰带,俯身道:“我来。”
*
“……今夜是我掀你的盖头,按理来说是我娶的你。”
红罗昏帐里,元锡白感觉腰间一松,随即自己的腕子便被那条朱色锦带缚着举过头顶,憋屈地系在了床头上:
“你身上还有伤呢……就、就不能让我一回吗!”
宋钊倒是一副衣冠齐整丝毫未乱的模样,边解他衣衫,边垂首去吻他颈侧:“……怎么让?”
元锡白被那湿热的唇勾得乱了呼吸,眼看着那人就要将他衣裳连着底裤脱光了,忙喘着气道:“起码——”
“起码我得在上边吧……”
宋钊闻言眼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弯:“子初是想……”
“是,我早就想了。”元锡白撇了撇嘴,“看着你这张脸,是个男人都会想的吧。”
宋钊并不正面回应,只是隔着布料用食指戳了戳他微微鼓起的裆部,淡淡地道:“我的标准可是很高的。”
“你都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元锡白望着那人眉心一点勾人的红,心中仿佛有千万只蚁虫在瘙动,于是压低了嗓子,放出撒手锏:
“淮庸,你让我试试吧。”
宋钊闻言果然表情松了松,垂眸了好一会儿,才抚着他的大腿道:
“三刻钟。”
“你能坚持三刻钟我就让你一次。”
元锡白夸张地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不过你说的!右相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可不许反悔……”
宋钊笑着摇了摇头,指头一勾,解开了元锡白最后一件里衣:“非是我看不起你。”
“只不过,你对你自己的身子实在是不够了解。”
今夜相府新婚,正房附近伺候的下人们都被遣散了,就连平日里喜欢串门的胖坨也被禁了足,唯恐听见什么不该它听见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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