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拿他没办法,无论怎么隔着被子踹沈满棠他都没反应,只打算装死到底。金朝想想,决定退一步:“那按你说的,我们今天在床上早读可以了吧?”
静了几秒,“蚕蛹”蠕动了一下,翻了个面。沈满棠的头从被窝中探出,红扑扑的一张脸耷拉着嘴角,用充满疑惑的惺忪眼神看向金朝:“真的假的?”
“骗你作甚。”金朝起身拿来英文课本,又重新坐回床上,拍拍床头的靠垫,示意沈满棠坐起来靠着。
沈满棠嘿嘿一笑,也不觉得困了,拉着被子坐了起来,还好心地将金朝那一半盖回到了他身上。
“我就说嘛!那么冷的天干嘛要起来读书呢?反正都是读,坐被窝里读多好,又方便又暖和。我真是个天才。”沈满棠洋洋得意地揶揄金朝,小手做作地用手掌削面般一页页用力地翻着书。
“书都给你弄破了。”金朝很看不惯沈满棠这种糟蹋书的行为,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制止。金朝的书崭新的连一个折角都没有,而沈满棠的书不仅书角卷了起来,就连封面都没了,也不知道金朝没来之前他是怎么读的书。
沈满棠被打了也不恼,咯吱咯吱笑个没完,直到又被金朝掀了被子才消停下来。
“错了错了。”沈满棠认错态度良好,扯回被子开始装模作样地大声朗读。
然而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认真,被窝里的腿却不安分,才读了几个单词就忍不住乱动,时而高高屈起,时而盘坐,时而又横跨到金朝腿上。金朝忍不住腹诽他真是比猴还好动。
自从被沈满棠得逞了一次之后,金朝是再也没法把他从床上提溜起来早读了,每日早读的地点被迫从书房改到了床上。吃一堑长一智,为了防止沈满棠以后连早读都赖掉,金朝每天早上都不厌其烦地坚持把沈满棠叫醒。有时是隔着被子拍两下背就行,有时候就要又掐又揉他的脸才能把人弄清醒。就是醒了沈满棠也不肯下床,漱口、洗脸、吃早饭都要金朝端到床上进行。好在沈满棠就是单纯爱赖床,没什么起床气,习惯了之后金朝也都由着他去,堪称任劳任怨的苦工。
早读金朝最看重的就是练习英文,可沈满棠好似对英文十分排斥,即使是洋人教学,英文还是念得磕磕绊绊,单词也没几个会读会拼的。为此Louis更是隔三差五地留沈满棠单独补习。金朝也不明白为什么,沈满棠的上课态度明明已经被他纠正得挺好了,可到了英文课就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是日,金朝给沈满棠报完听写,看他咬着指甲瞎蒙乱拼,没一个写对时,忍不住“啧”了一声。
“别写了,全错的。”金朝将沈满棠的听写本抽走,拍在桌上,忍不住吼道:“你跟我说,为什么不好好学英文?”
“因为我笨,学不好。”沈满棠被金朝的质问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眼圈微微泛起了红,嘴巴抿成一条线控制不住地抖。
金朝看着沈满棠可怜巴巴的神情,想起第一次见太太时她曾叮嘱过,让他别说沈满棠笨。金朝顿时有些懊悔。自己上辈子训手下人训惯了,面对孩子一时没了分寸。他降低语调,尽量温和地和他讲道理:“谁说你笨的?你很聪明,其他课都学得很好,就是不肯对英文上心。你只要认真学肯定能学好的。”
沈满棠低下头抠手,委屈道:“我之前上课不专心,教英文的先生就拿戒尺打我手,可疼了。还天天骂我,总之就是说我笨。我和姆妈哭了好久,她才答应我换个先生。”
金朝叹了口气,虽然比起他的童年经历来说,沈满棠的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可看着一个孩子边哭边说自己的心理阴影时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他用手轻轻擦去沈满棠不断涌出的泪珠,没想到越擦越多,到最后甚至鼻涕眼泪一起哐哐地掉。
“哥,行行好,别哭了。等会我妈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金朝只得取来一块热毛巾,边别扭地哄着边将沈满棠哭花的脸擦干净,“你不笨,英文学不好没关系,我慢慢给你补。”
沈满棠本来都已经到了时不时抽一下的收尾阶段了,听完金朝的安慰哭得比之前更大声了,“我不要学英文,我不要上英文课,我怕……元宝我怕。”
“怕什么?”金朝直觉有什么不对,将食指压在沈满棠嘴上示意他噤声,“乖,先别哭,告诉我你为什么害怕好不好?”
沈满棠嗫嚅道:“我不喜欢Louis,他老是摸我,还亲我……”沈满棠只知道Louis这样做让他十分不舒服,也能感觉得到Louis这样做是在欺负他,可他不懂这些举动的含义,更不敢和他母亲说。他太害怕了,Louis越是对他笑他就越害怕。本来金朝能和他一起上课他放心多了,可后来Louis竟借着补课的名义支开金朝接着欺负他。
“他摸你?摸你哪里了?”金朝变了脸,他没想到沈满棠抵触上英文课的原因竟是这个。现在回想一下,Louis对沈满棠的举动确实是过于亲密了。他很喜欢揉沈满棠的头、拍他的背,甚至有时会弯下腰将沈满棠拢住,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教他写单词。但金朝之前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谁也不会料到一个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竟会对一个六岁男孩下手。
真是白活两辈子了。金朝暗骂自己没早点发现Louis的不对劲。
“他哪里都摸,还叫我脱裤子,我不肯,他就把手伸进衣服……还把我上衣撩起来。”沈满棠说完又觉得害怕,赶忙拉住金朝的手说,“你别说出去,Louis不让我说出去。他说我说出去的话我姆妈会不要我的。”
金朝顾不得安抚沈满棠,接着追问:“他还亲你哪里了?”
“就是亲我的脸、手,有一次还让我贴着他的嘴唇左右转头,但他亲上来后我就跑了。”沈满棠越讲越害怕,他知道这些行为都是不对的,可他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敢和他姆妈说。
金朝注意到沈满棠的身体在发抖。他抱住沈满棠,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的,乖,不怕,这不是你的错。”感受到沈满棠趴在他肩头不停地抽泣,金朝的语气忍不住更放软一些:“Louis对你做的都是坏事,他是个变态。你还小,会害怕很正常,不用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姆妈也不会不要你的。”
沈满棠回了个带哭腔的“嗯”声,即使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却还是延迟性地抽泣了一下。
金朝赶紧又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乖,有我陪着你,不用再怕他了。我会帮你解决他的。”
这一晚是金朝和沈满棠同住后度过的最安静的一晚。沈满棠哭累了,也不像平日里一样闹他,甚至不让芦荟进门给他洗澡、哄睡,而是早早地躺在床上,沉默地蜷缩成一团。
金朝代替了芦荟的工作,轻轻地拍着沈满棠的背哄睡。夜深人静时更能体会到这事有多骇人。沈满棠还小,对性没有概念,只有本能的恐慌和抗拒,再加上被Louis恐吓,不敢告诉别人很正常。还好遇见了他……可上辈子呢?上辈子的他和沈满棠毫无交集,这么小的沈满棠之后有没有真的被Louis侵犯了?他想都不敢想。
不能再放任Louis继续留在沈满棠身边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且越少人知道越好。金朝拍着沈满棠的背,静静地想着对策。
第7章 奸情
睁眼到了天亮,不到卯时金朝就躺不住了,轻轻起身给沈满棠盖好被子就上了楼。这件事一刻也拖不得,再把Louis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放在沈满棠身边,恐怕就真要出大事了。金朝顾不得失礼,在门口站定片刻,还是敲响了太太的房门。
片刻,房内传来傅君佩慌乱的回应:“谁?”
“太太,我是金朝。抱歉一大早叨扰您,但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向您禀告。”
傅君佩:“有事就在外头说吧。”
金朝:“太太,此事事关小少爷,不便声张。真的是极要紧的事需要与太太商量。”
屋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向房门靠近,门一开,金朝看见的却是一位穿着睡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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