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的主角全都怨恨我怎么破(28)
江弦道:“回陛下,东云人杰地灵,风水秀丽,宫中上下皆对初云以礼相待,并无失礼之处,再加上能遇见三皇子这样一见如故的友人,甚是满意,多谢陛下关心。”
东云帝满意地点点头:“如今看见初云公子与异儿这么意气相投,寡人也就放心了,异儿性情冷傲,友人甚少,公子愿意与之交往,寡人很是欣慰。”
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十分有慈父风范,可江弦心里知道,在东云帝心里,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
之后三人又虚与委蛇地客套了一番,东云帝才摆驾回宫。
等人走远了,江弦才凑到裴异身边,摸摸他的脸,触感微凉。
“怎么了?”江弦问:“脸色那么难看。”
裴异捉着他的手,脸颊在他温暖的掌心蹭了蹭,又看了眼桌上已经不冒热气的茶盏,幽幽道:“我从不饮茶。”
江弦这才知道他不悦的原因,自己的父亲,难得来看自己,却带着探究的心与自己并不喜欢的礼物。
这种事,任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好受。
江弦用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把视线从那些糟心地茶叶上移开,落到自己脸上,笑笑:“不喜欢就扔到一边不管,现在这里不还有很让你喜欢的我么,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
裴异回以微笑,正欲低头吻他,却又突然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抽抽鼻子,故作嫌弃地说:“初云公子还是先回去洗澡换身衣服吧,满身臭汗。”
“好啊裴小异,你居然敢嫌弃我!”江弦怒,直接把人推坐在椅子上,然后欺身上前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捧着他脑袋亲了下去,边亲还边嘟囔:“叫你嫌弃我……”
最后被裴异按着后脑勺,硬是把浅啄变为深吻,这才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秋猎盛会这天。
时至初秋,秋高气爽,皇家猎场内热闹非凡。
所谓秋猎盛会,其实就是皇家的一种消遣活动,大家分别狩猎,看最后谁能猎得最多猎物,就能得到东云帝的赏赐。
听说今年的奖品是一颗西域进贡的夜明珠。
直到今天江弦才知道这秋猎盛会只有一些皇亲国戚才会参加,自己就算不加入,东云帝也不会勉强,这让江弦不禁产生一种被裴异戏弄了的感觉。
于是他狠狠瞪了身旁马上的裴异一眼,以示愤怒,裴异则微笑回应,毫无悔过之心。
看着那么一张好看的脸,再配上那么温柔的笑容,江弦瞬间一点脾气都没了,顿时理解了“找对象就要找好看的”这句话的真谛,当真是“颜即正义”。
不过下一瞬又感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在秋猎盛会之前,江弦又找机会见了木棉一面,被告知郭太傅那边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再有一月左右,就会派人来接应他逃出东云。
只剩一个月……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江弦不禁惆怅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原本空着的另一边突然冒出来个人,江弦疑惑地望去,发现这个人比他们任何一个的排场都大,后面不仅跟了四五个侍卫,还跟着两个站在马边,怀抱箭筒的随从。
江弦还在思考这人的来历,就听裴异说道:“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就连秋猎都如此大排场。”
裴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话,转而看着江弦,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本宫洗尘宴那天初见公子便觉得公子俊美非凡,今日终有幸近距离再次见到公子,果然比印象中更甚。”
这个讨厌的太子,居然无视自家的裴异!
江弦很生气,于是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太子殿下谬赞了。”
裴寰刚想继续说什么,一阵密集的鼓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长空中响起一声尖锐的鸣镝之音,猎场围栏被撤开,预示着秋猎开始。
裴异首当其冲,江弦随即扬鞭一抽,跟在裴异身后冲了出去,全然不去理会裴寰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第36章 异术皇子VS心机质子【十七】
江弦跟着他一路飞奔至树林才停下,身后那些贵胄子弟们也在进入猎场后分的散开来,但他们似乎都不想与裴异离得太近,不仅在猎场入口刻意与他划出界限,就连进了猎场也都不约而同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散开。
不过这样也好,江弦还是愿意和裴异多过过二人世界。
此时林中树叶还未尽黄,阳光从枝叶间落下一片斑驳,林中厚厚的落叶在马蹄下发出碎裂的沙沙声,夹杂着时远时近的鸟鸣。
本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场景,现在江弦却没心情欣赏。
他轻夹马腹,来到裴异身边,气呼呼地替他打抱不平:“你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些人怎么都这样躲着你。”
裴异却无所谓地笑笑:“谁让我从小就名声在外呢,人总是很惜命的,权财越高,越是如此。”
江弦不满地嘁了一声:“其实你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不和你接触,他们怎么会知道你的好。”
裴异不禁哑然失笑,揶揄道:“也不知是谁一开始也被我吓得瑟瑟发抖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弦的脸颊因窘迫而泛起薄红,片刻后继续道:“况且我的好只会独留给你一人。”
于是江弦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害羞。
裴异见好就收,没有继续戏弄他,转脸指着一片草丛小声道:“狐狸。”
江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草丛后露出一条红色的大尾巴。
江弦立马双眼发光地从背后取下长弓,抽箭搭上弓弦,刚摆出架势开弓瞄准,一旁的裴异陡然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一丝异样气息。
下一秒,弓弦轻响,羽箭急窜而出,不过瞬息的时间在裴异眼中却被无限延长,形成一种奇特的慢动作效果——他看见钟初云的箭飞出去的同时,另一支箭也以他为猎物,直射而来。
他本能想要扑上去替他挡住这支箭,却已经来不及了。
“初云危险!”裴异大吼,只那一瞬,身体入坠冰窟,浑身的血液被瞬间冻结,连同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江弦也在那一刹那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回头,漂亮的眸子骤然大睁,下意识狠狠夹了下马腹,胯下的枣红马遭驱赶,猛然向前窜去。
可这已然来不及了,羽箭已近在眼前,就算运气好不致命,也难逃重伤,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箭的速度好像突然被暂停了一秒,就这一秒,救了江弦一命,羽箭因为他的移动而扎入了枣红马的臀部。
枣红马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驮着江弦疯了般拔蹄狂奔。
“初云!”裴异急忙挥鞭跟了上去。
周围的树木化为残影以及快的速度从江弦身侧滑过,枣红马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开始横冲直撞。
江弦觉得他现在就像是狂风暴雨中被抛起又狠狠坠落的一叶扁舟,只能俯下身紧紧抱住马的脖子,免得被它甩下去,饶是这样,他的脸也被周围飞速掠过的树枝划出好几条血痕,火辣辣的疼。
一颗颗粗壮的树木阻挡似的出现在他面前,江弦整颗心被悬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好在每次快要撞上时枣红马都会及时躲开,否则以现在的速度撞上去,恐怕他和枣红马都会被撞得脑浆四溅而亡。
真不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这么难看,不想被裴异看见这么丑陋的自己。
想到这江弦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这时候了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形象不佳而被裴异嫌弃这种事。
因急速而产生的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听见里面夹杂着裴异的呼唤,他急切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好像还有说别的什么,但那些话语被风吹得碎裂开来,江弦听不清。
就在这种状态下,枣红马奔出了树林,接下来江弦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
这时,一双骷髅脚突然出现在江弦视野中。
江弦抬头望去,只见青面稳稳地站在枣红马的马头上,好像一点都不受奔波的影响。
青面出现的同时,周围瞬间安静了,没有了风声,也听不见裴异的呼喊,只有身下的颠簸告诉江弦他现在仍在马上。
“你要死了。”青面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再往前一点就是悬崖,你要是不从马上下去,就会和马一起坠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江弦眨巴眨巴眼看着他,好像还没回味过来他说的意思,呆呆地问:“然后呢?”
这次青面终于有表情了,他一副“你怎么能蠢成这样,真是摔死你都活该”的样子看着江弦,曲起骷髅爪在江弦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骂道:“所以你赶快从马上跳下去啊!还抱那么紧,你是想和一匹公马一起殉情吗?!”
江弦闻言垂头看了下马蹄下的草地,嘴角抽搐道:“以这种速度,我就是跳下去估计也凶多吉少吧?”
青面说:“这不是还有我呢嘛,别怂,一闭眼一撒手就行了。”
江弦咽了口口水,尝试了几次,仍然不敢,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青面叹了口气,身体消失了一瞬,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江弦身后。
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袭上江弦心头,他用带着恳求与不安的视线瞅青面,却看见他那张狗脸上露出一个堪称阴险的笑容,接着抬起骷髅脚,对着江弦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直接把他从马背上踹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江弦发出一串惨烈的哀嚎,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下一秒左手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用另一只手攥住胳膊,疼得蜷成一坨,余光却看见那匹受惊的枣红马再次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消失在草地的尽头。
“初云!”裴异被刚才的情形吓得魂都快没了,来不及等马停稳他就跳下马背飞奔到江弦身边,把人紧紧搂进怀里,如果再晚一点,眼前这个他爱的人就会和那匹枣红马一起跌下悬崖,自己将会失去他,光是这样想一下,裴异就害怕到浑身发抖。
“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裴异眼眶发红:“还好,还好,你还在……”
“没事了,我没事。”让人安心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江弦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顺着他的背。
裴异抱着江弦的力气太大了,简直有种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感觉,说实话,有点难受,但江弦却觉得这种被人珍惜的感觉很好,连带着那种难受都变成了别样的幸福。
裴异捧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那是个带着确认意味的吻,并不深,很快便放开了他。
“你的脸……”裴异哑着嗓子,修长的手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在他脸颊上抚过,眼里满是疼惜:“疼吗?”
江弦被他一问才想起刚才好像是被树枝挂到了,这会儿放松下来,那些伤口才争先恐后地发起疼来,他蹙眉:“我脸上伤的很重吗?毁容了?”
“没有,公子初云不论何时都俊美无俦。”裴异亲亲他发顶,问:“还有哪伤着没?”
江弦伸胳膊伸腿,惊讶地发现他从那种速度的马背上跳下来,除了手腕的扭伤和脸上的划伤,其他的地方竟然连点破皮都没有,看来青面真的保护了他,连带着之前那支被暂停了一瞬的箭,应该也是青面动的手脚。
他把左手伸到裴异面前,露出已经肿的像个馒头似的手腕。
裴异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处,瞳孔骤然一缩,满脸阴云密布:“还有别的伤吗?”
江弦摇头:“没了。”
“我带你回去看御医。”裴异说着将人打横抱起,放上马背,又怕他不能抓稳,于是单手环着他,另一手执缰绳,不敢让马跑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