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81)
在姜无岐怀中,酆如归颇为嗜睡,这一个回笼觉直睡到外头鸟鸣不止,才睁开双目来。
姜无岐早已醒来了,觉察到酆如归的动静,亦睁开了双目来。
视线蓦地撞上姜无岐的视线,令酆如归有些面红耳赤,他略略偏过首,平缓气息。
但姜无岐见状,却忐忑地道:“酆如归,你还在生贫道的气么?”
酆如归听出姜无岐语调中的忐忑,欢喜地暗道:远胜于至亲至爱倒是不错。
面上,他却淡淡地道:“你应下我两件事,我便不生你的气了。”
姜无岐急切地道:“酆如归,你且说罢。”
酆如归转过首来,凝视着姜无岐那副他最为喜爱的眉眼,一字一字地道:“其一,今后,你不许再唤我酆如归……”
他故意停顿了下,见姜无岐面有惊色,才续道:“你须得唤我如归;其二,你再吻我一下。”
“如归。”姜无岐轻唤一声,又低下首去,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
酆如归按住姜无岐急欲离去的后颈,抬首吻上姜无岐的唇,稍稍一退,将吐息尽数洒在姜无岐的唇上,冷声道:“今后,我命你吻我,便是要你吻我的唇。”
经过昨夜之事,姜无岐生怕自己又在失控中欺负了酆如归,哪里敢再吻酆如归的唇?然而此刻若是不应下,酆如归恐怕不会原谅他罢?
是以,他将全数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唇上,以免自己复又失控,才吻上了酆如归的唇。
这一吻仿佛蜻蜓点水,远不及昨夜的深吻般直如被吻上了魂魄。
但酆如归口腔内里的齿列、粘膜以及舌头却轻易地被这个吻勾引了,刹那间,蠢蠢欲动起来,它们昨夜尝过了被姜无岐的舌碾压、磨蹭的滋味,姜无岐一靠近,便已准备好上前迎接了。
酆如归凝定了下心神,方要坐起身来,头顶心却是一疼。
姜无岐无奈地道:“你的发丝与贫道的发丝缠在一处了。”
酆如归低眼一望,他与姜无岐的发丝果然有一些缠成了一缕。
他下意识地抚过那缕发丝,暗忖道:这便是结发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惜他与姜无岐怕是无缘做夫夫。
姜无岐伸手去解那结发,酆如归却忽感不舍,他搜肠刮肚寻不到理由出言阻止,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结发被姜无岐解了开来。
被解开后,发丝仍旧无规则地卷曲着,他珍惜地将那些发丝捧在掌心,口中却奇道:“怎地我们的发丝会缠到一处去?”
姜无岐答道:“定是贫道睡相不好。”
酆如归容易被惊醒,若是姜无岐的睡相当真不好,他如何能睡得安稳?
姜无岐总是习惯于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微微笑了下,起身。
睡眠中衣衫凌乱,他欲要重新穿衣,便扯下腰间系带,并将衣衫一一褪下了。
姜无岐无意间窥见了酆如归不着片缕的背影,心脏猛地一震,口中又骤然生出了冰糖葫芦的味道——是他昨夜欺负酆如归时所尝到的味道。
酆如归为方便穿衣,将墨发撩到了前胸,后背与臀尖便一览无余了,身前那物亦是隐约可见。
姜无岐伸出手去,想要抚一抚酆如归那副突起的蝴蝶骨,想要将酆如归细瘦的腰身揽到怀中,甚至想要再瞧瞧酆如归双目水光淋漓,似有泪意的模样,再听听昨夜酆如归那声低吟。
他昨夜分明已许诺酆如归再也不欺负于酆如归了,而今他非但又起了欺负之心,居然还生出更为过分的想法,实在不应该。
倘若是由于酆如归姿容出众,他便轻慢于酆如归,他岂不是辜负了酆如归的亲近?
酆如归全然不知姜无岐的心思,将衣衫穿妥,系上腰间系带,便变出了一把牛角梳来梳理发丝。
那腰间系带一束,酆如归的腰身显得愈加细瘦了,宛若水中的一枝芙蕖,只需轻轻一折,便会断去,引得姜无岐心生怜惜。
姜无岐不由自主地走向酆如归,直欲将那段腰身收入掌中。
酆如归觉察到姜无岐近身,回过首去,将那牛角梳塞入了姜无岐掌中,笑着道:“姜无岐……无岐,为我梳发罢。”
这一声“无岐”逸出唇齿,他略生羞怯,垂着眼道:“我唤你无岐可好?你假使不愿意,我便还是唤你姜无岐罢。”
姜无岐直愣愣地望了眼掌中的牛角梳,方才答道:“你喜欢唤我无岐,便唤我无岐,你喜欢唤我姜无岐,便唤我姜无岐。”
“那无岐,为我梳发罢。”酆如归背对着姜无岐,姜无岐温柔的嗓音入耳,他却不禁生出了一种将会被姜无岐从背后抱住的错觉。
姜无岐执着牛角梳,唯恐酆如归疼,便一点点地梳理着酆如归的发丝。
还未将发丝梳理妥当,他竟忍不住撩起了一缕发丝,低下首去嗅了一嗅。
这发丝上有皂角与脂粉的香气,但他却无端嗅到了冰糖葫芦的酸甜。
他是魔怔了罢?
他苦笑了下,一面在心中默念着凝神定气的心法,一面去梳理酆如归的发丝。
许久,他才将那发丝梳理好,他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便将牛角梳交还了酆如归。
酆如归接过牛角梳,挽了一个倭堕髻,便又抓着姜无岐的手插上了那只蝶翼金步摇。
姜无岐束发后,去外头洗漱了一番,又打了井水来予酆如归。
酆如归谢过姜无岐,洗漱间,听得外头的傅明煦开了门,无暇细细上妆,略施粉黛,便出了门去。
他施施然地走到傅明煦身侧,见傅明煦又是昨日那副打扮,且挑着担子,便问道:“你今日要去卖糖人么?”
傅明煦笑道:“我那女儿喜食九曲楼的芙蕖山楂羹,我手中吃紧,要是不上街去做糖人,如何能去买予她吃?”
即使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傅明煦一只无半点道行的鬼,亦不该暴露于明媚的阳光下,且傅明煦已久未饮人血了,恐有魂飞魄散之忧。
酆如归担心傅明煦遭逢意外,等不到他女儿生产那日,便提议道:“我还未亲眼见过人做过糖人,我左右无事,与你同去可好?”
傅明煦点点头:“酆公子若不嫌看我做糖人烦闷,便与我一道去罢。”
姜无岐身处酆如归与傅明煦三步之后,映入眼帘的酆如归与傅明煦身量相仿,几乎是并肩而行。
他猛然思及昨日酆如归曾道要与傅明煦冥婚,还要将傅明煦带回鬼山去,日日做糖人与他吃。
他明明清楚当时酆如归仅是玩笑,但见俩人说笑,他却忽觉俩人颇为般配。
酆如归或许对这傅明煦怀有好感罢?
但酆如归应当不是断袖。
可为何他却觉得他们俩人间,无半分他说话的余地。
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迟迟难以再近上一步。
出了傅家村,两侧俱是随意蔓延的荒草,他们经过时,惊吓到了藏匿于其中的数只野兔,惹得软软白白的团子窜逃而去。
有一只野兔在逃窜中不小心陷入了一个深坑里头,姜无岐将它抱到了荒草中,那野兔不敢停留,拔腿便跑,好似他是甚么凶神恶煞,会将其拔了毛,剥了皮,烤来吃。
他站起身来,堪堪拂去身上沾上的碎草,却闻得酆如归抱怨地道:“无岐,你走得这么慢作甚么?”
无岐……
酆如归唤他为无岐了。
因那一声“无岐”,姜无岐终于越过了那遥远的三步,来到酆如归身畔,酆如归幼稚地勾住了他的尾指,摇摇晃晃地道:“无岐,你走得这么慢,害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作为惩罚,你要买豆腐脑予我吃,加一根油条,不,两根罢,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似乎不够我吃的……”
酆如归沉思片晌:“烤饼,再要一个烤饼,要香葱猪肉馅的,不,还是韭菜鸡蛋馅的罢。”
闻言,姜无岐纵容道:“你要吃甚么,贫道都买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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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苏武的《留别妻》,全诗如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第90章:野鬼村·其七
一人俩鬼抵达芙蕖城后,傅明煦便去芙蕖巷口支了个小摊画糖人,而酆如归则与姜无岐一道寻了家早膳铺子。
酆如归方才嚷着要吃豆腐脑、油条以及韭菜鸡蛋馅的烤饼,未料,豆腐脑与油条尚有,那韭菜鸡蛋馅的烤饼却是已售罄了。
酆如归一面捉了姜无岐的手揉捏着,一面却充满怨念地望着掌柜。
那韭菜鸡蛋馅的烤饼确实售罄了,但被酆如归这样望着,掌柜直觉得自己干了甚么十恶不赦之事,当即致歉道:“对不住,今日韭菜鸡蛋馅的烤饼已卖完了,还请小娘子明日再来光顾小店罢。”
姜无岐见掌柜满面歉意,劝道:“你勿要为难掌柜了,我们便明日再来罢。”
酆如归扑到姜无岐怀里,揪住了姜无岐的一点衣襟,瘪着嘴,委屈巴巴地道:“无岐,我的烤饼,我韭菜鸡蛋馅的烤饼……”
姜无岐被酆如归唤得心脏发软,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道:“今日吃香葱猪肉馅的可好?”
“好罢。”酆如归踮起脚尖来,吻了下姜无岐的唇角,似真似假地埋怨道,“都怪你走得太慢了。”
分明是傅明煦脚程太慢,若是只酆如归与姜无岐,从傅家村到芙蕖城区区十里路程至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到。
可听得酆如归的埋怨,姜无岐仍是柔声道:“全数是贫道的过错。”
酆如归知晓自己是无理取闹了,但见姜无岐认了错,却更为得寸进尺地道:“我原本只打算吃一个烤饼,可既然因你之故吃不到那韭菜鸡蛋馅的,为了补偿我,你便买两个香葱猪肉馅的烤饼予我罢。”
姜无岐揉了揉酆如归的鬓发,笑道:“你愿意吃几个便吃几个罢,只要不闹肚子。”
酆如归被姜无岐纵容着不知怎地有些羞怯,须臾,却如同张牙舞爪的幼兽般,冲着姜无岐低哼道:“你勿要将我的鬓发弄乱了。”
姜无岐讪讪地收回手,那手却被酆如归扣住了,而后,酆如归竟是低下首去,咬了口他的掌心。
掌心即刻略略发麻,与昨日酆如归将舌尖探入他口中作祟时是类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