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颜从来脾气都好。此刻突然发怒,姬何也有点发怵。纪宁更是脖子一缩,方才一身煞气立刻不见了,语 气柔和得能拧下水来,
“是我不对,不该跟他计较。清颜,你不要发怒一一方才才动过内功,真气走岔,可不要再伤了身子。” 一边说,他一边自然而然地将白清颜揽到了自己怀里,手就往那衣襟中探去。白清颜不悦地瞪他一眼,他的 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在他胸前摸了一把,才算老实下来。
“姬何兄,听你的意思,你是有准备的。”白清颜语气和缓,“若是你对纪宁不满,要叫他服软求你才痛快,我 来替他求你一一姬何兄,我求你出手帮忙救我一命,行吗?”
“不用不用,阿颜你跟他怎么能一样。”姬何连连摆手,“我这次和我皇兄一起过来,必然要多做些准备。虽然 还使节馆里明面上的人都被扣押了,但是暗地里还有不少斥候,便装在外候命。”
“那要如何与他们联系?”
“找个空旷些的地方,我自有办法。”
这皇宫中不像是荒郊野外,要说空旷,怕是没有哪里比人人畏惧的陛下寝殿更空旷了一一白清颜随二人跳上 屋顶,目之所及除了屋顶就是花园,就是没见到几个人影。
“方才我走得急,没有注意一一这里怎么没有人守卫?”
纪宁将冉逸的怪癖也同白清颜说了一遍。白清颜一边听,一边观察四周地势和建筑,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纪宁,以你在狼邺朝堂上做官十年,你有没有发现这皇宫中房舍布局有所改变?”
“我入宫面圣,也只是当上大将军后才多起来,而且来到寝殿的次数也很少。”纪宁凝神细思,“不过你这样一 说……这周围的东西似乎是变了不少。”
“西南角的耳房,还有这几块巨石、凉亭,是不是都是后建的?”
“是。”纪宁也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白清颜心神有些恍惚,“我还需要再确定一番。”
姬何一直在一边观察日光的方向,似乎想要确定现在的时刻。等了一会,他凝神远望天际,突然吹了一声口 哨。
白清颜恍然大悟。姬何这是在呼唤信鹞!
信鹞能够听到声音的范围虽然很大,但是也不可能覆盖整个狼邺王都。大燮人一定是事先做好准备,每日定 时定点放出信鹞,确保信鹞飞行的范围能够将全城都包括。这样姬何他们在任何地点,捏着特定时间发出暗号, 都能够召唤到信鹞了。
果然,不多时,一只大鸟舒展双翅,扑簌簌落了下来。姬何从衣袍上撕下一角,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 字,又绑在了信鹞脚上。他拍了拍信鹞的头,
“去吧!”
信鹞长鸣一声,展翅飞走了。姬何目送它飞远,然后回头看二人一眼。
“他们收到信,会尽快整合人手,与我们里应外合。现在我们有四人,除了清羽以外都有自保之力。若是出其 不意,想逃出皇宫问题不大。但是我要去找我皇兄,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宫中。”
“他会不会被冉逸囚禁了?”
“看起来不像。”姬何蹙眉道,“我皇兄武功也不弱,冉逸又没有给他上镣铐。其实我很奇怪,最初皇兄为何要 自己表明身份呢?本来冉逸不该注意到他的。”
“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要做。”白清颜心中五味陈杂,“或者,有什么特殊的话要与冉逸商量。”
“不应该啊。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我们大燮与狼邺之间一直是不温不火,谈不上敌 对,更谈不上交情。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一一我何尝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何可说?他们这一次的会面,与冉逸的邪法有没有关系?
白清颜叹息一声。他眼光扫过地面那些新冒出来的建筑摆设,心内的忧虑更深了一层。
几人回到寝殿中。
“清羽,你别走那么快啊!你脸怎么样了?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喂!清羽我在跟你说话……”
姬何讪讪地同鹿鸣山说话,鹿鸣山却不愿理他,走得很快。二人一个走一个追,与纪宁、白清颜二人拉了几 步距离。
白清颜有意放慢脚步。
“纪宁,冉郡王也在这里。”
“我知道。”
纪宁微微点头,
“方才进来时,我看到他在地面下,就是你出来的那个通道中。只是他看到我和姬何,没有出来一一他是不是 不想让姬何知道他在这里?”
“应该不是姬何,而是姬胤。”
“姬胤?”
纪宁有所不解,“怎么,冉尘知道些什么?”
“我不确定。但若他怀疑的事情是真的,这次的事情,严重性远超你我所想。”
白清颜抬头看了看,鹿鸣山与姬何已经拐回殿后了。刚才几人已经商量过,为了防止冉逸派人回来查看,鹿 鸣山要回到远处,伪装成还被铁索绑住的样子,以防万一。毕竟,按照白清颜的推测和冉尘的说法,下一次献祭 是几日后,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
“纪宁,你帮我望风。我与冉尘说些事情。”
白清颜走到地宫入口处,轻轻敲了敲。
“冉郡王,你能听到吗?只有我和纪宁二人在外面。”
很快,地宫门开了。冉尘坐在其中,视线在纪宁身上微微停留。
“冉郡王! ”纪宁见他的样子,似乎比之前二人见面时更加消瘦。他心中一惊,只觉这绝非什么好征兆。
一一若是这一次不能将他顺利接出去,他还能在这深宫中熬多久?
冉尘见到纪宁,却像是有些欢喜。
“纪将军果然是个守信的人。方才太子殿下已经告知我,龙野将他们送到了宫中,躲避皇兄的追捕。想来,龙 野能做到这些,纪将军已经将我托付的东西毫无保留地转交给他了。”
托付的东西?
“你是说,那张写满姓名和地址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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疋。
那样薄薄一张纸,不过十几个名字,就能够撬动这样大的能量?纪宁不禁对冉尘刮目相看了。但冉尘神色如 常,
“既然纪将军也进来了,想来龙野那边的事情也算顺利。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还没有得到龙将军的回信。”
白清颜插话道,
“但我确实有很要紧的事情要问你。”
“是什么?”
“冉郡王,你久居宫中,能否帮我画一张宫中地图?以你皇兄的寝殿为中心就好。”
“是为了逃出去么?那好,我替你将几条路都标示出来。”
“我不仅要出路,还想要以这寝殿为中心,发散出去的全局图。”
冉尘有些奇怪地看了白清颜一眼,没有多说。他直接用手指在地上的灰尘中描画起来,口中还向白清颜解释 着。
“所以,寝宫周围这几间建筑都是新建的?包括那些山石亭台? ”白清颜听得极为认真,最后用指尖在其中几 个地方点了点,
“这几个地方,是不是住了人?”
“这我倒不清楚……”
冉尘有些迟疑地说,“我被关在这里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出去。宫中人丁零落,宫人们住在哪里我也不知。” “这不是关押那些大燮人的几所房间?”
一边的纪宁突然发声,
“我刚才想找你,每个房舍都去摸过底。你画出的这几个房间,都是关押大燮人的地方!”
“果然如此!”
白清颜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冉逸这一次的计划,绝非你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听到与冉逸的计划有关,冉尘立刻追问起来。白清颜的语气中带着震惊和焦急,
“他用了几年时间,在寝殿周围建了这么多建筑和庭院,最后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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