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60)
姜无岐手势轻柔,酆如归舒服得半阖着双目,但偏生这时,那瘾却侵袭了上来。
是了,他失去了如此多的血液以及皮肉,那瘾哪里有不发作的道理?是他被痛楚麻痹得糊涂了,才会让姜无岐为他擦拭发丝,他方才便该将姜无岐赶出去才是。
弹指间,他鼻尖盈满了姜无岐皮肉的香气以及藏于皮肉内里的血液的香气,他耳蜗中尽是姜无岐的血液流淌过血管的声响,他的口腔更是分泌出了泛滥的津液来,咽喉亦是急促地蠕动起来。
“你受此重伤,该当将这道士压在身下,吸干他的血液,吃尽他的皮肉,咽下他的内脏,作为自己的养料,他本就是为你而降生于世的,你何须忍耐?”
——不,他是姜无岐,是我心悦的姜无岐。
酆如归拼命抵挡着脑中蛊惑人心的引诱,不知不觉地咬住了下唇。
那下唇早已伤痕累累,一咬,血便利落地流泻了出来。
他忍了又忍,直忍到姜无岐拭干他的发丝,他才捉过姜无岐的左手,轻轻舔舐起来。
姜无岐由着酆如归舔舐自己的左手,同时以右手揩去了酆如归唇上的残血。
酆如归将姜无岐的左手彻底舔舐了一番,指尖、指腹、指缝、手背、掌心,每一寸肌理都令他流连忘返。
少时,他以齿尖咬破姜无岐的手背,吸食了些许血液,可惜姜无岐手背上他留下的吻痕已然消退了,在姜无岐浑然不知间。
他不愿过多的吸食姜无岐的血液,稍稍缓解了那瘾,便只舔舐、吸吮、轻咬。
恍惚间,他突然意识到姜无岐之所以守着他,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料定了他那瘾会发作。
为抵抗那瘾,他耗尽了残余的气力,不多时,竟含着姜无岐的一点手背肌肤昏睡了过去。
第70章:恶犬岭·其十五
姜无岐取出一张帕子来,方将酆如归伤痕累累的下唇上头沁出的血液拭去,视线却不慎落在了酆如归的左足,那左足上覆有亵裤,雪白的缎子轻软,自膝盖处便被迫凹陷了下去,纵然缎子散着莹润的光泽,都无法令人忽视其中的异常。
姜无岐低叹一声,略略有些发怔。
他许久前便听闻藏身于鬼山的千年恶鬼酆如归嗜血啖肉,杀人如麻,喜将人折磨一番之后,再一点一点地肢解,趁人未死时,当着其人的面,拆下其一只手来,放在火上慢慢炙烤,直至皮肉滋滋作响,接着刷上些调味料,亲手撕下一块来,喂予本人食用,若是不从,或剜出眼珠来,或割下耳来串于木枝上,或砍下一足,架于火堆上。
他临出发,醍醐道人叮嘱他勿要以世间风传来定人善恶,倘若酆如归当真恶贯满盈,便尽力除之,如若不敌,毋庸纠缠,当即抽身求援。
可眼前这酆如归虽如传闻般姿容无双,喜着红衣,作女子打扮,却不曾作恶,除去鬼气缠身的那一回,每一回那瘾发作,都是忍了又忍,才会咬破他的肌肤,以吸食血液,并且只吸食少许。
若有一日,酆如归能彻底戒除那瘾,便与寻常人无异了罢?只是生得好看了些,喜怒无常了些,爱撒娇了些……但到那时,酆如归便不再需要他了罢?
突地,有一阵脚步声乍然而起,将他的思绪打散了去。
他抬首望去,却是云研端着补血益气的汤药进来了,袅袅白烟覆在云研面上,云研眉眼间的颓唐即刻被遮掩了去,使得其瞧来多了些人气。
云研先将汤药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而后行至床榻边,探了探酆如归的脉象,又伸手覆在了酆如归额上。
见云研眉尖微拢,姜无岐忍不住问道:“他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云研沉思片刻,方才答道:“现下他的体温正常,但今夜或许会发热,若是热得厉害了,恐会烧坏脑子。”
体温正常?
酆如归的体温原就较寻常人要低上一些,于云研而言,酆如归体温正常,那便证明酆如归的体温已然上去了,但自己沉溺于自己所思之中,竟是不曾觉察。
姜无岐登时自责不已,急声道:“云研,劳烦你去煎了退热的汤药来。”
云研摇首拒绝道:“汤药不可胡乱服用,酆公子既然并未发热,便不要服用了罢。”
姜无岐据实道:“他平素体温偏低,你既言他体温正常,那实际上他已开始发热了。”
“原来如此,我这便去煎药。”云研也不追根究底,将桌案上汤药端予姜无岐,便出了斗室去。
姜无岐将左手手背肌肤从酆如归口中收回,接着一手托起酆如归的后脑勺,一手端了汤药喂予酆如归,但大半的汤药却从酆如归唇上淌落了下去。
他不得不稍稍掰开了酆如归的下颌,但好容易喂进去了些,却引得酆如归咳嗽不止,咳嗽间,又吐出了不少。
他无法,将汤药往旁边一放,轻声唤道:“酆如归,醒醒。”
酆如归全无要转醒的迹象,只不舒服地动了动,将面颊贴在了他的小腹上,又胡乱地捉了他左手,吸吮了几下,便将尾指含了进去。
姜无岐欲要抽出尾指,稍有动作,酆如归眉眼间便会有委屈之色浮起,口中含含糊糊地嘟哝不休。
自己于酆如归是人间珍馐不成?
姜无岐不觉失笑,以空暇的手轻拍着酆如归的面颊,柔声道:“你且醒醒。”
良久,酆如归方才掀开一点眼帘,他困倦地瞥了姜无岐一眼,竟是捉了姜无岐的右手,垫在自己面颊下,便又睡了过去。
姜无岐无奈万分,强行将酆如归口中的左手尾指与右手一并收了回来。
酆如归果真因此睁开了双目来,他双目惺忪,眼波流转间,却隐隐蕴着慵懒的媚色。
他望了姜无岐许久,才启唇道:“姜无岐,你何故要吵醒我?”
他倦意正浓,嗓音略有沙哑,更显委屈。
“喝药了。”姜无岐将手附上酆如归的腰身,令他坐起身来,又端了药来,递予他。
“好苦。”酆如归并不伸手去接,而是撒娇道,“你喂我罢。”
姜无岐笑道:“你都还未喝,怎地先喊起苦来了?”
酆如归挑眉道:“药还有不苦的么?”
姜无岐一面将碗口抵住酆如归的唇缝,一面劝道:“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忍忍罢。”
酆如归着实受不住姜无岐的温言软语,不得不妥协道:“好罢,但你待会儿要买莲蓉一口酥与我吃。”
见姜无岐颔首,酆如归便就着姜无岐的手,将一碗汤药用尽了,一点不剩。
他自小不善喝药汤,喝罢一碗,直觉得难受得作呕,双目被催得一片水光淋漓,他抱住姜无岐,拼命汲取了些姜无岐的气息,才缓过气。
姜无岐先前是他的麻沸散,若是没有姜无岐在身畔,他恐怕在剔完伤肉前,便会疼得昏厥过去。
而今姜无岐则是他的莲蓉一口酥,气息甜腻得过分。
姜无岐被酆如归抱着不放,忽而闻得酆如归沉醉地道:“好甜。”
“好甜?”姜无岐满面疑惑,略略推开酆如归,却被酆如归抱得更紧了些。
酆如归未料自己竟是将心中所想诉诸于口了,一时羞怯,松开手,由着姜无岐将他推了开去。
“有汤药滴落在你的亵衣上了,你重新换一件罢。”姜无岐取出干净的亵衣,放在一边,又道,“贫道去瞧瞧这毓秀镇可有莲蓉一口酥卖。”
酆如归朝窗口望去,见外头的疾风骤雨半点未减缓,赶忙道:“你勿要去了。”
“无妨。”姜无岐的双腿被酆如归枕得麻痹了,片刻后,才抚了抚酆如归的额发,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酆如归低下首去,脱了自己身上的亵衣,又换上了姜无岐为他取的那一件。
这亵衣分明为他自己所有,但因经过了姜无岐的手之故,沾染了姜无岐的气息,密贴着身体,宛若是被姜无岐的手直接摩挲着肌肤一般。
他不禁面生红晕,定了定神,才去察看自己的左足。
应是由于上过药的缘故,这左足无分毫疼痛,只是微微发麻,其上竟已生出了毫厘新肉,一触痒意顿生。
他又缠上细布,乖乖地躺在床榻上,等待姜无岐回来。
他等了约莫半个余时辰,姜无岐都未回来,莫不是出甚么意外了罢?
这一念头一浮上心头,他便觉床榻生出了丛丛尖刺来,逼得他躺不得,亦坐不得,须得下得床榻去寻姜无岐。
左足一落于地,他便疼得额上出了一层热汗,但他却不肯回床榻上,执拗地一步步往外走。
还未行至房门口,他却是一趔趄,由于周遭无物什可供支撑,他只能直直地跌倒在了地面上。
姜无岐堪堪放下油纸伞,在外听得动静,心中一紧,疾步掀开帘子,首先入眼的竟是酆如归的一双眼,那双眼中赤裸裸地展露着酆如归对于他的依恋,以及担忧。
他快手放下莲蓉一口酥,低身将酆如归扶起,酆如归旋即扑入了他怀中,轻蹭着他的肩膀,满足地喟叹:“姜无岐,你回来了呀,你安然无恙便好,其实莲蓉一口酥一点都不紧要。”
姜无岐将酆如归抱回床榻上,歉然地道:“贫道人生地不熟,费了些功夫才寻到一点心铺子,店家的莲蓉一口酥又偏巧售罄了,等新的莲蓉一口酥出炉又费了些功夫,让你久候了,抱歉。”
酆如归取笑道:“你人生地不熟,为何不问问云研?”
姜无岐后知后觉地道:“贫道当时记不得要问云研,只记得你要吃莲蓉一口酥了。”
“你个傻子。”酆如归笑骂了一句,顿觉得姜无岐此言恍若是甜言蜜语。
姜无岐并不介怀,将莲蓉一口酥取了来,道,“那莲蓉一口酥你还要吃么?”
“自然要吃,怎能白费了道长你冒雨去买的辛劳?”酆如归抢过一油纸包的莲蓉一口酥,将油纸包打了开来,拈起一只吃了,一连吃了三只,才鼓着双颊,选了最为漂亮的一只莲蓉一口酥送到姜无岐唇边。
姜无岐却是摇首道:“这莲蓉一口酥中含有猪油,贫道吃不得。”
酆如归甚是失望地道:“道长,你还俗可好?”
“还俗与你一道吃这莲蓉一口酥么?”姜无岐取了帕子擦去酆如归唇角上的碎末子,“可惜贫道并无还俗的打算。”
酆如归手指发紧,颤声问道:“你若有了心仪的女子,可会为她还俗?”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道:“贫道若有了心仪的女子,她若亦心仪于贫道,贫道定会为她还俗,绝不辜负她的一腔深情。”
“是么?”酆如归神情冷淡,指下不由施力,指尖的莲蓉一口酥弹指间粉身碎骨,碎末子落了一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