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别闹(13)
“箫箫,我做了小馄饨,你先吃点。”陈阿姨敲门,端了一碗馄饨进来,看着宋箫乖乖吃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姨,你知道我爷爷的电话吗?”宋箫拿起勺子搅了搅滚烫的馄饨汤,醒过来两个月,也没见过爷爷奶奶,先前听陈阿姨说,他爷爷住在老家,一个三线小城里。
“有,在电话簿上记着,我给你拿。”陈阿姨转身下楼,暗叹一声作孽呦,孩子受了委屈没地方说,只能找爷爷奶奶,真是可怜。
宋箫拿到爷爷家里的电话号码,是一个座机号,看看时间,准备明天再打。家中没有主母,父亲的婚姻他又不能插手,便只能请祖父出面。
“你要大日传媒?”虞家书房中,虞棠的父亲惊奇地看着他的长子。
虞家家大业大,大日传媒只是一个小项目,用极低的价格得到的股份,纯粹是虞淡为了攀附本家给的好处。
“嗯。”虞棠坐在父亲对面,冷静地阐述自己的理由。这一世的父亲,跟上一世的父皇一模一样,只是如今再面对这张脸,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小心翼翼。毕竟,那些虎视眈眈的庶兄弟,都不存在了,而父皇也已经变成了父亲。
虞家在大日传媒占有22%的股份,在股东会上有极大的控制权。其实原本可以有其他方法解决宋箫的麻烦,但他还是习惯从根本上掌控在自己手里。
“给你没问题,但现在你还是未成年,并不能在公司做什么决策。”虞复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长子小时候有些自闭,几年前康复之后,变得特别聪明能干,让他很是高兴。随着虞棠的才干慢慢显露,很多时候他都不拿儿子当个孩子看,甚至会跟他讨论集团的问题。
“文件可以由父亲代为签署。”未成年人如果成为股东,决策可由监护人代为发出,这样就会生效。
未成年之前,他也不打算拿大日传媒做什么,只要给宋箫解决麻烦就行。
经过两个小时的深谈,虞棠顺利得到了大日传媒22%的股份。虞淡一家子已经走了,他的母亲正在客厅里逗小儿子。
妹妹和哈士奇在一边玩耍,手里拿着个网球:“张孝仁,我把球扔出去,你捡回来啊!”
黑白相间的狗兴奋地跳来跳去,等着要那个球。
“棠棠啊,你怎么把人家孩子放树上了?多不礼貌。”虞母擦了擦小儿子流出来的口水,抬头看向虞棠。
虞棠走过去,弹了一下张孝仁的狗头:“我没打他已经很克制了。”
“嗷呜!”哈士奇被弹了脑袋,不满地嗷了一声,抬头看见是虞棠,顿时怂了,夹着尾巴一溜烟跑到沙发后面,等一会儿在悄悄冒出两只耳朵,再慢慢露出一对小眼睛。
“你呀……”虞母摇了摇头,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已经听说了,儿子这么护着妹妹她还是很高兴的,便没再说什么,转身戳了戳小儿子肉嘟嘟的脸,“对了,弟弟名字还没定下来,你说叫什么好呢?”
虞棠站在摇篮便,看着那粉嫩嫩肉呼呼的小婴儿,正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他。缓缓抬手,点了点弟弟的招风耳,想起史书上的那句描述“弘元帝仪表堂堂,耳招风,遂改鎏冕为冠”。
因为一对招风耳,弘元帝虞锦麟把上朝戴的东珠鎏冕,改成了通天金龙冠,以免压到他的耳朵,也自这时候起,大虞后来的皇帝上朝都不戴鎏冕了。
“就叫,”虞棠紧紧盯着弟弟的眼睛,缓缓地说,“虞麟吧。”
“呜……哇……”弟弟的眼睛骤然瞪大,又迅速闭上,大哭起来。
“怎么了?”母亲凑过去看,发现小儿子在干嚎没眼泪,上下摸了摸,发现是尿了。
“哥哥,弟弟为什么哭?”虞苗好奇地凑过去看,弟弟是不是不喜欢哥哥取的这个名字呀?
“他太高兴了。”虞棠面无表情地说,
摇篮里的弟弟嚎得更大声了。
第28章 委屈
宋子城跟邱明艳吵了一晚上,为了躲清静,宋箫就没下楼,吃了馄饨就看书睡觉了。
次日清晨,宋箫就被宋筝的拍门声吵醒:“哥,下楼吃饭了。”
被这一声“哥”喊得一激灵,宋箫没理她,起身去浴室洗澡,蓬头垢面不见客。宋箫洗漱完才开门,没想到宋筝还在门外站着。
“爸妈还没起,我让陈阿姨做了早饭,快下来吃吧。”宋筝讨好地说道,现在她们眼看着就要被赶出这个家,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唯一能想到的盟友就只有宋箫。
宋箫觉得有些好笑,这会儿知道尊敬嫡兄了?低头看了看表:“陈阿姨通常8点钟做好早餐,现在是七点三十分钟,应该还没做好。”
拿来邀功的谎言瞬间被拆穿,宋筝噎了一下,抬眼看看宋箫的房间:“哥,我能进去跟你说句话吗?”
“不能。”宋箫走出来,把房间的门关上,庶女哪能到嫡兄的卧房里久坐,没规矩。
宋筝死死瞪着他下楼的后背,恨不得将他一把推下去,跟着走下楼去,坐到宋箫身边:“哥……”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这么叫我。”宋箫抬手,给自己泡了一壶龙井,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这间茶室内,将热茶蒸腾的雾气映出来。桌上摆着的是一套白瓷器,泡龙井刚刚好。
没有资格,没有资格……上次宋箫说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回荡起来,“去我母亲排位前跪一晚上……否则像你这样的,我不会同意你进门”,他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比她早出生两年,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切!
深吸一口气,宋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怎么说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初中生,情绪难以控制,说话不由得冲了起来:“好吧,宋箫,既然你这个态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告诉你,你爸要给你娶后妈了,还不是我妈,是那个卓晶晶,而且她已经怀孕了。”
宋箫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腻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香怡人,却比不上以前宫里的贡茶。放下白瓷杯,抬眼看向宋筝,慢条斯理地说:“父亲要娶什么人,并不是我能左右的。”
“你傻呀,人家要是生个儿子,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宋筝讽刺地看着他,“也就因为我是个女儿,爸爸才这么看重你,要是有别的儿子,就你以前那个傻样,早被扔到福利院去了。”
“所以呢?”宋箫低头,给虞棠发了个短信,拼音他已经全部学会了,用着还不太熟练,但打字不成问题。
虞棠正在他的大床上睡得香,忽然一阵短促的箫鸣声从床头传来,皱着眉头摸过来,如果是不重要的,定要让对方知道打扰帝王睡懒觉的下场!
【吾皇早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还没有标点。
虞棠扑棱一下坐起身来,盯着屏幕看了三秒钟,确认是宋箫发过来的,裂开嘴角,倒在床上,缓缓打了个滚,然后再次坐直身体,用批奏折的姿势端起手机,迅速回了一个。
【梓童,早安!】
宋箫盯着“梓童”两个字看了片刻,早上积累的阴郁一扫而空。梓童,是帝对后的爱称,虞锦棠正经的时候叫他梓童,平日里就唤君竹,不正经的时候……咳。
“所以,不能让卓晶晶把孩子生下来,咱俩联手,我认识些人,只要给他们钱……”宋筝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介绍阴谋诡计,把陷入回忆的宋箫拉了回来。
“好了,”宋箫摆摆手,“法律上讲,男女私生子的继承权是一样的,所以对我来说,你跟那个胚胎没什么区别。”初中的生物他已经学完了,给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下了个科学的定义。
宋筝气得发抖,自己忍辱负重给他出谋划策半天,这人非但不买账,把她当小丑耍了半天,还骂她!这话说得太狠毒了,是说她并不比那个没有思想的一坨肉好到哪里去?
忍无可忍,抬手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就往宋箫脸上泼去。
茶壶是温在炭火上的,茶水滚烫,如果这一下子烫到,后果不堪设想。
宋箫下意识地抓过手边的靠枕挡在面前。
“啊——”刚好端早餐出来的陈阿姨看到了这一幕,惊恐地大叫起来。知道宋箫最近喜欢早上泡茶喝,茶室的炭火是她早刚烧的,那水可是滚水!
被惊醒的宋子城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小筝拿开水泼了箫箫,我的天哪!”陈阿姨扔下手中的饭菜就跑了过去,连忙拉着宋箫的手看。
好在靠枕挡得及时,没有泼到脸上,但左手手背还是被烫到了,已经红了一大片。
“快,快拿凉水冲冲,我去找烫伤膏!”陈阿姨拽着宋箫往洗手间跑,拧开冷水让他冲。
宋子城奔下楼来,看到宋箫手上被烫出一串小水泡,火气顿时冒上来:“怎么回事?”
宋箫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冲水,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宋子城一眼,眼中尽是失望。外室女伤害嫡兄,本就是大错,还需要问因由?
宋子城被那个眼神看得十分心虚,转眼看向宋筝。
“他骂我……”宋筝红着眼睛先哭起来,这招以前很好用,先告状就不会挨骂。但这次似乎不同,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子城一巴掌扇的偏过脸去。
“小筝!”从客房闻声赶来的邱明艳赶紧抱住女儿,“宋子城,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拿开水泼她哥哥,还不认错!”宋子城很生气,如果宋筝说她不是故意的,他还不至于出手打她,但烫伤了哥哥还想把责任推给受害者,就太可怕了,“以后老子骂你,你是不是也给我一壶开水啊!”
“她的行为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宋箫缓解了疼痛,就接过药膏自己涂上,这种药膏并没有止痛效果,离开了冷水,创面就开始钻心地疼,“陈阿姨,报警吧。”
“报什么警啊!”邱明艳立刻出声阻止,“一家人打闹误伤,警察才不会管这个闲事。”
“我们可不是一家人。”宋箫冷冷地说道,接过陈阿姨递过来的医用降温贴敷在伤口上。
邱明艳对上宋箫那冷静得不像高中生的目光,禁不住抖了一下。警察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明天的头版头条就会变成“布丁公子被父亲私生女泼开水险遭毁容”,社会的舆论会顷刻间毁了宋筝。
不敢再多待,邱明艳拉着还在哭的宋筝快速离开,留下满屋的狼藉。
“父亲真的要娶卓晶晶?”宋箫看看手上晶莹剔透的水泡,如果父亲一直这么糊涂下去,他还是早点自立门户的好。
宋子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大人的事你别管。”邱明艳已经被坐实了小三的名声,而卓晶晶是清白的。
最近因为□□太多,公司形象受损,股价已经跌了很多,公司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因为女友怀孕而负责任地结婚,会给他树立一个好形象。但是,他对卓晶晶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很是厌烦。
宋箫叹了口气,回到楼上,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谁呀?”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诈一听都不像个老头。
“爷爷,我是宋箫。”
晚上回到学校,宋箫的左手缠了一圈纱布。因为水泡疼,最后还是上医院给挑开了,纱布缠在左手上很明显,怕一会儿被虞棠看见,他就把左手放在腿上。
但是等到晚自习下课,虞棠也没来上学,班主任说他家里有事请假了。
一个人默默地回寝室,屋子里空荡荡的,宋箫看看受伤的手,扁扁嘴,暗骂自己没出息。说是怕被虞棠看到,但是没被他看到又觉得委屈。
手上有伤不方便洗澡,草草地洗了一下就出来了,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终究忍不住打了过去。
“你晚上回来吗?”
虞棠放下手中大日传媒的文件,沉默了三秒钟:“有事?”
“没事,就是问问要不要给你留门。”宋箫语调平静地说。
“不用,我还在家。”
这时候还在家里,宿舍熄灯之前肯定是赶不过来了。宋箫挂了电话,躺在自己的床上,拿出那本没看完的《月下箫棠》。
这书他看得很慢,因为觉得太羞耻,虞棠在的时候不敢看。
“没有皇位,就护不住他,我要娶他,让他做我虞锦棠堂堂正正的妻子,不是与王爷有染的佞幸!他是大虞的能臣,不是佞幸!”书中的虞锦棠,说着宋箫以前没有听到过的话。
景元帝从来不会说这些,他只是沉默地做他觉得对的事。
宋箫转头,看看对面空空的床,抿了抿唇,又低头继续看书,看一会儿忍不住又抬头看床。虞棠今天晚上不会回来了,睡一下他的床应该没什么吧。
这样想着,宋箫慢慢蹭到了虞棠的床上,顿时被周围属于皇帝陛下的气息包围了,满足地弯了弯眼睛。
第二天早上,虞棠缓缓拉开遮光帘,就看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一只睡得四仰八叉的皇后。
第29章 心疼
虞棠站在床边足足愣了半分钟,他看到了什么?
或许觉得热,那白皙修长的双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露出了白色的四角裤。弹力极好的四角裤,包裹着那线条优美的地方……
禁不住滑动了一下喉结,虞棠从那诱人的地方挪开眼,慢慢在床边坐下,单手撑在枕头边。看着睡得昏天黑地的家伙,缓缓伸手,戳了戳那张睡得红扑扑的脸。
“唔……”宋箫抬手,想赶走打扰他睡觉的家伙,被虞棠看也不看地捉住,攥在手里摸了摸。
这一摸,两人都惊了一下。
原本细滑的肌肤变成了粗糙的纱布,虞棠连忙把那只手捧到眼前细看。这会儿才早上五点钟,天还没亮,屋子里有些昏暗,但雪白的纱布还是刺疼了他的眼。
宋箫因为被碰到伤口,突然就疼醒了:“皇上?”
“这是怎么回事?”虞棠的声音有些冷。
“烫到了,”宋箫想把手缩回去,“你怎么回来了?”
“谁烫的?”虞棠没打算放过他,攥着那只手腕不撒手,解开纱布要看。
宋箫眨眨眼,说烫到了,通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吗?果然是帝王心思,瞬间就能想到暗害上去。
说话间,纱布已经被虞棠拆开,打开床头灯,伤口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水泡挑开,那一层皮就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粉色的肉,虽然只是几个小点,看起来也触目惊心。
这伤一看就不是自己烫的,应该是泼洒过来的热水或者热油,虞棠的眼中满是杀意,单手捏住宋箫的下巴:“朕再问你一次,谁烫的?”说出来,朕把他碎尸万段,不说出来,你就等着受罚。
宋箫被那霸气的眼神和冰冷的声音激得一阵战栗,话语中暗含的那层意思,让他突然生出几分告状的冲动,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宋筝。”
这话说出来,宋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趁着皇上手上放松撇过头去:“你别管,我自有对策。”
虞棠一句话也不说,重新把他的手包好,关了床头灯,脱掉外套,拍拍宋箫的屁股,示意他往里睡点。
“怎么不睡你的……”宋箫想说睡你的床去,这才想起来,自己睡在人家的床上,顿时僵住了。
虞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咳……”宋箫干咳一声,乖乖往里挪了挪,把脸埋到枕头里。完了完了,偷偷睡皇上的床,还被他发现了,丢人丢大了!
虞棠穿着衬衫躺下,把使劲往枕头里埋的皇后挖过来抱住:“有事要跟我说,这年代,你还不熟悉。”
宋箫抿了抿唇,慢慢握住虞棠箍在他腰上的手,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贴在他后颈上的虞棠,自然感觉得到,微微勾了勾唇。
两人就在床上犯懒了十分钟,就到了起床时间。虞棠不让宋箫碰水,把热毛巾拧好递给他擦脸,牙刷挤好牙膏递给他,亲手给他扣上衬衫扣子。
“我,我自己能扣……”宋箫的脸红了红,在皇上要帮他将衬衫掖进裤子的时候连忙阻止,他只是烫了几个泡,不是断了手。
然而,霸道的皇帝陛下才不会听他的,兀自美滋滋地给他穿衣服,然后拉着他完好的手出门去参加升旗仪式。
虞棠赶着回来,是因为今天在升旗仪式上有个讲话,要宣布学生会的成立,同时安排一下接下来一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