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血脉者弯腰查看着他的情况,年轻的脸上带着些许担忧。旁边是刚刚发问的黑发血脉者,右边脸颊鼓起,显然正塞着颗零嘴。
同样年轻的少年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仔细想想却什么都没回忆起来。光剑环绕四周,散发出锋利之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
“…没事,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一个很真实的,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友人的噩梦。
第408章 绝不
年轻的守墓人收起血脉能力, 黑发少年调笑道:“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用不用哥哥好好安慰你一下啊。”
金发少年无奈:“别没个正形。”
“但瑞吓成这样真的很少见诶!”
“这也不是你胡说八道的理由吧。”
瑞仰头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一下:“好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看看…啊啊啊糟糕!要迟到了!今天是老妖怪的课!”
年轻的脑虫家主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同样年轻的教皇脸色一变, 就连瑞都跳了起来。三人向着教室拔足狂奔, 神情极其惊恐。
可惜终究是来晚一步。三个人灰溜溜地在门口站了一排,接受来来往往的目光洗礼, 一时间颇有些汗流浃背。
三个人的成绩都颇为不错,在学院里算是顶尖。因此不少人都认识他们。脸上先是有些惊讶,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黑发少年感觉有些丢脸, 悄咪咪地往同伴身后站了站, 却被金发少年一把抓了出来。
“别躲, 不是说好我们三个人有事一起扛吗?”
“好事可以, 这种丢脸事还是免了吧?”
“下次一定。”
金发少年敷衍着,将对方强行推到了最前面。一直没动弹的瑞反而成为最大赢家,变成了最后一位。
与此同时,被称作老妖怪的老头从教室中探出头来, 瞪了他们一眼:“在外面吵吵什么呢?是不是站在外面不够你们闹腾,再不守规矩就给我多罚站一两节课。”
正在吵闹的两个人顿时消停了。老妖怪这才哼了一声, 回屋继续教课。
隔着门隐约能够听到他的声音:“我们今天来学习血脉的进化。当血脉者达到一定等级后, 就必须举行仪式吸收同类怪物的血脉来强化自己, 以达到突破的目的…”
小脑虫家主忍不住嘀咕:“先天血脉者在这方面就是好啊,也不用去找什么晋升原料, 只要等着血脉抵达一定浓度就可以自动突破了。”
金发少年翻了个白眼:“你也差不了多少吧,脑虫家族拥有完整的血脉传承, 按照你的天赋,只需要按部就班地修行,家族会给你提供源源不断的材料。”
“这么说来,还没有决定好自己未来道路的就只有你了。”
小脑虫家主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言语下不乏关心:“你得好好想想自己的路怎么走,毕竟血脉者的晋升困难,没有资助的话很难攀上顶峰,成为最顶端的一群人。你的天赋很不错,可别让它浪费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地方的话,我和瑞也可以勉强让你依靠一下。瑞,你说对不对?”
一直没说话的人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谁都能看出他的心事重重。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小脑虫家主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瑞——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走神呢。”
被勾住脖子的人抬起眼:“很明显吗?”
“起码我看出来了,那家伙有没有看出来你得问他。”
金发少年配合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黑发青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么说说吧,你在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扛不住对方的怀疑目光。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在想我们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原来你是在想这点小事吗,我都做好怪物要打进来我们浴血奋战的准备了。”
小脑虫家主用夸张的语气说道,随后一把搂住两个人的肩膀。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是朋友啊,就算有一天我们分道扬镳,有了各自的道路。不再身处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阵营。可是我们的理想是相通的。即便有一天我死了。我相信你们会为我报仇。我们的后代、那些继承了我们意志的人类,仍旧会在这片大地上继续生存下去。这样还不够吗?”
小教皇点头:“他说得没错。”
小脑虫家主满脸黑线:“我激情澎湃地说了那么多,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金发少年面露困惑:“我已经说了呀,你说的没错。”
小脑虫家主无语:“…你们两个真是两个闷葫芦,如果没有我肯定交不到朋友。”
金发少年愣了一下,迟疑道:“那我谢谢你?”
小脑虫家主:“……”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群朋友!?
“瑞!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你看看他!”
被提到的人当即看向他,同样认真地说:“我也谢谢你。”
小脑虫家主嘴角抽搐:“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充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我也服了你们三个。我让你们罚站,你们在这里开茶话会是吧?过来,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尊敬老师!”
冷汗顺着三人的额头滑落,他们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转身就跑。老妖怪火力全开,毒液狂喷地追上他们,连血脉能力都用上了。学生三人组自然不可能躲得过一位经验丰富的优秀血脉者,小鸡崽似的挨个拎回来,排排跪在门口的石砖上挨骂。
年轻的脑虫家主总是坏水最多的那个,嘴碎得不能行,挨打挨得嗷嗷叫。而年轻的教皇则安静而内敛,秀气得像个小女孩,老师见了都不好意思动手。至于议会长——那时候的他是全校天才级别的选手,也就老妖怪会真的痛下狠手,其他老师谁不是把他当做心尖尖上的肉疼?
即便龇牙咧嘴看到彼此的傻样时他们还是忍不住被逗乐了。老妖怪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他们抽成陀螺。一下课,那些普通学生就鬼鬼祟祟地跑来看热闹,整座学院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觉得世界就在脚下,伸手就能握住太阳。坚信即便有一天他们不再站在一起,也仍旧会是朋友。分别与死亡就是他们认知中最残酷的事情,更无论其他。
于是这一幕淡去、淡去、无限淡去。
黑暗笼罩了所有,中年的守墓人抬起头,四方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双手沾满同类甚至挚友的血,背后审判之剑高悬,冰冷地注视着他人也凝视着他自己。
审判他人者注定被他人所审判。他独自行走在孤独的路上,没有人能够指引方向,也没人能替他作出决定。改变是痛苦的,也是必要的。
“你是来动摇我的吗?”
守墓人缓缓开口,声音回荡在黑暗中。
熟悉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守墓人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起码对方看起来不是血肉模糊的模样。他亲自下的手,因此也知道对方的尸体最后是什么样。
对方耸了耸肩,黑发柔软地垂在肩头:“动摇你?不,我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动摇活人的,只有你可以。我会出现在这里只能证明一件事——”
“瑞,你想见到我、见到我们。”
“……”
“他呢?”
“谈心总要一个个来,告别也是,对吧?”
“你还是那么能言善辩。”
“谢谢夸奖啦。”
两个人心平气和地盘膝而坐,谈论起往事。
脑虫家主道:“没想到你对过去印象最深的居然是这件事,我还以为会是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打塌宿舍的场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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