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154)
氧气输送装置的管道已经燃烧了起来,周蔚肋间受的伤还没好,这一扯挣间又撕裂了伤口,他单臂提携着靳雨青向门口冲了一段。一回头,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地席卷了大半个房间。
后有顷刻就会爆炸的房间,前有不明就里冲下来护主的杭锋手下。
见已无法轻松逃脱,周蔚一把将靳雨青护在怀里,用外套裹住他的头颈,用自己整个身躯覆在他的身上。同时密实的藤蔓从背后展开——他几乎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将能够驱使的藤蔓全部展出来,馕成一个结实的中空球,把他俩牢牢地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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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雷诺大楼外。
霍斐斜撑着一辆救护车的侧门,焦躁地望着大楼门口的方向,每隔几分钟就向旁边的霍楚成问道:“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霍楚成也盯着时间,“你先去医院,我再率一队人进去看看。”
“我没事,再等会吧……”霍斐摇摇头。
霍楚成劝不动他,便调了口令,召集出一批人手。
一转身,就被霍斐叫住:“哥,小心点。”
“嗯。”霍楚成点了点头,说着回过头下命令道,“第五小队,随我——”
轰然一声巨响。
就连众人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了三震,一阵慌乱之后,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第122章 枪与玫瑰23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震碎了半边承重墙,雷诺大楼本就伤痕累累了,再遭此一劫更是摇摇欲坠,数不清的砖石和金属板砸在藤蔓球上。
所幸的是不间断的疼痛使周蔚能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只是没多久这意识也慢慢地麻木了,困意不断地席卷而来。极度的疲累中,他摸到口袋里还剩一支高强度营养剂,想了想还是全部注射给了靳雨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废墟里终于破开一个小口,亮光从藤蔓的缝隙里漏进来,扫在周蔚的眼皮上。他模糊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遂支撑着最后的气力将藤蔓松开了几层……
“——周蔚!”
昏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声叫喊,好像是霍斐那厮的声音,周蔚也懒怠睁眼去确认了,眼皮一沉,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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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青再醒过来时已是几天后的深夜,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是嘴唇上湿凉沾过的水润。塌着的睫毛软软地支棱开一个缝隙,还未撑起就被床头过亮的灯光惊地重新闭上,仿佛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重新钻回了自己的堡垒。半分钟的适应时间里,耳边窸窣想起搁置东西的声音,旋钮的声音,和刻意放轻的呼吸。
再睁开,是仅剩一点昏黄侧灯的病房,和在朦胧微光里满眼深情的男人。
周蔚调高了病床的倾斜度,他放下手中沾湿了的棉签,拿起一杯插着弯头吸管的温水杯,轻轻地怕惊吓到他似的说道:“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靳雨青愣愣地看着他,配合地张开嘴,含住吸管的一端。
“今天天气很好,不是很凉。我就没叫他们打开控温器,只开了点窗通通风,觉得冷的话就告诉我。”周蔚搬来一只小桌子架在病床上面,转眼又从床头柜的保温箱里取出一只密封碗,密封盖一打开,浓稠的米香味就盈满了鼻腔,“医生说你身体指标还不错,醒来以后可以吃一点易消化的东西。我熬了点清粥,只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就只好先存在保温箱里。”
周蔚抚了抚他的发鬓,“现在感觉怎么样?”
靳雨青抬起被子底下的手臂,顿时被周蔚制止,一边整理着他的被角一边说:“你手臂中了弹,身上还有外伤,医生说要静养。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周蔚嘱咐他闭上眼睡觉。自己却忙活了好一阵,一会儿是端了热水帮他擦身体,一会儿是伺候他喂水喂药,一会儿又叫医生来进行苏醒后的临时检查。等夜里一点多,见靳雨青睡熟了,周蔚才起身离开去取检查结果——看到除了有点低血压之外一切都算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一推开病房的门,本该在休息的靳雨青正半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一条腿已经搭下了床沿,满额的虚汗扑扑地往下掉,宽大的病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晃荡着。
听见“嘀”的一声门响,靳雨青匆忙抬头,鞋也来不及穿便往下跳。虚软的两条腿一时不听指挥,整个人直挺挺地就往前扑,他下意识想去抓点什么,却又打翻了床边的小桌和桌上那碗忘了收的粥。
乒乒乓乓、人仰马翻之际,周蔚倏地冲过去从腋下携住了他:“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靳雨青被问到了,却也不肯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周蔚把他抱回病床上掖好被子,然后清理过打翻在地的粥,那道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怎么睡不着?”周蔚叹了口气坐回他的床头,两手按摩着靳雨青的太阳穴,“做噩梦了?”
靳雨青身子一僵,睁得大大的眼睛慢慢扁了下来,抓着周蔚的那只手捏的死紧。
周蔚低头看了看,感到他在细微的颤抖,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发现而竭力压抑着。只是稍加细想他便明白了,心里不禁一阵酸楚,俯身拥住对方,细密地亲吻他的耳缘:“是噩梦,别怕,我在这里呢。”
“我……”靳雨青张开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难的溢出,过了好久他才调整好自己的嗓音,“我梦到……安安死了,你也死了……周蔚,那只是个梦是不是?”他忽然想到什么,突然挣开周蔚四处去看,见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急道,“保育盒呢?我不送培育所了,我们自己买人工子房放在中央宫里……我们自己孵化……好不好?”
周蔚哽噎唤道:“雨青……”
“多贵我都买!我有钱了,你看,我名下有好多资产……我的通讯手环呢?”靳雨青翻开自己袖管,发现两腕空空,又不死心地去掰周蔚的手,“不信你给范总管打电话,让他查我账户!”
正闹着,病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赫然就是一脸凝重的范总管。
靳雨青直起身子叫道:“范总管你来的正好!你支出一笔钱来买台人工子房。周蔚不信我有那么多钱来养安安,他怎么能不信呢!”
范总管左右难为,支吾了好一会才向周蔚说道:“人手我都联系好了,过两天就能下、下葬……”他顾及到靳雨青,没再明白地说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颇为复古的镀金钥匙,“这是皇家墓园的钥匙。”
周蔚刚要伸手去接,就被靳雨青一个快手抢过,“咚!”地甩到远处的墙面上,转过来眼目赤红地瞪道:“什么墓园!谁死了?皇室没有人死!那只是个噩梦……你不是也说那是个噩梦吗!?”
靳雨青也是气急,登时就要离开病房,两人挣扯间指甲在周蔚的手臂上挠了一条红印。他一拳打在周蔚胸口,也没注意到男人促然发出的轻哼声。
范总管傻在原地,半晌才想起来上前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摁着靳雨青把他弄回床上,谁知他刚从昏迷中醒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对抗他们。而且顾及他身上有伤,又不敢太过用力。最后周蔚摁着他双手,几乎整个人是骑坐在他身上的,在吵闹间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吼了一声:“靳雨青!你再闹下去我刚接好的肋骨又要断了!”
听此,靳雨青才怔怔地安静下来,眼睛移到他的胸口,看到洇出衣料的一点点红迹。
“周先生,陛下他……”
周蔚咬了咬牙,略带疲意地说:“没事,范总管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另外,安排好那些媒体,陛下受伤的消息先不要宣扬。”
范总管应了一声,踌躇地望了陛下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直到靳雨青彻底卸下力气不再跟他反抗了,周蔚才从床上起开,两人在这次挣闹里都搞得形容狼狈。周蔚垂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插进自己的额发里;而靳雨青则保持着刚才被摁住的姿势,动也不动,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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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周蔚要忙着代为处理中央宫的政务,还得派人去追捕趁乱逃跑了的谭启明,每天到了傍晚才有时间到医疗区看望靳雨青。
范总管时不时会来送一些日用品,其余时间多是刚出院的司雪衣和霍斐他俩陪着,就算靳雨青不愿意说话,只是听他俩聊聊天好歹也会让病房里多点生气,不至于让靳雨青把自己逼到死角。
听护士说,他除了不肯吃也不肯喝、全靠营养液输着之外,别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让医护组为难。只有每回周先生来了,他像是怕周蔚生气,才肯赏脸喝两口周蔚亲手炖的粥。只是胃里空了不少时日,即便是粥也喝不下太多。
夜里,两人又是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床沿,相视无言。
周蔚两侧下颌角都瘦得现了形,这日他为了麻痹自己还喝了点酒,此刻一脸疲态地看着床上的人,终于还是先开了口:“雨青……”
靳雨青莫名战栗一下。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一样。可你能不能——”他抬起头来,下巴颓废地覆着一层短短的青茬,在看到靳雨青那张苍白惊恐的脸庞时,又情不自禁把音调压了下去,“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我也很难过。”
顿了片刻,周蔚才悲哀地道:“……我也是安安的父亲。”
许是某个字眼打动了他,靳雨青干涩地转了转眼珠。
周蔚低头吻向他的唇角,轻轻一沾,闭目哀凉地叹息:“不仅安安需要你,我更需要……雨青……如果你都不要我了,那我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