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不言语。
他靠近几步,没有摘掉江言眼前的黑布。等江言意识到面前有一缕迷香时,再闭气已经晚了。
“阁下有何目的?”
江言瘫下身子,双手被麻绳交叉捆在身后,只能无力地半跪在床榻上。眼前蒙着的黑布叫他甚至无从辨认这人的位置,只能随意朝着他所认为的方向。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指尖,慢慢划过他的眉宇,再到被迫闭着的双眸,一点点划过紧抿的薄唇,滚动的喉结,微凉的锁骨。
无法视物的不安感让江言对身上的感觉更加敏感。密密麻麻的痒意和微凉叫他一个战栗,下意识仰起脖颈,尽力往后退了一点。
男人眉眼弯了弯,突然俯下身,用嘴咬住江言的衣带,扯开。
……
江言才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
脑子开始混沌,某种熟悉的热流涌动叫他难以忍受,只想要什么冰凉的东西。
又来?
“你的迷香…加了什么?”他断断续续道,殊不知在男人的眼中,他眉眼微红,衣衫凌乱,被黑布遮住的双眼让人只想此刻与神明偷得一晌贪欢。
然而男人的计谋最终没有得逞。
喊杀声是由远而近的,但速度极快,似乎是片刻就来到了跟前。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什么“除暴君”的口号。
“小夷?”江言迟疑道。
李承夷听江言喊他,轻轻颤抖了一瞬。
他低声叹了口气,终于解开江言眼前的黑布。
许久被黑布笼罩,江言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他半眯着眼,好一会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帝王的寝殿。
只是此时被装饰得处处都是红布喜字,大红色的帘账与鸳鸯戏水的纹饰明目张胆地显示着帝王寝宫此时的用途。
再看李承夷,也穿着一身新郎的服饰,灼目的红。
这是婚房。
外面是马蹄声的渐近,许多宫人正四散着逃逸,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了今夜的紫禁城。
然而室内却极静,静得听得见红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
李承夷弯起眼眸:“殿下,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
江言气极。
他颤抖着指尖指着李承夷,“小夷,你…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叔吗?”
李承夷却趁着江言全身乏力,低头含住了他的指尖。江言想要抽开而不能。
“沈临微要来了,”他起身,突然转开了话题,“殿下,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说。”
江言沉默着。
“直到现在也依旧不敢说。”
李承夷深深地看着眼前人。这并非他所熟悉的殿下,他所熟悉的殿下比眼前人该大上几年,但只要是殿下就好。
大逆不道也好,禁忌背伦也好,他并不怕。他怕的是殿下的厌恶,殿下的拒绝,他怕那双眼睛会陌生地对着自己。
背后的门猛地被打开,李承夷却没动,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睛里,一生一世。
沈临微一身戎装,满身沾染着血气,从殿外匆匆走进。他本是个文人,后成了阉人,虽然大多人不知晓。然而戎装的模样倒显得几分冷冽,像是个武将。
他显然看到江言的窘境,猛地顿住脚步。
江言的双手被麻绳交叉捆在身后,捆得太久,都勒出了红痕。眉尾带着些许殷红,似乎还有几分情动,而一身新郎外袍已是凌乱不堪。
沈临微立刻气得颤抖。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殿下?
沈临微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朝半跪坐在床榻前的帝王砍去。
江言只好一个扑身将李承夷压倒,躲开刺过来的剑。
李承夷呆呆地看着身前的江言。
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年还跟在殿下身后,殿下处处护着他的时候。嚣张跋扈的小皇子仗着太子的庇佑,从来不懂收敛。
“临微,”江言低喘了口气,“无论如何,留小夷一条性命,他此生绝不再入京都,不再参与任何夺位之争。”
“现在带我离开这,好么?我想回江府。”
回江府看还能不能赶上被杀。
沈临微喉间苦涩。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殿下都一如既往地护着李承夷。不过是因为一点血脉的羁绊,真叫人嫉恨。
“好,殿下。”他总是无条件地顺从江言的所有要求,哪怕再出于私心的无理。
沈临微上前,动作轻柔地解开江言身后的麻绳,扶着他起来。
江言为李承夷求过情后,就再没看他一眼。他只是顺着沈临微的力道慢慢地离开了这满目朱红的寝宫。
等到走了一会,江言才慢吞吞想起某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那个迷药好像还没要到解药。
第59章 古代世界18
沈临微还是第一次离殿下这样近。
近的他可以听见殿下略显急促的呼吸,和浑身上下滚烫的热度。某种叫人头重脚轻的热流充斥在沈临微的血管之中,叫嚣着就要冲破束缚。
但沈临微只是保持着得体的距离,能够扶住殿下却不至于让他感到冒犯。
他甚至不敢有丝毫斜视,怕殿下衣衫不整的模样被自己看见,会是对殿下的侮辱。
沈临微在江言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在他面前陷入窘境。
十年前,沈临微离江言最近的一刻,也不过是太子殿下向他伸出指尖,他想也不想呆呆地搭上去。微凉的温度从那头一直蔓延到沈临微的心底,继而燃烧、沸腾、滚烫。
那时候沈临微是宫中卑贱的太监,任何人都可以踩上一脚。似乎从贵公子沦为泥泞的戏码大家都爱看,且乐此不疲的享受着从天之骄子沦落之人的耻辱。
但太子殿下是不会的。
太子是神明般的人物,他心怀众生,以天下太平为己任,又才华横溢,出了名的知人善任。那时候各家的供台上都摆着太子殿下的香火,指望着殿下恩泽天下。
沈临微在太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知道殿下会带他走。
淋漓的大雨中远远地来了一把玄黑色的纸伞,雨滴顺着伞檐滴落,一珠珠打在来人的金缕靴上。纸伞遮住了来人的容貌,或者沈临微也不敢抬头看。
他只是跪坐在泥泞中,满身伤痕,血水流了一地,狼狈不堪。
“阁下是?”
那伞慢慢地抬起,温润如玉的声音响在耳边,在沈临微颤抖的思绪里又添上烧灭理智的火。
在这样的人面前,臣服,只有臣服。你想把所有的一切虔诚地献给你的神明,所有的一切,只求他一次不带感情意味的俯首。
那一夜,纸伞微微抬起,太子殿下俯视着跪坐在地上满身狼狈的自己,那双眼睛里有冷冽,有审视,有无奈。
却唯独没有悲悯。
…
“沈大人,暴君已被拿下,听候大人发落。”沈临微回过神。
一身戎装的侍卫恭敬地跪在沈临微面前,饶是谁也该知道,今夜之后,李朝便不再姓李,该改姓沈了。
沈临微了然地点头。
他请示性地看向江言,低声道,“殿下,李承夷已被拿下,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江言只觉得脑子混沌得厉害,几乎听不清沈临微的声音。热流的涌动充斥着每一处血脉,要吞噬掉最后一丝清明。
“解、药…”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尽他最后一点力气。
沈临微没听清。他抿紧唇,喉结不着痕迹地微微滚动,垂下头,将右耳靠近江言嘴边。
下一刻,却被身前人猛地推倒在一边的廊柱上,后背狠狠地撞在坚硬的石料,让沈临微忍不住闷哼出声。
一边待命的侍卫一惊,连忙拔刀要护住沈临微。
沈临微顾不上疼,立刻用眼神制止住侍卫,冷冷道一声,“滚!”
身上的人却似乎因为这细微的一点动作丧失了最后一点理智。
他的双手被身前人的一只手抓住,并不紧,很轻松就可以挣脱。但沈临微只是愣在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僵硬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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