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少偷偷把狄其野拽到一边。
阿左一脸的不忍直视,提醒:“将军,太狗腿了,就算你想明白了,知道不能对主公肆意任性,这也太狗腿了!”
阿右直指重点:“而且主公快忍不住想揍你了。”
阿狼没看出不对来:“将军多关心主公,这不挺好。”
阿豹感叹:“将军,我对姑娘都没您对主公殷勤呐!”
阿虎先前给狄其野惹了麻烦,不好意思跟着其他人一起讨伐狄其野,但也不住的点头,确实是太过狗腿了。
狄其野刚开始还不服气:“我这是关心顾、主公,什么叫狗腿。”
偷偷跟来的牧廉也给狄其野帮腔:“就是!师父是表达对主公的淳淳忠心。”
说完,牧廉还给了狄其野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师父,我绝对会帮你死得名满天下的。
“好吧,”得到牧廉的肯定,狄其野终于反思了一下,“你们觉得我做得不对?”
牧廉很不开心。
阿左提醒狄其野:“将军,主公不是没出门打过仗的公子哥,他是我大楚的火凤杀神啊。”
阿右补了一句:“虽说主公只擅水战。”
阿豹一针见血地加码道:“将军,主公是君,您是臣。”
阿狼这才觉出不对来,也认同兄弟们的说法,对狄其野点了点头:“他们说得对。”
于是狄其野打马回了队列,看了看顾烈,忍住了没说话。
他不说话,顾烈开口了,顾烈主动靠近了狄其野,咬牙问:“狄将军,你是不是以为本王没出征打过仗?”
狄其野叹气。
果然被误会了。
狄其野很无奈地说:“主公,卑职冤枉,我是关心你啊。”
顾烈嗤之以鼻:“你少闹幺蛾子,就是关心了,不必弄这些虚礼。”
天可怜见,战无不胜的狄将军竟然出师不利,尽管表面如常,其实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小忧伤。
于是他们行军路上遇到的第一座翼州城池,翼州秦州交界的涿渡,就倒了大霉。
第60章 紧闭城门
涿渡城的守军将领, 是王家嫡系将领王识献。
不久前, 宫中传来王后怀孕的喜讯, 王家上下精神为之一震,好好对着耀武扬威的柳家出了一口恶气,越发把北燕江山当作自家江山。
王家家主特地发了文书, 言辞恳切,请各位王家将领一定要守住三州边境,给宫里一个交代。
所以, 王识献自从探出楚王派来攻打翼州的是大楚兵神狄其野, 胡子都愁白了一半。
幸而,经过王识献与手下幕僚们连日连夜地分析准备, 他自认找到了应对狄其野进攻的最佳方案——闭城不出。
打反正是打不过,只能紧闭城门, 看能不能拖到狄其野主动放弃,另攻他城。
可以说是非常的大丈夫, 能屈能伸。
其实就理论而言,王识献的守城战略是没有错的,以静制动, 以逸待劳, 避其锋芒,如果是善于发觉战机的将领,接下来还可以攻其不备。
然而接下来,王识献将政斗才能发挥到了极致。
制订了守城不出的战略后,王识献立刻派手下开始为紧闭城门做准备。
首先, 他派兵到附近两座柳家驻守的小城去,打着“共商迎敌大计”的名义,趁其不备,把它们的粮给抢了。
也没毛病,毕竟没粮怎么撑住守城?
然后,王识献往皇帝杨平那参了一本。
他先哭谢家转给严家的那些兵将惫懒懈怠,没有及时给涿渡城送来足够的粮草。
再哭诉了自己带领涿渡城将士们死守城门,勇敢面对狄其野的决心,发誓不到山穷水尽,绝不让楚顾军队踏足翼州一步。
最后,他为自己请罪,说自己抢了附近两座小城的粮也是情况危急之下的逼不得已,假若还能活着回来面圣,就一切听从陛下发落,百死无悔。
这本没一句真话的奏报,把杨平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多么忠心的将领啊,宁可自己背一个抢粮的名声,也要坚守在翼州边境的最前方,为了朕对抗万恶的楚顾。
而且柳家之嚣张、谢家之躲避,都是早已在杨平心里的刺,这下子有了一位守城英雄来帮他作筏子,杨平一时间真是对王识献喜爱的不得了。
于是在偏听偏信就把柳家谢家各打三十大板之后,杨平还当众夸赞王识献的忠心,号召大家都向王识献学习。
他被柳湄的罂_粟蜜饯毒害日久,越发精神不济,人也瘦了许多,细看一眼就可看出萎靡,而且前段时间被王氏一激,他竟然坚持日日早起上朝,心神疲累,更见颓废。
这下子突然精神起来,眼睛亮得诡异,越发显得脸黄。
沉醉风花雪月,对于兴亡诗征战诗一直抱着蔑视武夫心态的杨平,兴高采烈地期待道:“……待王将军马革裹尸而还,朕定然重重有赏!”
杨平近来越发暴躁,群臣默默听着,没一个人敢说他用错了词。
于是,王识献将军都还没对上狄其野,就在杨平嘴里一不小心成了烈士。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
狄其野一心要在顾烈面前表现,结果大军还没到涿渡城下,前哨探听回来禀报,那内容就让狄其野哭笑不得。
涿渡城城门紧闭,无人进出,而且守城士兵每日都在穿城而过的浊河取水,每隔几个时辰就把城墙浇得透湿,似乎是怕他像奇袭溪瓦城那次一样纵火。
楚军在快到涿渡城的易守难攻处扎营,狄其野和顾烈策马前去亲眼看了看紧闭的城门。
狄其野感叹:“此将怂得好生周全。”
顾烈调侃:“怎么?狄将军想不出破解之法?”
“怎么可能。”
“那要如何行事?”
狄其野挑眉看了顾烈一眼:“不告诉你。”
他伸手拽住大白马的缰绳侧边,让顾烈和自己一起调头打马回营,还悠闲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交给我就好。”
顾烈只是轻哼一声,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五大少在他们身后感叹,主公真是有容人之量,气度不凡。
牧廉歪歪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
接下来几日,狄其野带着堪舆队在外面不知忙碌什么,每天天不亮就走了,黄昏才回营地。
尽管顾烈出征在外,镇守后方的祝北河和秦州大营的姜扬还是会将要紧公文传来,顾烈这一路上就没得闲多久,现在扎了营,更是密信频繁。
既然狄其野神神秘秘不肯说破天机,顾烈也就忙着政务,不去多管他,免得狄其野觉得束手束脚。
但有时候不管是真的不行。
顾烈这日从帅帐出来,正见到浑身湿透的狄其野裹着不知谁的袍子,疾步往他的将军帐走,见到顾烈匆匆忙点头行了礼,就钻将军帐里去了。
顾烈叫住跟在后面骑马慢行的右都督敖一松,问:“他干什么了?”
右都督敖一松是聪明人,主公问的这个“他”是谁,不言自明,于是翻身下马,行礼答:“将军跟我们解释不清,自己跳下去测量浊河水速,还有什么带沙量。”
跟着狄其野的近卫匆匆提着两桶热水往将军帐里去了。
顾烈真不知该怎么说他。
等狄其野沐浴完换了衣物,顾烈才进了将军帐,问擦头发擦得一脸不耐烦的狄其野:“你今天怎么不怕冷了?”
狄其野好笑道:“我怕冷也没耽误过打仗啊,干嘛小看我。”
顾烈反问:“堂堂一军之将,若是临阵染了风寒,也不耽误打仗?”
“怎么就染了风寒了,”狄其野坐在软毯里,不乐意地回,“我这么一个强壮英武的将军,被你说得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似的。主公,你这样不行。”
顾烈凉凉地看着狄其野无意识地往软毯里缩。
胡闹。
再强壮的人,大冷天跳下浊河,轻易也受不住。染了风寒都是最轻的。
这个楚军上下行军时唯一一个还戴着皮手套的人居然还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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